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二十万円！”
“两百五十万——算了，还是三百万吧。”
“我出三百五十万。佐藤桑，你要么请我喝顿酒，要么就继续加价五十万吧。”
“哈哈，说笑了！您的一顿酒可不值这么点价值，说起来还是我赚了。”
作为开胃菜。
诡物拍卖会上的第一件拍品，并没有太多的亮点。
异常级诡物【恶作剧智齿】。
能力类似于诅咒，让目标人物在半个月内饱受智齿疼痛的折磨。
据说来源于一位曾经为了智齿做手术、却因为牙科医生误将抗凝血剂当成麻醉剂使用，最终失血过多休克而死的倒霉蛋。
它的副作用是每次使用后，自己也会长出一颗同样轻微疼痛的智齿……
好吧，这玩意的垃圾程度，恐怕恶意商人看了都得摇头。
或许也正是她将这件诡物卖给黑云会的原因？
林原修不禁猜想道。
当然，对于身家动辄数亿的宾客们而言。
拍下这件底价两百万円的开胃菜，根本算不上什么挑战。
他们带着随意的口吻，近乎玩耍般加价数十万円，偶尔互相谦让几次，似乎没有谁会为了争抢一件交易品丧失了风度。
但真是如此吗？
林原修距离都岛雪绘很近。
因此稍稍侧身，就能看见显示整个拍卖会实时出价的后台数据。
“一千万円？”
距离相同的牧野遥也凑了过来，低声惊呼道。
“这么高！场上最高不是才报价三百五十万吗？”
“那只是场上。”
都岛雪绘轻笑着解释道。
“本次拍卖会采用线上和线下结合的模式，线下受邀而来的贵宾们可以通过喊价的形式拍卖，也可以像其他线上匿名参与拍卖的宾客一样，通过平板终端直接输入价格。”
“双方平台数据不互通，当然最终成交价会取最高的那一个，这也是本次拍卖的乐趣之一。”
至于线上有多少人？
林原修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发觉房间处于无信号状态。
然而后台每刷新一次就能冒出三个新价格。
显然正是桌前这些富豪与权贵，一边温文尔雅，一边在匿名拍卖平台上抢得你死我活。
“很有趣吧？”
都岛雪绘眨了眨眼。
“人类固然愿意付出高昂的代价，只为了满足对未知的好奇心。但如果换做这些人——他们只是把现实中做过的事又做了一遍。”
古时趁着饥荒，尚可以囤积粮食倒卖成一方富豪；
现代可操纵的空间无疑就更多了。
或许是一个新兴的行业，或许是一次经济危机，或许是一场小国战争。
每当秩序崩坏，这些拥有金钱资本与权力资本的上位者们总会争先恐后地涌入，就像嗅到尸体血腥味的猎犬与食腐者。
投机，杠杆，做空，垄断，并购拆分，黑白勾结……
他们从不吝以最恶劣的手段攫取最丰厚的利益。
至于掠夺过后，留下来的是满目疮痍还是尸横遍野的无辜民众，没人会在意。
所谓违反常识的【诡异】和【诡物】？
在他们看来，也不过是另一块潜力丰富的蛋糕罢了。
越早入场的资本，就能取得越多的话语权；拥有诡物越丰富的势力，自然也拥有越宽阔的前景。
“时间到。”
拍卖台前，明美轻敲小锤。
“本次拍品【恶作剧智齿】已成交，拍卖会结束前将由黑云会暂为保管。”
“接下来是下一件拍品……”
成功拍下商品的宾客，没有站出来当众炫耀，未能到手的其他人也不气馁，继续谈笑风生。
只有后台终端的数据十分诚实。
滚动片刻后，将加价近百次激烈竞争的第一件异常级诡物，定为一千五百万円成交。
“真是不堪。”
林原修微微摇头。
如果说黑云会的极道作风让他觉得野蛮，那么这群衣冠楚楚、表里不一的宾客，无疑让他觉得恶心。
但他只是一位观众。
最多是在牧野遥感觉到无聊准备开溜的时候，对她的行动表示支持。
除此之外也做不了什么太极端的事。
毕竟时机未到……
林原修按下心中的念头，开始耐心打量接下来的每一件拍品。
结果发现这场聚集了数十位宾客的拍卖会，确实还是有些高价值的诡物。
例如接下来这一项：
“下面是来自新田株式会社提供的拍品。”
明美朗声介绍道。
“起拍价五千万円，一件评级为怪谈级的稀有诡物，【永不回溯的钟摆】。”
林原修依言翻到诡物简介。
虽然怪谈级诡物之间，能力亦有差距。
比如他的[妖刀村雨]，论效果大概能秒在场的所有拍卖品一個档次。
但好东西总是不嫌多的。
就像这项[永不回溯的钟摆]，效果是使用后可以将未来一段时间内，不涉及任何其他人的事件，覆盖为现在正发生的事。
包括且不限于独自饮食起居、伤口痊愈、体力恢复等。
每天一次，每次覆盖时间不超过一小时。
总得来说限制很多。
包括将这件诡物拿出来交易的新田会社，也没有完全试验明白它的全部机制和陷阱。
但并不妨碍它的现身激起了在场所有人的热情。
“未来的——事件？”
“这，诡物还能做到这种事吗？”
“诸位稍安勿躁，显然它并不能带来未来的信息，因为信息会涉及到其他人。但只要利用得当，我想它的价值同样不可限量……”
“我出七千万円！”
当第一位高声叫价者出现，原本理智竞争的氛围就难以为继了。
“七千五百万！”
“就加价这么一点，佐藤桑，可别得意得太早了啊。我出九千万！”
“啧……一亿円！”
场下的喊价尚且呈胶着之势。
线上平台的价格刷新，更是达到了一种白热化的程度。
片刻前还维持风度互相虚与委蛇的宾客们，此刻一边笑里藏刀，暗戳戳地讽刺对手，一边在座位底下猛点平板加价按钮。
心跳仿佛都随着耳麦里传来的加价速度一路攀升。
但他们的目的是为了得到拍品，还是为了让拍下这件诡物的来宾伤筋动骨，无力再参与后续的拍卖？
没人知道答案。
都岛雪绘带着恬静的笑容看向会议厅。
林原修眼神放空，开始思考今天的晚餐吃什么。
直到一个不速之客的声音传来：
“很抱歉打扰诸位，但这件拍卖品我要定了。”
那是一位年富力强、充满自信的男人，外表介乎青年与中年之间，正是事业有成又自命不凡的年纪，也是有魄力拿出大半身家争夺拍品的年纪。
此刻男人却站起来。
当众发表了震惊四座的言论：
“因为我要用它，换来都岛小姐的青睐！”
“……？”
“……好啊。”
沉默片刻，都岛雪绘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然后当众牵起了正在旁观吃瓜的林原修。
大方地说道：“那么，你能竞争过我身边这位尊贵的来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