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允望之,沉声道:“不必。”
此时他不欲与大宰聊说。
大宰笑笑,望向司马手上的竹简。
“且交由我吧。”
司马闻言,随手一丢。
大宰微微一笑,就此接过。
一旁宗伯起身。
“允…”
“宗伯…”风允对宗伯倒是和善不少。
宗伯道:“不过一月,你越发稳重了。”
风允道:“见过越国的先祖德治后,对礼亦有了不少的理解。”
两人还欲说,但此时肃伯到来。
由此作罢。
“君上安……”众士大夫微微行礼。
“司徒归来了…”肃伯脸上挂笑,望着居于正中,站立着的风允,有意吹捧,以此笼络。
可风允只是冷脸一礼,则道:“允不负所托,护送公子烈入越,在越出使月余,极力展现大庭威名……”
风允将自己在越国的事迹简要而诉,周围的士大夫越听,面上的神情越变。
“允卿是说《大禹赋》?”
国运异宝,这可不是什么威名可以获得的,必须是得一国之认可,方才能成。
而风允以大庭使节身份,得越国气运异宝,如此看来,风君二字,并非虚妄。
“这便是《大禹赋》。”风允将赋拿出,其上流转的国运做不得假,不过远离越国,这些国运倒影响不到什么。
“好好好!”肃伯期许地望向风允,似想拿上一观。
但风允转手一压,却无此意。
肃伯眼中闪过不悦。
“咳…”大宰咳嗽一声,他已经打开了竹简,似乎是惊讶,但又像是狐疑。
“大宰,可是越国要粮极大,贪婪至极?”有人发问,这让在场的士大夫都面色不渝,而台上的肃伯也有些担忧。
大宰沉默不语,将竹简卷起,稍作思考。
“大宰?”宗伯疑惑。
“此时后谈。”大宰默默道了一句,就望向风允。
后谈?
今日将所有人都召集起来,不就是为了谈论越国要粮之事吗?
“司徒,我想你有事要说吧。”大宰从席位上站起,直视风允。
风允抬眸相对。
随即他将头上的弁冠摘下。
黑发无束,散落无依。
“啊!“大殿内,惊讶之声此起彼伏。一时间竟引起了慌乱。
满堂皆不可思议地望向风允。
他怎能如此无礼。
“司徒这是作何!”肃伯大怒,风允此行径不亚于在其脸上作掌!
宗伯叹息着闭目。
他刚才还夸赞风允沉稳,此时却如此不智。
若是想走,悄声离去便是……
随即,他想到了什么,望向大宰。
大宰的眼中没有意外之色,反倒是欣赏,真正的欣赏。
“司徒是想辞官而去?”
大宰的声音不紧不慢,紧盯着风允。
风允道:“不止。”
“哦?”大宰哈哈一笑,随即从席位上走出,来到风允面前。
“你可还是我大庭之人?”大宰紧盯风允的眼睛。
风允眸光不动。
“大庭乃母国,自不敢忘,但国虽为国,人却难为人。”
“大宰莫说什么为国之利好,而损一人为大善…为何大宰不做那损一之人呢?”
风允周身,文气荡荡,如同大日凌空,整个大殿都因为文气压迫,隐隐晃荡。
“大胆司徒,竟敢爆以文气!”内侍望向闷哼一声的肃伯,紧忙呵斥。
风允扫了一眼肃伯。
“大宰不做阻止吗?”
大宰一笑。
“风君心中有国,怎会做有恶于国的事情呢。”
风允却道:“大庭非一人能定论,此时的大庭少之一人,国亦然在。”
风允的气势一凝,周围的文气凌空成一柄散发白芒的大剑。
众人心头的那股威压消散,但心中的惊慌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弱。
身为先天的几位还好,但那些先天之下的士大夫们,望之,皆明无法抵挡。
若是此剑对向他们,危矣!
“司徒,何时须如此动怒啊!”有人劝之。
“宗伯,且劝劝司徒啊!”
可宗伯闭眼不语,不作理会。
而司马倒是一脸瞧好戏的模样。
可望向台上战战兢兢的肃伯,还是起身来到肃伯之前,维护大庭君主的尊严。
肃伯望向身前魁梧的司马,发抖的两肩才安定了一些。
“司徒…司徒是欲反大庭吗!”
肃伯脑海中想起之前大宰所说,风允恐叛国之说,此时见风允脱冠而怒,不正是相合吗!
“司徒…莫以为你在越国有了风君之名,就可在大庭也行之威风!”
“司马,擒下他。”
司马微微蹙眉。
“风君。”大宰道:“你说老夫之过错,舍一人而救大庭。”
“劳烦亦然有歉,但绝不是风君叛国之由!”
大宰周身也爆发出一股强烈的文气。
而在文气之外,还笼罩着一层大庭气运,将大宰的文气推举到先天之境。
风允目视前方,毅然道:“我亦有国运!”
一股气运从四面八方而来,笼罩风允,瞬息间,也将风允的文气推向先天。
肃伯见之,诧异至极。
他没想到风允竟然已经知晓了气运之事,还能驱使加身。
但。
“大庭司徒,允,出使不利,枉顾大庭,如今在殿内狂妄自大,吾今日废之,贬为庶民!”
嗡!
风允身上的气运为之一震。
而在大殿之上,如有一气运漩涡,漩涡中浮现着一条虚幻的有翅之蛇与一本虚幻的《周礼》之书。
有翅之蛇,这是大庭风氏的图腾—腾蛇!
《周礼》之书,这是大庭的国制—礼制!
而只是一刹,这气运漩涡就将风允头顶的气运吸走。
风允见此,毫无胆怯,也不做抵抗。
这是一国之君能动用的权柄。
他本就要辞官,离开大庭,这气运要之何用,反受其累罢了。
“大庭司徒出使越国,而大宰以越君近男色,要司徒亲属以挟之,令其近身而刺杀越君。”
“不知大宰可认?”
风允冷声道。
而闻之的士大夫们瞠目结舌,不敢置信。
宗伯紧闭的双目微蹙,不敢置信地望向大宰。
大宰微微眯眼,他确实想不到风允竟当众说出此事。
他怎可能认下?
“礼剑!”风允见大宰不答,随即礼剑晃动。
头顶之礼剑,利劈向大宰文气之上的气运。
“大庭,以礼为国制,吾为前司徒,亦为出使之节度,观大宰之陋,今以礼剑,以正其礼!”
“大庭,以风为宗室,吾为大庭人,亦为风氏之子弟,受大宰之祸,今以礼剑,以问其心!”
周礼是稳固天子、诸侯,士大夫的权利之物,但也是其枷锁!
今日这礼剑,不伤其肉,不罚其骨,只辩大宰,有无问心无愧,残害风氏后裔;有无违逆周礼,不顾君臣!
“嘭!”
一声巨响,大宰头顶的气运猛然一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