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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 这茶好苦

任天行一行人离开后,厢房里陷入一片沉默。

祝叁自顾自的倒上一杯茶,给陈礼和孙教习各沏上一壶,接着开口道。

“这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看开点吧,看开点吧。”

说着,就将茶杯里的茶一饮而尽。

“呸,这茶真苦!”

孙教习目光呆滞,喃喃自语。

“这任帮主,怎么能如此待我...他怎么能如此待我!”

“他怎能如此颠倒黑白,他为何要这般!”

孙教习浑身发抖,他楞楞的盯着眼前的茶杯,瞳孔满是难以置信。

“为何这般,还不是把我们当刀使?”

“借刀杀人这么明显的计策,看不出来么?”

祝镖头又沏上一壶茶,这一次他将茶叶少放了一半,这才端起茶杯小口小口的抿着。

“就算是借刀杀人,也不该如此对待我们,我们...我们...”

孙教习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着了,这会连话都有些说不出来。

祝叁摇了摇头:“任天行这副模样,自然是为了自家漕帮。”

“这漕帮发展的如此壮大,虽说他是帮主,但也无法左右其他头领的想法。”

“他不能亲自动手解决那瑜头领,只能是借助外来力量,借刀杀人。”

“到时候回到漕帮,他也有由头说,这四头领并不是他杀的,而是镖局人杀的。”

“这样,才能服众,也不会落人口实。”

祝叁对任天行极为熟知,很快就把任天行的行为原因分析了出来。

这瑜头领和任天行争权到了现在,虽然已经是势同水火,但在漕帮内部,依旧是维持着表面的和睦。

“这漕帮欺人太甚,当真以为我们任人揉捏么?”

孙教习依旧难以接受,怒喝这骂了出来。

“在任帮主眼中,可不就是这样?”

祝叁看着茶杯里漂浮的茶末,冷冷说道。

是啊,任天行话都说道如此程度了,这也说明任天行根本就没把他们长风镖局放在眼里。

“他们就不怕我们反抗?真当我们会老老实实如他所想般,跟着他去见青龙帮帮主?”

孙教习不甘心道。

“这镖局的地契眼下可是在任平婉手中,如果我们不按照他所说,可能不出半月,这长风镖局就开不下去了。”

祝叁继续说道。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难道我们就只能这样,忍气吞声?”

孙教习猛的一拍桌子,只听“砰”的一声,面前的桌子顿时四分五裂,倒在了地上。

“还不止,孙镖头,你现在被愤怒冲进脑子了,我们现在可是...”

“可是连忍的机会都没有啊。”

见到茶杯破碎,祝叁这时候也失去了冷静,高声说道。

“我们还能不能活过三月都另说!”

这一句话石破天惊,当下就把呆滞的陈礼也一同惊醒。

他瞪着通红的眼睛,看向祝叁,不明所以。

“任天行借刀杀人,让我们杀死了漕帮四当家,而陈礼你这小子,我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的,但你必会是首当其冲。”

“这瑜头领的手下以及和瑜头领交好的人,甚至想当上新的四头领的人,肯定会为其报仇。”

“而任天行,作为漕帮帮主,在这一刻必然是会撇清和长风镖局的关系,甚至于为了漕帮内部和睦,还会主动派人前来,找我们的麻烦。”

“我们已经是走上绝路了啊。”

陈礼一愣,措手不及。

“他...他们真的会这样做?这镖局,不是说是任平婉的吗?”

陈礼这一刻声音沙哑,已经气急。

颠倒黑白还不够,还要赶尽杀绝?

“这镖局是任平婉的,可不是任天行的,再说了,是又如何?”

“到时候那些为四当家报仇的人打上门来,你说一句这镖局是任平婉的,你猜他们会信不信?”

“狡兔死,走狗烹,我们为漕帮的人扫清障碍,自然也就没了用处。”

“今天这一次过来找我们讨说法,就是为了和我们彻底撇开关系啊。”

“至于什么三月之后,跟着他去见青龙帮帮主,我们在这段时间就算侥幸活下来,忍气吞声的跟漕帮的人搞好关系。”

“你猜到时候第一个上的会是谁?”

孙教习听完后一愣,紧接着身子像是失去力气一般,瘫坐在椅子上。

是啊,祝镖头说的没错。

无论他如何忍气吞声,如何走,现在都已经是进了绝路。

或者说,任天行当初买下他们镖局时,就已经做好了谋划。

而他们,只能这样一步步迈入绝境,谁也救不了他们。

他们就是一把刀,用之前会细心打磨,用过之后就被扔到墙角,甚至于,为了废物利用下,还会把他们融了,变成新的四当家的垫脚石。

漕帮从未将长风镖局放在眼里。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孙教习死死抓住椅边,几乎要将椅子抓烂。

“孙镖头,做决断把。”

祝叁看着孙镖头,面沉如水。

而陈礼在这一刻同样是茫然的偏过头,看向孙教习。

他从未经历过这些,最开始是对漕帮父女的愤怒,恨不能当场除之欲快,等到祝镖头将内部情况分析出来后,才发现,漕帮父女竟然还要他死。

是啊,他杀了瑜头领不假,但出于自我防卫有什么错?

现在还反过来兴师问罪。

陈礼已经气极,而气极之后是平静,茫然。

他不知道该如何做。

“岂有此理,不用三个月,我现在就去见青龙帮帮主!”

说着,孙教习挣扎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踉跄走了几步,跌跌撞撞走进书房。

祝镖头叹了一口气,转过头看向陈礼。

“风雨欲来,回去休息吧,陈礼。”

“对了,虽说祸不及家人,但为了防止发生意外,你还是让家人去乡下避避吧。”

......

夜晚,陈家大院,月黑风高,静谧无声。

在将李月娥一行人送走后,陈礼独自坐在院中,抬着头看向被黑云遮住的月光,静静看了很久。

“这世道,都是如此这般险恶么?我们这些人只能是随波逐流,任意出卖么?”

陈礼这时候已经气不起来了,一种大恐怖笼罩于身,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发抖。

今日发生的事情一直在脑海中回转,他只要闭上眼,就能看到漕帮父女那面目可憎的模样。

他好恨,恨自己的弱小。

“为什么他们能这样对我们,为什么他们要这样?”

又是咬牙切齿的说了几声,陈礼身子一顿,突然哭了出来。

“熊大,我好难受啊,我好难受啊。”

“漕帮的人为什么要这样啊!”

他恨漕帮父女,恨他们根本就不把镖局里的人当人。

他恨自己,到现在只能任由漕帮父女宰割,只是听到点风声,就不得不将妻女送走。

向夜看着陈礼哭泣,面无表情,只是轻轻拍带着陈礼的肩膀。

他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又想起白天漕帮父女的那说话的尊荣,熊掌紧了又松。

又是大声痛哭了一会,陈礼忽然又站起身,止住眼泪。

“我一定要亲手宰了那漕帮父女,熊大,拼尽我所有,我一定要那漕帮父女跪在我面前向我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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