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她也没完全小觑这个青年,她得承认,这个青年的魔术委实厉害,不亚于那些国外顶级魔术师了,国内环境是不行,没多少魔术土壤,可若是这青年跑去国外闯荡一番,还真说不定有一番成就。
因此,她同意签约这个余泽,与杨蜜儿想的不谋而合,她设想走一条其它路。
比如不先让余泽参演电视剧,而是先走综艺节目,以他的魔术靠综艺节目来打响名气,然后凭借这份名气参演电视剧,以魔术的人设来围绕打造一个明星。
不过前提是,这小子真有其它的能耐,光有魔术可不行。
“特异功能吗?”
郑瑶玩味地蔑视余泽:“在我这里就别玩那一套了,不客气地说,你要真有特异功能,你有必要上达人秀吗?你直接上达天听都可以了,还跑去达人秀舍近求远?”
“上达天听啊,你说的不错,这也不难,只是……”
余泽不知在想什么,不置可否:“一来,虽然衣食无忧,却可能失去了自由。二来,哪怕自由自在,没谁敢约束我,但整天和一些老头子打交道,哪有和你们这些美女打交道舒服呢?”
“何况……”
他微垂着双眼,轻轻一笑:“你怎么知道我没上达天听过?”
“唔?”郑瑶一愣。
不等郑瑶又说什么,余泽从裤子口袋拿出了一根牙签,捻在指肚间,“郑小姐,看清楚了吗?这是一根牙签对吧?”
那是一根牙签,再正常不过的牙签,普普通通,毫无异常的牙签,是一根丢在地面,除了保洁员,没谁会去捡起来,不存在丁点价值的牙签。
那么这样正常的牙签,能变出什么把戏呢?
郑瑶冷眼静看,倒没急于离开了,面对这个一直声称自己拥有特异功能的青年,她已经觉得不可理喻,也许精神方面,这位青年是有点问题的。
精神有问题?这样一来,倒是绝不能与其签约了。
郑瑶简直就像老僧入定,淡然处之,接下来,不论余泽变出任何奇怪的魔术,她都不会产生任何情绪波动,只会以冷笑以及看猴戏的表情回报。
但郑瑶终究不是真正的老僧,她也做不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心理素质,她再冷静,再能干,再威严,再如何说一不二,那也还是凡人。
古有皇帝,都要惊惧于十步之内,血溅三尺。
现代安于平乐的人,就如华尔街的大佬们,平日里挥斥方遒,呼风唤雨,一句话能让全球震动,可一把菜刀当面也要吓得面如土色。
人之本能矣!
所以,当余泽捻着那根牙签,手一抖,牙签转瞬消失不见之时,郑瑶并不感到有什么震惊,魔术师的手法本来就比正常人的肉眼追踪速度更快,相反,魔术师的手法若是连普通人肉眼都骗不过,那么这名魔术师一定很垃圾。
可是,为什么这根消失后的牙签,却跑到了她的眼前?
那是字面意义上的眼前,一点也不掺假,距离她的眼球,大概是……几毫米?1毫米?2毫米?
总之,因为牙签距离眼球太近了,她反而看不清具体的细节。
但这些不重要,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牙签距离她眼球这么近?不,是牙签,为什么,依靠什么悬浮在空中的?
这是怎么做到的?
“别动,千万别动。”
坐在距离郑瑶大概有两个位置的余泽,竖起的食指还没放下去,说着让郑瑶毛骨悚然的话:“也尽量别眨眼,我的特异功能还不够熟悉,你轻举妄动,很可能造成极为让人遗憾的结果,比如,这根其貌不扬的牙签,会轻易戳爆你的角膜,穿过你的瞳孔,进入你的晶状体,随后又刺穿你的玻璃体,抵达你的视神经,犹如一只虫子通过视神经的渠道,狠狠地钻进你的大脑,这样一来,你不仅很不幸的失明了,大脑的正常功能也会被破坏掉……”
“你、你……”
“别说话,别开口,你说话的呼吸,也可能会影响到这根牙签,平复自己的心情,慢慢呼吸,缓解呼吸的节奏。”
不,她其实很想动,往后一仰头,往后推动座椅起身后退,往后……不管什么,面对危险时,她都应该有所动作的。
然则不知为什么,她动不了。
她很想动,使劲的很想动,用尽了自己的全力,拼命在内心呼喊着“动起来啊”,可偏偏动不了。
这是魔术吗?
这真的是魔术吗?
为什么,和她想象中的魔术不一样?
她知道和了解的魔术,不该是这样的。
这不是魔术,这绝对不是魔术,是诅咒!
她牙齿连上下打颤都做不到,她好像隐约感觉到了,牙签在缓缓自旋,逐渐地接近自己的左眼球,仿若即将穿过眼睛角膜。
“不要、不要……”
她发出的声音微弱到了极限,若是平常了解她的人在这里,绝难想象郑瑶会用这么柔弱的声音开口说话,在公司所有人印象中,郑瑶的声音总是冷厉而又威严,就像一个大家长一样,没谁在她面前不感到紧张与害怕的。
这样的人,也会害怕?
当然会害怕!
她害怕到了全身硬直,她似乎嗅到了死亡的威胁,又好像体验到了即将到来的死亡,面对难以想象的恐惧时,以及无法用自己常识解决的问题时,人类的情绪崩溃往往超乎想象的快。
“郑女士,你怎么哭了?”
余泽起身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弯下腰,手指捏住了那根本来悬浮在空中,即将插入她眼球的牙签。
他笑眯眯地道:“这只是一个魔术啊。”
“……”
郑瑶眼中,再无居高临下的俯视意味,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深深的惊惧与徘徊不散的无法理解。
余泽附耳又低声说了一句,这才起身,“感谢郑小姐和杨小姐的重视,但因为我个人的原因,恕我无法和贵公司签约,当然,我也不希望在接下来的达人秀中,杨小姐故意为难我。毕竟,大家当不成敌人,还可以当朋友嘛。”
他就这么走了,走之前,顺便把那两杯茶水全部喝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