“主公,怎么?”
曹纯一愣,心里虽然没有感觉到多少震动,但是看曹操的面庞,明显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难道,是这话里面有许多玄机?
“哼,郭谊不愧是勤勉之人,定然所思良多,子和日后当向他学习,你先去便是,将我父接回来,之后我会再教你。”
曹操在一番心绪变化后,也逐步冷静了下来,他虽说没有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伟大心态,但内心也极其强悍,不会轻易的崩塌。
他明白郭谊这句话的意思,父亲携带家资从徐州而来,必然招摇,因为家资真的很多,光是车马估计都要几十辆,若是还有其余辎重珍宝,甚至上百辆。
这都是这些年变卖家产,不断累积而来,在琅琊时,估计已经巨富傍身,还有十几名小妾、数十人家丁,亲属上百。
加上用于运送的战马也有上百,光是这些不算货物家资,就已经是一笔不菲的价值了,这完全便是他所言的,怀璧其罪!
父亲本身没有得罪过人,在徐州没有仇家。
我与陶谦,虽说各为其政,但彼此不曾有过仇怨,绝不会是因为寻仇其心,如果要有祸事,那么一定就是为财了。
“徐州,贼寇多矣,陶谦始收为兵,难以服众,恐怕还真的会有动心者,父亲这一趟,倒是比想象中的要凶险许多。”
曹操不觉得陶谦敢暗中下手,他认为还是麾下贼将居多,当初阙宣称天子,被自己派遣鲍信急攻得手,那时得知,徐州各大山林之中,还聚集了大量的贼寇。
平乱后,贼寇反而更盛。
“立刻出兵!不可延迟。”
曹操下定决心,朝外走去,立刻将命令下发出去,告知戏志才。
……
一日夜后。
兖州忽然动兵,但虎豹骑已经星夜赶往了濮阳一带,和郭谊汇合后,共一千余精骑,入泰山郡。
时年泰山还属较为混乱之地,各方势力都盘踞在内,真正霸占此处的,还是一名名为臧霸的豪强,但实际上泰山的太守,是应劭。
臧霸聚众上万人以自重,将兵马囤积于偏向徐州境内。
投靠的目前应当是陶谦为主,虎豹骑过泰山境内,他必不敢来招惹,但再往徐州境地走,陶谦就会发觉。
泰山在大汉历史上,有一段时期甚至还是兖州的刺史部,当然,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州牧的兵马本营在何处,那么核心治所就在何处。
于是,郭谊走山道小路,快速穿行,与曹纯抢在消息传回,陶谦做出反应时,沿着家书告知的路线去迎。
争取尽快迎到。
这时,一支宛若长蛇的车队行走在泰山道路上,为首的老者在马车内,周围有数骑护卫。
他们来的方向已经略微偏离了之前的路线,在其车队前方,还有一队黑色铠甲的骑兵在护卫,随时为其引路,将他们往靠近泰山郡的山道走去。
在其后,有货车拉着无数箱子、锦袋等物,足足数十车,延绵的车队几乎有几十丈长,就像一条游龙在道路上而行。
此时,马车内一苍髯老者掀开门帘探头出来,对在马车一侧的中年袍服者笑道:“德儿,这徐州牧,看起来倒是个实在人,许是阿瞒曾在下邳帮过他,所以很是客气。”
“他还请我们,吃了酒呢。”
“呵呵呵,”络腮胡的中年人在旁躬身而笑,他腰上的布袋还是略有宽松,这是刚刚从郯县吃了席出来。
“父亲,那可是帮忙平定了境内造反祸乱呀,兄长现在在兖州,势力正大,此时大恩,这州牧也想要结交,以后徐州和兖州结为联盟,那不就可以保两境百姓了吗?”
“我看,席上那些官吏文武,也都颇有此意,咱们是承了大兄的光了。”
“哼哼哼,哈哈,是是,德儿所言极是,”老者意犹未尽,笑意不减,脸上也是颇有得意之色,“阿瞒,现在可是出息了。”
“如此功绩,可令曹氏仰于世也,无愧世食汉禄。”
“哈哈,父亲,这比当年您可要威风!”
曹德在乡里,未曾出仕,是曹操的胞弟。
常年在家中侍奉曹嵩,算是免除了曹操的后顾之忧,所以父子两的关系要相近一些,偶尔有些玩笑也无虞。
这说得曹嵩面色微微一板,不高兴的道:“那时和现在能一样吗!此时已经是大世了!早已不再是羸弱混乱,万民哭嚎的旧日!”
“好好好,父亲别骂了,别被那徐州的将军们听见。”
“哼!”
曹嵩嘴角微撇,稍显严厉。
但说到这话来,他倒是也不得不再夸赞感慨几句,“你说这徐州陶谦,也算是仁至义尽,甚至姿态放得极低,倒是结交之意甚笃,我们应该告知阿瞒。”
“你看,他还请麾下将军,护送我们一路去兖州,此情当铭记于心呐,你拿出些许钱财,适宜便可,去犒赏这支护卫的兵马,差不多可以请他们回去了。”
“是。”
曹德收起表情,认真受教般的在马上低首,朝前而去。
不多时,从自家运送的钱财中,拿出了不少粮食与金银,夹杂着布匹一同装了两辆马车,赠予张闿。
而后辞别告谢,走上了原本去往泰山的道路。
……
曹氏的车队走了不久,在返程的途中。
张闿满脸横肉之下,满是迟疑顾虑,故而显得十分凝重,他和左右副手一路都在商议,到现在才有个结果。
“兄弟们归附徐州,但陶谦其实也没有争雄的本事,他年事已高,估计只能守成了,到时候徐州不还是要为人所占?”
“俺们若是一直在此,等到日后开战,只怕是要沦为人家的刀下鬼,这老者当年乃是三公,这些家资怕是搜刮而来,难道又是什么义财?你且看他那身材,已肥胖到行动不便了。”
“将军说得是,俺也觉得,不如再做一单。”
“怎么说?兄弟们,都有决断了吗?若是肯做,俺们去抢了这百车金银,到山中去寻一处,过神仙日子,等乱世后再来出来,到时候若是兄弟越来越多,反而能得一个招安的官位!”
“说得对!”
周围几个骑在马上披坚执锐的近卫全都举起了长枪,以此表示亢奋。
这张闿,本来就是贼寇出身,心底里的歹性重得化不了,根本不会安分于徐州,他们一见曹嵩能随意拿出这么多钱时,早就忍不住了。
“那就干!咱们回去!”
……
与此同时,在曹氏车队的道路上,遇到了前来迎接的曹纯。
说明来意之后,曹嵩顿时就不高兴了。
停下车队,自马车内出来,拄着拐杖走到曹纯面前,在族内的那种威严顿时溢于言表,杵了几下地面后,颇为严厉的道:“小人之心也!”
“子和,怎能妄自揣度,州牧以君子之礼相待,礼遇有加,你等却率众到其境内!若是被人当暗中刺探军情,该当如何?!”
“这不是胡闹吗!”
陶谦,多好的人呐。
你们还这么欺负他!
曹嵩板着脸,不断的以杵地的动作,来发泄其心中不满。
曹纯和郭谊偷偷对视了一眼。
在这老太爷面前,他是真的一点还嘴的胆子都没有,这是从小就尊重的人,那份敬重几乎是在骨子里。
此刻,郭谊偷偷嘀咕道:“太好了,还好他不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