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688.危机辨别懦弱，绝境塑造勇敢
本就已经危机重重的黑焰山口阵地上，黄昏的仆从还释放了万魂宴。
这玩意具体是干什么的不太清楚，但如果能让远在西柯城的妮菲塔莉都感觉到冥府意志的咆哮与愤怒，就能充分说明这个玩意相当不得了。
事实上这确实是计划的一环。
早在血旗轮战开始，豺狼人就在不顾伤亡的猛打猛冲，虽然这本就是它们的战斗姿态，但并不妨碍那些藏在暗处的家伙们充分利用这一点。
以那些死亡产生时附带的愤怒与绝望为媒介，将已经进入另一个世界的灵魂再带回物质世界。
只要法术的仪式还在运转，这些灵体就会被驱使着不断进攻一切生命，那是亡灵与生灵两种形态的绝对对立，而被这个仪式唤醒的怨灵们也没有任何理智可言。
它们只会服从驾驭者的命令。
除非摧毁仪式或者杀死驾驭者，否则它会不断运转下去，每一个被杀死的生灵同样会转化为怨灵，直至生效范围内的最后一个生者被折磨致死，直到只留下一个遍布怨灵的死亡绝地。
这个仪式最恶毒的地方在于那些怨灵不会消失，它们会被困在这片被肆虐的大地上形成一个死者的国度，直到每一个灵体都被净化为止。
从它生效的范围来看，这显然是个战争级的灵能仪式，而在它生效时那些怨灵横冲直撞杀入战场，不但在每一次接触时都会带走生者的一部分生命力，还会留下惊惧的诅咒环绕在那些幸存者的心灵中。
对于不那么坚定的人而言，在死亡到来前，他们的意志就首先会被击溃。
但好消息是，这玩意没有“关闭友方伤害”那一说。
在被唤起的怨灵们成群结队的杀入黑焰山口的后几重阵地前，它们先浩浩荡荡的在数目庞大的狗头人和鼠人的阵地上肆虐过去，数以万计的怨灵呼啸而过在战场中弄出了一条“死亡之路”。
阴冷灵体的汇聚迭加更是让那些倒毙的尸体上遍布着苍白的冰霜和碎屑。
惊惧术的效果拔群，让破碎阵地上的狗头人和鼠人们发生了大规模的混乱，这立刻被还在废墟中苟延残喘的玩家与NPC们发现并利用，玩家们最先行动起来。
靠着论坛上的帖子指引，他们开始带着能找到的一切NPC冲杀出去，跳入距离最近的鼠人坑道并且一路向阵地外撒丫子狂奔。
被惊惧术扰乱的仆从军们难以做到有效的堵截，而这会已经在进攻六号阵地的许格森大督军也不可能因为一两只老鼠的逃跑就停下自己麾下大军的向前攻伐。
被困住的玩家们因此捡了条命，但他们还需要穿越过危险的鼠人坑道才能把自己的命真正攥在手里。
万魂宴的肆虐对于破碎阵地区域的人来说是个好消息，但对于后方阵地而言就是不折不扣的灾难了。
首当其冲的六号阵地上的守军被突击过来的怨灵正面突破。
他们手中的武器难以伤害到灵体，即便身穿板甲也会被阴冷之灵穿梭而过，这玩意附带的灵魂虚弱基本上只要中一次人就废了，被抽取生命力的痛苦和意志层面的恐慌效果足以在瞬间打乱阵地的防守。
但虎视眈眈的豺狼人们早就等着呢。
前方扈从军的阵型一乱，许格森手中的狼血圣剑便狠狠向下一挥，立刻就有残暴的豺狼人破阵者们提着残暴的重型流星锤扑上去一阵乱杀。
不过万魂宴的怨灵大潮并没有停在六号阵地，它们搅乱了阵地便一路继续向前，穿越过七号和八号阵地引发了死亡与混乱之后，便一头扎进了九号阵地的岩石之下。
灵体不会被这些坚固的石头阻挡。
它们如入无人之境，最终在被激活的十分三十二秒的时候冲进了阵地核心处的空洞墓穴中。
还在墓穴里使用白银矮人圣物·盖娅轻语调动大地之力，封堵数万名死灵突击的白银至高领主欧夫格本就已压力极大，在看到浩浩荡荡的怨灵也加入了战场之后，这至高领主的脸色便更加难看起来。
他知道，自己可以借着这次变化撤退，但他也很清楚，自己在此时撤退的后果就是将大地上那些还在反抗的士兵们卖给了豺狼人。
白银矮人可是彻彻底底的秩序阵营！
作为至高领主的他敢在这时候抽身而退绝对要成为黑焰山口的罪人，更何况，大地母神在进入沉默前曾宣称这山口为盖娅圣地。
作为大地母神最虔诚的祭司们，这里同样是白银矮人豁出一切也要守护之地。
因此面对眼前加入战场的惊惧怨灵们，白银矮人至高领主的反应是不退反进，他手持盖娅轻语吊坠高举在身前，那瘦小老头一样佝偻的躯体也挺直了腰杆。
岁月在他身上和脸上留下了太多痕迹，作为和帕英尊主一个时代的“古老者”，他见识过太多太多的胜利与失败，眼前这点场面还吓不住他。
“恶灵！此乃盖娅圣地！万物山川的主人不许你们在此肆虐！退下！”
