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走到这里了?”安东尼问。
特蕾西轻声说:“对不起,我走神了,教授。”她回过身,向楼梯下走去,“我想我最近有点缺少睡眠。”
安东尼面色平静地点了点头,跟了上去:“好吧,戴维斯,希望你今晚能好好休息。”
地窖比其他地方更加阴冷,火把有气无力地燃烧着,将走廊照得忽明忽暗。他们的脚步声撞击在墙壁上,反复回荡着。安东尼将特蕾西送至宿舍门口,盯着她报出口令进去后,立刻折返回那个废弃的盥洗室。
如果不是韦斯莱双胞胎在交出狐媚子蛋的时候,曾带他参观过他们已经弃置不用的“秘密基地”,安东尼不一定知道如何进入这个门锁生锈的房间。他在门缝下面找到一根铁丝——他暗自怀疑特蕾西是否真的会用双胞胎的方法开门——捅进锁孔中,费力地拨弄着(乔治为他演示的时候可熟练极了)。
门发出一声吱嘎的呻吟,开了。安东尼走进去。
里面的摆设已经和上次看见的有所不同了。空气中弥漫着魔药的味道,盥洗池旁放着清洗过的坩埚,入口处被孪生兄弟改造成置物架的马桶上整整齐齐地摆着魔药材料,整个房间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只有顶着七彩假发、咧嘴大笑的马桶栓还保持着韦斯莱特色。
那个马桶栓从他进来就开始喋喋不休:“欢迎光临,尊贵的客人!欢迎来到美丽的厕所!我祝愿你有便池般美好的一天!如果没有,我祝愿你有马桶般美好的明天……”
安东尼将它塞到一旁闲置的马桶中,马桶栓满意地咕噜一阵,安静了。
……
安东尼皱眉看着面前一排排的魔药材料。
塞着木塞的瓶子中放着反射着奇异光泽的石头,水晶试剂瓶中盛着黏糊糊的液体,整齐分隔的盒子中排列着大大小小的鳞片,晾干的草药被储存在透气的亚麻袋子中,散发着奇怪的气味,罐子中是各种颗粒度各种颜色的粉末,避光保存的深棕色玻璃瓶中储存着一些……呃,尸体。
正如安东尼和纳威说的那样,他对魔药一窍不通。与其期待他通过这一架子材料推断出戴维斯小姐正在做什么,不如期待桃金娘从马桶中冒出来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好在城堡中刚好有个据说是魔药大师的家伙。括号,没有评上英国高级魔药学会终身成就奖。
而特蕾西刚好是他学院的学生。
……
他刚在那扇黑漆漆的门上敲了一下,办公室的门就被一把拉开了。斯内普暴躁地瞪着他:“我希望你有足够充分的理由,安东尼。”
“我想我有。”安东尼说,“大概。”
“很好,说出来。”斯内普不耐烦地说。他的声音回荡在走廊中,显得地窖更加阴冷寂静。
安东尼有点抱歉地说:“可能会占用你一点时间……我需要你帮忙鉴定一些魔药材料。”
斯内普立刻说:“很不幸,不是每個教授都整日无所事事,喝茶散步聊天。”他向侧边让了让,向安东尼展示了自己背后咕嘟冒泡的坩埚,“如你所见,我是个忙碌的人。帮助同事解决他们因无知生出的好奇心并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尤其是在我需要守在办公室时。”
安东尼微笑道:“但是这件事不单单是我好奇,也和学生有关系。”见斯内普还要拒绝,他补充道,“我想上次我就说过了,你不能对学生置之不理。而且好消息是,我记忆力很好。”
……
“一大把细长的刺状固体,尖端是黑色的,大概这么长。装在玻璃瓶中。”
“豪猪刺。”斯内普紧皱着眉答道。
他将锅中奇怪的东西顺时针搅拌了三圈,调小了火焰,然后气势汹汹地转过身:“已经半个小时了,你到底想知道什么,安东尼?一个基础魔药材料知识测试?”
“那倒不是。”安东尼想了想,没有说出更多的细节。
在知道特蕾西具体在做什么之前,他不准备向斯内普泄露太多信息。教工休息室的茶壶作证,他有太多证据表明这个男人会在知道发生了什么之后,立刻拒绝其他人掺和斯莱特林的事情。
安东尼继续问:“一种石头,反射着奇异的蓝白色光芒,这么大。”
“我好奇自己为什么要回答你,如果你不能给出合理的解释。”斯内普说,然后他桌上的小沙漏叫了起来。
他烦躁地挥了挥手,令沙漏闭嘴,开始向坩埚中倒入一些材料:“月长石。补充一下你的常识,安东尼,伱会发现没有这么困难。”
安东尼回忆了一下,自己已经知道了特蕾西的库存中所有材料的名字。下一步便是排列组合,判断她究竟在暗中熬煮什么。无论是什么,应该都超不过霍格沃茨教材的范畴——她毕竟只是个二年级学生,而且材料听起来相对简单。
“我没有更多问题了。谢谢你。”他说。
“很好。”斯内普头也不抬,“容我提醒你一句,刚刚的答案中有两个是错误的。你可以自己尝试判断是哪两个。”
“什么?”
“你听到我的话了,安东尼。”斯内普说,“补充一下你的常识。”
坩埚中的魔药转为一种漂亮的蓝色,斯内普用魔杖敲了敲锅沿,高傲地直起身:“或者,告诉我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些材料。非常有意思的选择,安东尼,你报出的材料可以熬煮出一些很美妙的东西……”
“比如?”安东尼问。
斯内普冷笑着。
“谢谢你。”安东尼毫不犹豫,拉开门就要离开。
斯内普说:“看在梅林的份上,你到底在为谁遮遮掩掩?就凭这些基础材料……”他露出介于不屑和鄙夷之间的微妙表情,“……是无法做出什么大不了的东西的。是斯莱特林的学生,是不是?”他厌烦地大声叹了口气,“我相信自己至少还是院长,安东尼。”
安东尼将它视为一个隐晦的表达“我还关心自己的学生”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