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日。
大日当空,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主城区的空气潮湿粘腻,仿佛有上万条无形毒蛇搅动天地。
罗浮拎着矿泉水,走出超市,抬头看了眼湛蓝天空,略微感到不适。
仿佛城市的某个角落正在发生某些不好的事。
缓缓呼出一口气,他凝聚心力,请来真君,又将【讨封】揣在怀里。
也没选乘其他交通工具。
卡牌一丢,召唤出刚到手的竹韵食铁兽。
第一次见面,这胖乎乎的家伙就用它那圆滚滚的脑袋,蹭了蹭罗浮。
初次接触这种萌兽的罗浮一时疏忽,被这一记“爱的蹭蹭”顶退数步。
好在真君及时出手,按住了那颗力道十足的头,又用力揉了揉。
作为川主,“背井离乡”、初临山海的他乍一见到这种常年活跃在自家后院的动物,眼里难免带了些温柔。
这头眼神懵懂的呆呆食铁兽也像是感受到了什么。
就像玩得正嗨的小孩撞到家长回家那样,动作迅速地坐到地上,摆出一副乖巧模样。
见罗浮朝这边走来,又立即落下前足,一对小眼睛目光炯炯,就差把“年度好坐骑”几个字写在脸上。
待罗浮坐稳,拍了拍它的头。
这丰腴富态的动物顿时爆发出不亚于同品质等级虎狼种的速度。
奔跑起来像是驾着狂雷,说是“风驰电掣”也不为过。
可偏偏又很稳,稳到跑完全程,罗浮都没感受到半点颠簸。
乘不错的载具赶路,的确是一种享受。
只是阴冷粘腻的风,破坏了这份好心情。
来到云梦一中南门口,罗浮表扬似的揉了揉食铁兽的头,将它收回心海中。
真君也在这时解除了更加节省心力的投影形态,与罗浮并肩走向慎思楼。
时隔近两周,再次返回高中。
罗浮没什么感触,就是觉得学校更破了。
岁数比他还大的慎思楼,遭此浩劫,墙皮开裂,瓷砖绽开,红字脱落,已然变成了“真田楼”。
这会儿大概是早上七点钟。
刚刚结束早读的高一学生陆陆续续往操场走。
罗浮与他们擦肩而过,一直上到五楼。
走廊尽头,久未来人的制卡班教室又落了层灰。
罗浮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位置,真君就在一旁调整状态。
没一会儿,班里进来几个人。
一声招呼后,教室重归寂静,只剩下晨风扫过纸张的沙沙声。
直到……
“阿浮啊阿浮,你还真是深藏不露。”
人未至,声先到。
在云梦高中圈名气颇高的齐鸿运礼貌微笑,挥手辞别追上来问问题的迷弟迷妹。
旁若无人地坐到罗浮前座,声音也不压低,扬声说道:
“四小时不到,手搓一张蓝品场景卡。”
“没想到咱班还有个隐藏高手。”
说完,爽朗一笑。
这声音吸引了班上其他同学,大家纷纷转头,将探寻的目光投向罗浮。
“你小子就喜欢瞎起哄。”
罗浮笑骂一句,伸手轻拍下齐鸿运的肩膀,肉眼可见的亲近:
“你小子前段时间考第一、上电视,也没说请大伙撮一顿。”
“现在拿我这点小事吹……”
“怎么着?想瞒天过海,浑水摸鱼,把这顿饭推到我头上来?”
说着扭头,看向旁边一个平时关系不错的男生,伸手一指齐鸿运,笑骂道:
“老黑,你瞅瞅,咱齐大班长不看制卡工具书,改研究兵法了。”
“一顿饭都想躲,这小子是真特么抠!”
话音一落,班里顿时响起一阵哄笑声。
齐鸿运脸皮动了动,强扯出一個笑容,应和着笑了声:“肯定请,肯定请。”
之后,又硬聊了几句,待尴尬氛围渐渐消退,这才回到他那离讲台最近的座位。
呼——
罗浮吹了吹热气,悠然自在地咂了口速溶茶水。
“嗯,是这个味儿。”
然后以孙不笑暗授的法门,于一呼一吸间,慢慢调整心力。
值得一提的是,经过近一周的钻研,如今真君在非战斗状态下行走现世,已不会消耗他太多心力。
简单一个小技巧,就让他的安全系数直线拔高。
由此可见,良师益友有多么重要。
而这,还只是【星火计划】最不值一提的成长渠道。
“随便一点甜头,都能让我受益匪浅。”
“真要入选,至少能让我少奋斗二十年。”
“不……”
罗浮目光闪动:
“很多时候,开始没有的成就,到最后也不会拥有。”
“大器晚成……”
罗浮轻笑一声:
“真要错过这次机会,我都不一定能活到那时候。”
“所以,该争就争。”
百分之五十的利润都能让他铤而走险。
如今面对这足以改变命运的机会,更不会心慈手软。
别说是齐鸿运一个人,就是再加上马鸿运、丁鸿运,赵钱孙李周吴郑王鸿运,凑成班,组成连,罗浮都得把他们打到解体。
“人都齐了?”
这时,白老师进门,站在讲台上点了点人。
然后转头看向门外的教导主任:“赵老师,我班人齐了。”
“嗯。”赵主任几步进屋,摆了摆手,“之前选了山中少年的同学跟我走。”
话音一落,班里哗啦啦站起一大半人。
罗浮和齐鸿运赫然在列。
通往比赛场地的钢铁蜈蚣已在楼下等候多时。
大家有序上“车”,一路兜风,很快来到中心商业街。
这会儿,孙不笑正乐呵呵地坐在门口,吃着冰棍,和门卫大爷侃大山。
眼见一头黑漆漆的钢铁蜈蚣转过拐角,浩荡而来,当即起身,远远地扫了眼。
罗浮感受到他的视线,用力挥了挥手。
孙不笑笑着点头,嘴唇翕动,看口型是“加油”。
嗤——
随着一道锐器划过地面的刺耳异声,钢铁蜈蚣稳稳停在战卡师大楼门口。
这个地方对罗浮来说并不陌生。
他十分自然地和一楼的每个人打过招呼。
然后在赵主任的引领下,随队伍,上到三楼。
上千平的宽阔场地,地面墙体都包裹着某种价格高昂的自修复材料。
压迫感极强的黑甲人形卡灵大马金刀地坐在观众席上。
猩红的双眸扫过一周,又在罗浮和齐鸿运身上久久驻留。
“鸿运他们到了啊。”
旁边响起一道宏阔男声。
矮小精壮的汉子转过头,露出一副蓄着络腮胡、稍显古拙的面容。
那一双深深嵌在眼窝的漆黑眼眸,斜睨时,绽着微光:“这就是小罗的儿子啊。”
“瞧着倒像个坏种。”他如是评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