在欧夫格双目圆睁，白胡子乱飞的呵斥声中，盖娅轻语爆发出更辉煌的大地流光，那土黄色如流沙一样的光幕在老矮人身前塑造出一道看似轻薄但足够坚韧的大地帷幕，阻挡一切实体与灵体穿越此地。
不管是亡灵勇士们腐朽的死魂利刃，还是怨灵哀嚎的惊惧咆哮都无法撼动它，只能在那流沙光幕上带起一道道毫无意义的波澜。
这是个半永固的神术，名为“受福的大地之岩”，其性质很类似于“阿瓦隆的地上天国”，欧夫格在这里施展这玩意的意思很明显了。
他要遵守与希瑟领主的约定，以大地母神的名义，坚持到最后一刻。
此处的惊变很快就被通过大地力量的传讯被其他大地祭司们知晓，他们在通知了希瑟领主加速转移速度的同时，也开始大规模的施展地行术将阵地中的各处重要物品和人员转移到阵地后方。
为了节省时间，剩下前往幽影山谷的路就得这些人自己走了。
没有人有怨言，即便是文职人员这时候也竭尽全力的扛起力所能及的重要物品开始用双腿迁徙。
豺狼人用邪术搅乱了黑焰山口附近本就不稳定的灵能，这让红魔馆的灵能师们只能在数公里之外的区域打开传送门。
这段路并不遥远，但此时却成为了一条充斥着绝望与悲愤的撤退之途。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撤了。
希瑟领主和她麾下的血盟骑士们已经突进到了第六阵地最前方，在这里堵截攻伐而来的豺狼人大军，眼下已经不是考虑消耗的时候了，因此希瑟领主几乎把自己能拿出的所有强化物都一股脑的丢了出来。
光是灵能化的血盟战旗就带了三十七杆，这些战术奇物被激活能有效抵挡刚才万魂宴施加给士兵们的惊惧状态。
“带上你的人！向后撤退！不要回头，一路冲到幽影山谷去！”
抛出两面圆盾杀死了好几头豺狼人破阵者的希瑟领主继续冲杀，在战斗间隙，她回头对身后失去了手臂的扈从军指挥官喊到：
“沿途收纳人手，把我的命令传递下去，现在开始总撤退！如果你不知道该怎么干，就去找特兰西亚人，他们的总督有完整的计划！快去！”
在领主的呵斥下，向来以勇武和坚定著称的血盟扈从军的指挥官们牙齿都快咬碎了。
他们不愿意离开自己发誓要战死于此的阵地，但现在这个局势下，即便都战死于此也只能是白白给豺狼人的邪术仪式增添伤害自己人的力量。
除了一些上了头的扈从军不愿意撤退，还在阵地上和敌人死磕，其他队伍都开始转向后退。
这一幕立刻就被豺狼人的前线指挥官许格森发现。
这个沉默的大督军呲了呲牙，用粗犷的手语姿势对身旁的掌旗官打了个手势，立刻就有两杆特殊的战旗被高举，随后大片大片的武装狗头人便嗷嗷叫着冲上来。
很显然，这是用来阻敌撤退的炮灰军。
许格森的胃口很大。
它不愿意放过这阵地上的反抗者们，更不希望他们从这个死亡之地退出去，在其他地方重组防线来给豺狼人之后的进攻添堵。
更重要的是血疤氏族的曼森阁下已经强调过了，黑焰山口必须有一场屠杀来取悦即将诞生的狩猎之主。
这场战争不，这场黑灾的一切步骤都是为了这个目的服务的。
豺狼人的恶毒心思立刻就被希瑟领主窥破，她大吼到：
“戴姆斯！去八号阵地！传达我的命令！让卡德尔开炮！向六号阵地轰击，不能让狗头人再冲过来了，否则后续部队就没法撤退了！”
“收到！”
关键时刻，冷漠的精灵队长也不再和矮人呛声。
手持一把精灵战戟的他以优雅如战舞的姿态轻盈跳出战圈，随后一个大范围的回旋斩干掉周围的蛮兵，扬天吹了个口哨，就有武装披甲的月神风鹫冲下来，掠过战场时被精灵抓住缰绳一跃而起。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在豺狼人们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精灵队长已经冲入了高空。
他越过六七号阵地落在了八号阵地上，这里是黄铜矮人的炮兵阵地，他本想找到那个色厉内荏让人喜欢不起来的卡德尔上校，却惊讶的发现在这个危急时刻，八号阵地居然发生了一场“叛变”？
那些黄铜矮人炮兵们已经被收缴了武器，被用绳索捆住灰头土脸的丢在一旁，从他们身旁扔着的大包小包就知道这些家伙准备干什么了。
原本该被他们操纵着开火的矮人火炮们这会已经一字排开，那些穿着金雀花王国军服的人类炮兵正在进行最后的发射校准，好多手持运算宝珠的观察战士正在计算调整射击诸元，一箱箱闪烁着寒光的炮弹已经被打开准备着放入炮膛。
至于卡德尔.
