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竣原以为,这次面见长辈会是一次简单的礼节性拜访。
没想到王组贤的家人对他的到来十分重视。
就连她正在工作的两个哥哥,都专门请了一天假,一起留在家中接待。
之所以这样,倒不是因为林嘉竣天才导演的身份。
而是因为,王组贤在家里是年龄最小的一个。
更是因为,这是王组贤第一次拍拖,第一次带男朋友回家。
说实话,林嘉竣感到了一丝压力。
不是其它方面的压力,是单纯的身高被压制的压力。
林嘉竣根本想不到,自己现在180公分的身高。
在王组贤家中,居然是最矮的。
当然,这个只是男人之间的对比。
王组贤的爸爸,身高190cm,曾是台湾篮球队最年轻的球手。
现在也依然从事相关工作。
她的大哥和二哥,身高分别是186和183公分。
就连王组贤尚未露面的爷爷,身高也要比林嘉竣高出一公分。
林嘉竣总算明白,为何自己女朋友现在的身高居然会窜到174。
实在是基因太过优良。
对于林嘉竣上门拜访,王组贤一家人自是十分欢迎。
一家人热情的招待了林嘉竣。
王母见女儿和林嘉竣的相处情形,心里的担心稍微放松下来。
见微知著,林嘉竣对王组贤的关心体贴,让她对林嘉竣十分满意。
林嘉竣也看得出,王组贤在家里很是受宠。
大约是因为家中只有她一个女孩,年龄又是最小,所以才被宠爱。
饭后,林嘉竣和大家一起坐在客厅聊天。
林嘉竣的见多识广,让王组贤的家人,再高看了他一眼。
气氛越来越融洽。
等王家几个男人去忙其它事情后,王母从家中拿出一本厚厚的相册。
她开始给林嘉竣讲述王组贤小时候的事情。
林嘉竣不是很确定,是不是所有的‘准丈母娘’,都会对未来女婿做同样的事情。
反正,林嘉竣挺喜欢这一出。
坐在客厅的沙发,他听王母讲述王组贤小时候的事情,听得津津有味。
比如,什么王组贤两岁的时候,被她爸爸不小心推了一下,磕掉了门牙,哭得好厉害。
又比如,四岁的时候,王组贤上幼稚园,天天吃饼干,吃完饼干就回家,很喜欢上学。
王母还给林嘉竣展示了王组贤四岁时候的照片。
照片上,四岁的王组贤,穿着红色的无袖小裙子,梳着一对小辫子,异常的可爱。
王组贤自己接过照片看了一下,也不由笑了起来。
紧接着,王母继续给林嘉竣讲述女儿的成长经历。
五岁的时候,因为经常被其他小朋友嘲笑为“缺牙巴”,王组贤气得要命。
六岁王组贤吵着要留长发,因梳头太过闹腾,被妈妈一气之下剪掉了头发。
七岁进国小读书,被老师误以为是男孩子的名字,同一年终于长出了门牙。
………
九岁很喜欢跳舞,经常是学校舞蹈示范的人选,而且还参加演讲比赛获得第三名。
十岁的时候,王组贤变得文静,不喜欢跟男生说话,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
十二岁的时候,请了個英文家教老师,王组贤每次一上课就照镜子,最后把家教老师给气走了。
说起这个,王组贤在一旁不好意思的用枕头捂住了脸。
………
十四岁进女校读书,回家后开始跟着爸爸学弹吉他,有事没事就抱着吉他在家里唱歌。
十五岁打篮球,这一年,王组贤的单眼皮还自动变成了双眼皮。
十六岁拍了两个广告,得到了做艺人的契机。
一直到十七岁,与邵氏进行接洽,十八岁正式过去香江拍戏。
诸如此类等等。
王母将王组贤从小到大的成长轨迹,一一通过照片,展示给林嘉竣听。
期间,每当王母展示到有趣的地方。
王组贤就不好意思的捂住男朋友眼睛,不让林嘉竣看自己小时候丑萌的样子。
不过,她却一直没有打断妈妈的介绍。
女朋友那气急的可爱模样,把林嘉竣逗得哈哈直乐。
十八岁后,王组贤到了香江发展,在邵氏的安排下,第一年拍了三部戏。
第二年,在拍第四部霹雳大喇叭的时候,她就遇到了林嘉竣。
这之后的事情,已经无需再次阐述。
当然,林嘉竣也不是单纯做听众,偶尔他也会挑一些自己小时候的趣事。
说给母女两人听。
林嘉竣讲述的时候,王组贤还凑到男朋友耳旁,悄悄在林嘉竣耳边叫他‘奀仔’。
惹得王母对调皮的女儿一阵笑骂呵斥。
经过这番亲切交流,林嘉竣在王组贤家中,很快变成了最受欢迎的人。
原本,王组贤为了报复妈妈对自己的‘出卖’。
她还想透露林嘉竣华十一的身份来看妈妈的表情。
不过她的举动被林嘉竣及时阻止了,林嘉竣可不想破坏现在的轻松和温馨气氛。
傍晚的时候,林嘉竣主动下厨,给一家人好好做了一顿美味大餐。
又引得王母在林嘉竣的表现上面,多添了几分。
当天晚上,林嘉竣在王组贤家中的客房住了下来。
半夜时分,王组贤偷偷溜进了林嘉竣的房间。
和男朋友温存了片刻后,不敢久留,又悄悄离开。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刚起来不久。
王组贤突然告诉林嘉竣,她爷爷王国璠回来了,让林嘉竣单独到书房去见他。
林嘉竣依言来到书房。
很快他见到一个满头白发,气质儒雅的清瘦老人。
此时老人斜坐在一张木制长书桌旁边,书桌上面,放着林嘉竣的作品,几卷已出版的《鬼吹灯》。
“爷爷,我过来了。”
老人见到林嘉竣进来,点点头,先没说话。
他指了一下书桌跟前的另外一张凳子,示意林嘉竣坐下。
等林嘉竣坐好,老人才开口道:
“小林,我知道你是个作家,腹有诗书,胸怀乾坤,今日,你可愿听一听我这个老朽的故事?”
