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各怀心思,许大庆懒得猜测他们想什么。
刘骅更没心思,就是跪在许大庆跟前,低头等着许大庆开口讲话。
许大庆悄然地瞥了一眼刘骅,眼底划过了一丝寒意:起初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丫的现在又想喝敬酒了?真当我还是以前的许大庆啊?
他伸出手拉起了跪在地上的刘骅,笑呵呵地说道:
“哎呦,骅子你这话可就客气了,咱俩什么关系啊,借不借的就生分了,我的不就是你的吗?但这木箱子和矮柜,我是真不能收你的。”
“还是那句老话,我家就我一人,也没什么东西要装,骅子你家八口人东西多,你们家老的小的全靠你一人养,我要是还拿你的东西,岂不就是趁火打劫了嘛?”
“我许大庆虽然是个不吝啬的性子,但这种伤害兄弟的事情,我可是做不出来。”
许大茂站在一边,看到自己亲弟弟那一副深明大义、满嘴为兄弟赴汤蹈火的样子,只觉得脑瓜子‘嗡嗡’响。
傻庆……不是,大庆啥时候长了这么一副聪明脑瓜子了?
听到许大庆这一番话,刘骅的嘴角不禁狠狠一抽,眼眶瞬间泛红了,真想直接甩开这小子的手,往他嘚瑟的脸上来上一拳。
但是,想到家里的爸妈,老婆孩子全靠他一人养着,万一这个事儿闹大了,家里人该怎么办啊?
“大庆,这……这其实就是你家的木箱子和矮柜,上面还刻着婶儿的名字呢。”
刘骅咬着牙,觉得反正已经够丢脸了,不差再丢一点,若非从唐科长那里知道箱子里刻有名字,即使打死他也不会承认:
“大庆,是我该死,是我糊涂了,见你家就你一人,木箱子和矮柜都是空的,就起了歪心思,趁机把你灌醉找伱借的,你当时醉得厉害,可能已经不记得了。”
这个已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借口了,尽管有点丢脸,但到底不是偷的。
不然真背上一个偷东西的罪名,他心知即便现在这一关过去,年后唐科长也会找借口把他开除了,毕竟偷东西这种事儿,说出去不好听啊!
闻言,许大庆一脸恍然,看着板车上的樟木箱子和柜子,打量了两眼,旋即神情略显凝重地摇头道:
“骅子,不是哥们儿不信你,我这木箱子是我妈的嫁妆,虽然有些年头了,但保养得不错,没这么差。”
“还有那柜子,是分家时我爸特地给打的新的,即便你是今年开年向我借走的,但也不至于用成这样子吧?”
说完,许大庆走到了板车面前,伸手拍了一下木箱子和柜子:
“你瞅瞅这箱子上面的红漆,都掉没了,柜子上也凹凸不平的,这没有个十几年用不成这個样子吧?”
这话一出,大院里的众人纷纷看向那矮柜和木箱子,一个个又窃窃私语起来:
“啧啧,这还真不是自家东西用着不心疼啊,居然搞得这么烂!”
“那可不嘛,许家那个樟木箱子我之前见过,红漆可是完全没掉,这个刘骅借走才多久啊,上面红漆都掉没了。”
“你们瞧瞧那柜子,都是坑洼,密密麻麻,像小孩子拿锥子扎的。”
“真是造孽啊,这多好的柜子,现在都成什么样了?这还是借,太不是东西了。”
听到众人议论纷纷,一口一个“造孽”、“糟蹋”,“不是自家东西不心疼”的说着,刘骅脸色瞬间涨红,真恨不得马上找个地洞钻进去。
而这会儿,许大庆却已经打开了樟木箱子,伸出手往里边摸了一下,还真在箱子底摸到了刻的字。
紧接着,他又打开了柜子,伸手摸了摸,在左上边的斜角上摸到了自己的名字。
再一次扭过头看向刘骅之时,面色已然变得极为难看,“骅子,这竟然真是我家那个樟木箱子和柜子啊!”
刘骅看到许大庆开了口,提着的心顷刻间放松了一些,有点难为情地点头,脸上露出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意:
“大庆,真的对不起啊,你也知晓我家那婆娘不是个过日子的,不论什么东西到她手里,都是落不得一个好……”
刘骅一边说着,一边悄咪咪地,观察着许大庆的脸色,见许大庆面无波澜,心里瞬间又没底了。
院子里的众人,都在看热闹,就连最德高望重的一大爷也站在一边没吭声。
聪明人都看得出来,许大庆这是故意刁难刘骅呢,他们凑个热闹就行,没必要多管闲事。
但偏偏就有那傻了吧唧的人,想当官想疯了的二大爷刘海中,瞅见院里这么多人,这事儿又发生在后院,他这个二大爷不说话谁说话,于是干咳两声,站出来说道:
“刘骅是吧?好端端的东西被你们家用成这样,就这么还给大庆,也有点说不过去,这样吧,我做主,你赔两块钱给大庆怎么样?”
闻言,一大爷和三大爷率先反应过来,有些惊讶地看着二大爷,那意思似乎在问:这里有你啥事儿啊?
偏偏刘海中自我感觉良好,认为这俩人是眼红自己当着院子里这么多人的面露了脸,一时间更嘚瑟了。
甚至,还不由得挺直了腰杆,好让自己看上去更有派头一点。
刘骅听言,心里一喜正要答应,却听许大庆在一旁冷声说了一句,“我认为不怎么样!”
嚯,这下子连一大爷和三大爷也来了兴趣,想瞅瞅刘海中等下怎么下这个台。
院里所有人的视线开始在许大庆和刘海中身上来回转悠,等着瞧这两人斗法。
刘海中正是自我感觉良好之时,却听见许大庆居然当着众人的面,让自己下不来台,瞬间就觉着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不满地问道:
“许大庆,不管怎么说,你都是这院里的住户,我作为院里的二大爷,不论做出什么决定,那肯定全是为了院里好,让刘骅赔你两块钱,有啥不好的?”
不得不说,刘海中官不大,官威却不小,官腔打的也挺好,一张口就是为了院子里好。
却不料,许大庆可不吃他这一套,直接问,“这个樟木箱子给我用成这样子,可不得重新刷漆?但是至少刷了漆也能勉强着用。”
“问题是,这柜子上面被戳成这样,算咋回事?哪个木工师傅能给我修好?你进屋瞧一瞧,我屋子里柜子什么样儿的?不如樟木箱子和柜子给你,把你家的换给我?”
刘海中一听这个,脸色瞬间难看不已,他家的箱子和柜子虽然用了一些年头,但一直保养的不错,看上去就和新的一样,和傻庆换了算咋个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