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军营已是天光大亮。
现在并不确定佘英等人掳走陆杀敌和那对双胞胎是杜仲的行为,还是武朝朝廷授意,所以和谈照常。
何况这一次武朝也算是付出了代价。
武朝武道是昌盛,但一下损失三位一品,也是割肉之痛了。
周始在军中度过了平静的七天,武朝使团从林州过境,来到了青州边军驻地。
这几日他都未看到林琅轩,问过才知,果真被陆无敌安排当大头兵去了。
倒是曾汉卿赖在军中迟迟没有离开,一天找陆杀敌好几趟,可陆杀敌又不想见他,基本都是在周始帐中。
这日傍晚。
礼部侍郎阮应在结束了今日和谈之后,进到了周始帐中汇报进度。
周始并没有参与和谈,而是交给了阮应主持,镇守在了幕后。
此次使团是在多部抽调的官员,阮应是除了周始等级最高的。
行了礼,阮应坐了下来:“周院长,今日会谈还算顺利,现在的主要分歧还是落日天险的归属问题,武朝答应可以削兵两万,但不愿撤离。”
“意料之中!”
周始并无意外。
大乾和武朝间的落日天险是两国边境最重要的屏障,谁能占据谁手握主动,进可攻退可守。
此前大乾宣战,若不是武朝有意退让,西南边军也不是那么好踏足武朝之境。
阮应又道:“还有一事,今日我照周院长的意思,提出了武朝今后不得再暗杀您,但武朝方面却矢口否认有此一事,扬言武朝皇帝从未下过此命令,也从未派遣至强者入都城。”
“本来就是暗杀,我们也没证据,他们不承认很正常。“
阮应摆手:“不,一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武朝主使官险些掀桌子,说我们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乱行污蔑,看他样子好像真无此事。”
“哦,阮大人何来此种想法?”
周始略有诧异。
阮应身具礼部侍郎,真正的朝中大员,要是仅凭发个怒掀桌子就被唬住,如何能爬到今天这高位。
他既然这样说,必然是有自己的判断。
阮应回应:“武朝使团主使官是卞韬,周院长久居深宫,可能对他不算了解,这卞韬是武朝右相,是名动三国的文学大家,一生行事光明磊落从无半点污迹,不仅在武朝享有很高的声望,就是在大乾和离国,也有不少学子尊其为大师,所以,卞韬的话还是很有可信度的。”
周始闻言,对这个卞韬产生了些兴趣:“有意思,武朝以武道立国,却出了个名动中州的文宗?真是文武占全了!”
他虽不了解卞韬,但也在李凌宣口中听到过几次,足矣说明这人名声在外了。
“周院长此言差矣,世人都知那卞韬是个文学大师,却少有人关注,他其实也是个武者,十年前便已踏足一品。”
“文武双修,更有意思了!”
周始称赞了下,道:“这样的人物确实没必要故弄玄虚推诿责任,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武朝派人刺杀我一事,卞韬并不知情。”
阮应摇头:“可能性很小,卞韬虽只是官居右相,但他却是武帝最信任之人,武帝才庸,武朝诸多决策都需要他点头才能施行,在武朝民间还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武帝是皇城之帝,卞韬却是武朝之帝。’”
“这评价.....就不怕武帝心生芥蒂?”
阮应笑到:“流言嘛,也不可尽信,但得知武朝这次的主使官是卞韬,我是直到见到真人才敢相信,由此可见,武朝对和谈可谓极为重视。”
周始沉思了片刻,道:“明日还是你继续主持,若再谈不下来,我便去会一会这个卞韬。”
“如此甚好,有周院长出面,此番青州之行定能收获颇丰!”
“阮大人言重了!”
.......
次日,
和谈很快结束,顺利得让人有些不知所措。
对于大乾提出的条件,除了让出落日天险,武朝几乎全部承应。
经过谈判,对林州灾患,武朝赔偿白银三百万两,一应物资价值二百万两。
当然,这所谓赔偿只是私下叫法,明面上,武朝此举是行人道,无偿援助的。
另外,武朝承担大乾此前宣战的开拔之资,并将镇守落日天险的驻军削军三万。
赔偿军费是真,至于这驻军削不削,两万还是三万不过都只是个说辞,武朝不可能照办,大乾也没办法验证。
难不成三天两头派人进武朝军营去数?
除了这两条比较重要的,这次和谈还达成了一些其他条款,但比起另外一条,这些都不算什么。
那就是武朝太子入大乾都城为质十年,且在此期间武朝不得易储。
若有违背,所有和谈条约即可失效。
这条是李凌宣执意主张的,就连林相也不认同此举,因为此条件一旦提出,很可能造成和谈破裂,到那时,大乾武朝再无回旋,唯有不死不休。
但李凌宣一意孤行,不顾劝阻,就是要试探武朝底线。
此举让周始道现在都没看懂,以他对李凌宣的了解。
这位大乾女帝可不会是为了试探别人底线,赌上一国命运,毕竟还有离国存在。
他隐隐觉得,李凌宣是不是在谋划着什么大事。
和谈结束当夜,
驻地举行了盛大的庆功宴,周始也第一次见到武朝版林相,卞韬。
此人知命年纪,儒雅随和,既没有一朝权臣的架子,也没有强者的凌人。
若不是知晓卞韬底细,周始对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个和蔼的长辈,明为文坛大宗,却言语亲和平易近人,并不像他先前猜想的那般,说话文绉绉,出口成章尽是大道理。
庆功宴还未结束,
周始离开了宴席,他虽可以面面俱到,将所有人都应付得很好,但他并不喜欢这种热闹的场合,他身居高位,听到的都是奉承,看到的都是笑脸,有些虚假。
他在大营中闲逛起来。
青州平缓,多为平原,这里的天好似都要比都城高上许多。
今夜多云,残月在苍穹时隐时显,扯来一片微风,给这无垠大地蒙上了一层清冷。
一路走出军营,周始的脑海始终在想陆杀敌被掳与和谈之事。
杜仲抓绿色血液和金骨之人会是做什么?
按目前得到的信息来看,绿血似乎有治愈和延年的作用,难道杜仲是抓人炼什么长生丹之类的?
又或者是与那当世大劫有关?
还有,杨恭死而复生,也在找绿血之人,他又是为了什么?
明明消失的尊龙教,再次在杨恭口中出现.....
太多的疑惑夹杂,再加上这次和谈顺利得有些诡异,让他莫名的感到有些忐忑。
离开军营走了好远,他独自在平原散步。
“嗯?”
周始看到远方有道人影,在向他快速逼近。
待人近来,他抱拳到:“杜老,别来无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