这个被希瑟领主狠狠羞辱过的炮兵上校正以一个凄惨的姿势趴在自己的指挥所门口，他的脑袋上多了一个洞，鲜血流淌的地面上还丢着几块品相极好的燃金原矿，以及好几个装满了金币和宝石的灵能包。
属于他的炮兵指挥官远望镜这会正挂在接管了阵地的罗恩少校胸前，这金雀花少校身后还有几名正遁入阴影的荆棘刺客。
很显然，他不是靠自己的士兵完成的阵地接管。
但这也没什么关系了。
见多识广的戴姆斯队长立刻就明白这阵地上发生了什么，他看着讨人厌的卡德尔的尸体，那冷酷的嘴角露出一丝稍纵即逝的快意笑容，随后大步走向拄着指挥刀的罗恩。
后者看到精灵过来，立刻起身做了个军礼。
戴姆斯的职称是高阶游侠队长，这个军衔换算到人类军事体系中等同于上校或者大校。
“八号阵地指挥官卡德尔·炮焰临阵脱逃，被我发现后还试图反抗，最终被我与特兰西亚幽影女男爵阿黛尔夫人一起就地执行了枪决！现在八号阵地已经被我麾下炮兵接管！
长官！
请下达命令吧。”
罗恩少校大声喊了句，戴姆斯点了点头，指着前方说：
“立刻向六号阵地投送火力，阻止武装狗头人的继续突击，为阵地上的士兵们撤退赢得时间！在六号和七号阵地完成撤退后，伱们也可以撤退了。”
“我们会战斗到最后一刻，长官，这是我们西兰人的战争誓言！”
罗恩行了个军礼，回身对身后的铁手上尉喊到：
“把黄铜矮人的战旗降下来，把金雀花王国的旗帜升上去！诸君，这将是路易王的威严降临之地！
听我命令！
就在这里，战斗到最后一刻！”
“遵命！”
回应他的是齐整的呐喊，虽然特兰西亚人已经在黑焰山口打出了名气，但今日之后，整个黑灾战场上的将士们都将知道，开拓军团的士兵们也从不缺乏勇气。
数分钟后，第一轮密集炮击便精准砸落在了六号阵地的偏后位置，武装狗头人在那里大量集结，结果被一轮重炮报销了七七八八。
罗恩用卡德尔的炮兵指挥官远望镜看着战果，那在烈火中颤抖的大地让他非常满意，回头对身旁护卫他的铁手上尉吐槽道：
“多好的炮啊！比我们现在使用的要好太多了，如果黄铜矮人们从战斗开始的第一天就履行职责的话，黑焰山口的局势绝不会坏到这个地步。
呸！
这样的好武器给这群懦夫用真是浪费。”
“黄铜矮人也不是一直都是懦夫的。”
罗宾逊·‘铁手’上尉摇头说：
“我的祖先参加过第三次黑灾，他留下了一份手札被我的家人一直保存到我小时候，在我祖先的手札里，他描述了他和黄铜矮人的领主卫队一起杀入敌阵的场面。
他盛赞那些矮人们是他一生里见过的最疯狂最悍勇的武士，尤其是那些放弃了遵循信仰和传统，将一切都投身于战斗与厮杀的铁心战士们
可惜，几百年的时光已经足够一个种族从勇士变成懦夫了。”
“说起铁心战士.”
罗恩少校却从副官的话里想到了其他方面，他说：
“不是说八号阵地上还有四个联队的铁心战士吗？我们刚才过来怎么没看到他们？他们逃跑了？不会吧！”
“不，他们在战斗，少校。”
铁手指了指前方的七号阵地，说：
“在卡德尔决定逃跑的时候，铁心战士就不听他指挥了。那些疯狂的战士们主动冲出了阵地去前方寻找敌人满足他们心中的屠戮欲望了。这些家伙真是疯子，简直和特兰西亚人一样。
但怎么说呢？
特兰西亚人只是彪呼呼的有点傻，但我知道他们依然有一颗人类的心在跳动，然而这些铁心战士们，他们给我的感觉嗯，很不舒服。
就像是丢掉了灵魂又用奇怪的东西填入躯壳之下的怪物。
但愿是我多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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