林嘉竣很清楚,王组贤尚不曾把自己华十一的身份透露过给家人。
现在他听到眼前老人一语道破内情,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也不免有些吃惊。
于是,林嘉竣恭敬应道:
“嗯,爷爷您请说。”
王国璠也不向林嘉竣解释为何会清楚他身份的缘由,继续道:
“小林,你可知道,小贤出生的那一年,我父亲亦于同年四月离世,所以,小贤这个孙女,对我有着特殊的意义。”
老人一边说,一边示意林嘉竣不用急着说话,先安静听他讲述。
“那一年,小贤的到来,减轻了我对家乡亲人的思念痛苦,我甚爱她。”
“小贤这个孩子,自小给了我许多慰藉,对于这个孙女,我一向很看重。”
说着,老人家抬头望了林嘉竣一眼。
眼里透露出的意思,是他对林嘉竣已经有了不少的了解。
林嘉竣瞬间领会到对方的眼神,点点头,表示明白,继续耐心听老人讲述。
“我父王公霭吾,年轻时曾追随孙先生闹革命,加入过同盟会,为家国民族出力甚多;
后来,他因伤退隐家乡,转而教书育人。”
“说起来,我父亲一生清贵,育人无算,在家乡德高望重,于我助益非浅。”
“当年柏文蔚将军,亦曾赠我父一联:当代几人结硕德,中原万姓望旌旗。”
老人说到这个地方,再次停了下来,端起身旁的杯子喝了一口水,似在掩饰某种情绪。
“我本人,年轻时多有不肖,甚至累及他人,若非近年来读书修史有所成就,几无颜面对家乡父老。”
“然而,这些年,我虽窝于台大修史育人,却不曾减去我对老父的半点愧疚。”
说这一句的时候,老人语气里满是惆怅。
“1948年,我将于国内辗转台湾,临行前夜,我父亲赠予我一首诗:
莫畏艰难莫畏贫,莫贪富贵莫贪嗔,莫忘老父叮吟语,要做清清白白人。”
念出这首诗时,老人的情绪明显激动了几分,连一双手都有些发抖。
林嘉竣没有出声打扰,静静坐着相陪。
良久,老人平静下来,再次接着讲述:
“翌日上路,犹记老父策杖送我至伏虎泉头,泪眼盈盈,不能自持。”
说到这里,老人家停顿一下,转过半身看向林嘉竣:
“小林,今日我将我父这首诗转赠于你,希望与你共勉,不求富贵闻达,但求清白做人。”
林嘉竣立即起身,恭敬表态:“谢过爷爷赠诗,嘉竣必努力践行。”
老人点点头,许是对林嘉竣的态度比较满意,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
“你坐下,不用客气。”
“小林,我观你,眉宇间颇有正气,显是个好孩子,只希望日后你对小贤,能尽到你的一份责任。”
林嘉竣听了这句,刚坐下的身子马上挺直,正式道:
“爷爷,我虽年轻,亦有担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小贤。”
“好,希望你牢记今日所言!”
说完这句,老人不再出声,抬起右手挥了挥,示意林嘉竣离开。
然后,他自己闭上眼睛,开始小憩。
林嘉竣站起来,给老人家恭恭敬敬鞠了个躬。
随后他转身,轻手轻脚推开房门,就此离开了书房。
……
当天下午,飞回香江的途中,林嘉竣耳畔犹自回荡着王组贤爷爷的一番说话。
见到过道对面座位的乘客睡着,林嘉竣终于忍不住,向靠着自己肩膀的王组贤低声问道:
“小贤,你爷爷以前是做什么的?”
王组贤坐正身子,打量了一下自己男朋友,疑惑道:
“怎么啦?阿竣,爷爷欺负伱了?”
林嘉竣哭笑不得:“没有,爷爷怎么会欺负我,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他的过去。”
听了这话,王组贤立即扫了一眼四周。
随后,她凑到林嘉竣耳边,悄声道:
“阿竣,我偷偷告诉你,我爷爷,他以前做过特务,还当过将军。”
“噢,原来如此!”
林嘉竣心中一声低呼。
一些疑问恍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