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打算回家,门口却灌入一股寒风。
许大庆裹了裹身上单薄的棉衣小跑着到隔壁自己家。
莆一开门,就闻到一股酸臭味,许大庆一脸嫌弃的捏着鼻子。
原主的邋遢真是超乎他的想象,就这股味儿,他是怎么叫到那么多狐朋狗友一起喝酒的?
酒精麻痹了,闻不到臭味?
冷风呼呼灌入屋内,墙上的伟人照瑟瑟发抖。
为了散味,许大庆还是敞开了门窗,然后端着搪瓷跑去找许大茂屋里借热水,又找了一张不用的毛巾,带上洗衣服,直奔自己屋子。
“呼……”
许大庆轻吐一口气,弄湿了毛巾后,开始认真,仔细的擦拭那张老旧的,已经翘边的八仙桌。
擦好了八仙桌,再是椅子,接着是柜子。
里里外外都弄擦了一遍,原本还算白净的毛巾,此时已经黑成球儿了,上面还有一股油腻。
至于搪瓷里的水,早换了七八遍了。
许大茂煮在灶上的热水已经见底,大半包的洗衣服就剩底了,好在家里的家具总算恢复了原本的颜色。
收拾完柜子,他不由看向那张单人床。
他把上面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丢了,帽子,袜子,鞋这些则全都推到了门口。
一股比刚才还浓十倍的酸臭弥漫开来,许大庆差点没晕过去。
将床板拿开,床也露出了本来面目,只不过,看到夹缝中那玩意儿后,许大庆真忍不住了,三步冲到门口吐了出来。
呕了几声,刚才吃下去的饭菜全白费了。
许大庆吐完后,伸着脑袋朝门外大口大口的呼吸冷空气,尽量让自己舒服些。
冰冷的西北风灌入喉咙,哆嗦得他差点脚下没站稳,干脆跑去他哥屋里暖暖。
“瞧你这出息。”
许大茂翘着二郎腿,正看着一份保持,斜睨了他一眼,差点没笑歪鼻子。
他弟那狗窝,别指望他跟着一块儿清理。
“呼……”
许大庆深吸几口气,缓和了些后,再次回到自己屋里。
床中间横着一只死了没多久的吱吱,大吱吱下面,还有几只红彤彤的小吱吱,尸体都腐烂了,应该死了有几天了,扑鼻而来的臭味熏得许大庆一阵干呕。
忍着恶心,他拿了扫帚整整齐齐的将这一家子送进垃圾袋,扎实了袋口,也顾不得外面冷不冷了,直奔公厕去。
这年代,用的都是公厕,有街道办统一管理,各家各户用的则是痰盂。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虽然不晚,但这天儿,这点儿,大家都宁愿窝在家里,听听收音机,没收音机的,则造孩子。
娱乐匮乏没办法,大家伙儿除了造孩子,晚上没其他事干了。
许大庆刚一靠近公厕门口,就听到一阵奇怪的动静。
这会儿的公厕很简洁,就半截石墙隔着一个蹲位,下面是一条长长的大坑,前头还有自动摇杆冲水机。
要是有不讲武德的老爷们往蹲坑下面喵过去,兴许还能看到隔壁女厕的大白屁股。
他悄悄进了男厕,选了靠门口的一个蹲位,听声辨位。
“嗯嗯嗯,啊啊啊……”
听了半响,总共来回就这么几句,好在他也是经历人事的,不然铁定污了纯洁的心灵。
天儿太黑,公厕就外面有个昏黄的路灯,也看不清里面的是谁。
不过许大庆也不打算去看,就蹲着当听音乐了。
别的不说,这年代的老爷们白天干的也都是苦力活,身体那是没得说,论持久性,完全不是后世那些小鲜肉可比的。
许大庆蹲了半天,脚都麻了,耳朵被风催得嗡嗡响,里头的声音才渐渐小了。
随后,一男一女从里面走出来,女的一边走一边说:“你真拿的是细粮票?”
许大庆心神一震,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这不就是秦淮茹?
“秦姐,我什么人你不清楚嘛,哪次诓过你啊?”
男的,他更熟悉,这不就是他拿亲大哥嘛!
这是买什么都需要票的年代,买布要布票,买肉要肉票,买粮要粮票,且还分细粮粗粮。
票又可以分成两种,一种是本地用,一种是全国通,全国通叫飞票。
飞票自然是比本地票贵一些,流通性也好,拿去黑市买卖,也能换些钱。
不过,半斤的细粮票,恐怕也就值个一毛钱。
啧啧啧……这大哥,真够扣的。
“哼,我告诉你啊,敢骗我,下次别想再来!”
秦淮茹哼了一声,随后留着腰肢走出了公厕往家里走。
许大茂则在厕所门口点了一根事后烟,火柴划拉起火的那一刻,许大茂突然看到漆黑的蹲位里蹲着一个人影。
他吓得一個哆嗦,手上的火柴也掉在了地上。
“谁啊?”
“噗通”一声,许大庆将手里的垃圾丢到坑里,这才扶着墙缓缓站起来,咧着嘴嘿嘿笑道:
“哥,别慌,是我,大庆啊!”
许大茂一听是许大庆,整个人不由松了一口气,不过也感觉冷风灌进来,冷得他直哆嗦。
“大庆,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许大茂突然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愣愣的问道。
许大庆伸了伸有些发麻的腿,随意开口:
“其他不说了,我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到了……哎呦,哥你扶我一下,我这腿,蹲麻了。”
许大茂动作僵硬的伸手去扶许大庆,嘴角露出尴尬的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许大庆看了他一眼,边走边说:
“嗨,这种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情我愿的,而且你也二十好几了,还没哥媳妇,挺正常的。”
许大茂赞同的点点头,但走了几步,他就发现不对劲。
这话从别人嘴里出来还好,可大庆是他弟弟,以他弟的德性,能说出这么哲理的话来?
“咳咳,那个大庆,这大冷天儿的,你不睡觉出来干什么?”
许大茂不想纠缠这个话题。
许大庆把大扫除的事说了一下,随后又趁机把顺了他毛巾和洗衣粉的事也说了,
“哥,我家里要什么没什么,就跟你借了毛巾和洗衣粉。”
“没事,自家兄弟,这点东西我还跟伱计较不成,而且我屋里抹布多的是……”
“不是,我顺手拿了架子上那块最白的,我瞧着也就那块最干净。”
许大茂一听就炸了:“那是我洗脸用的!家里最干净的!”
“我这不知道了,才拿的嘛!”
许大庆一本正经,不干净我还不拿呢。
许大茂:“……”就你那屋,我毛巾在干净能擦干净?
要不是刚才消耗太多,他现在真要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