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在他死之前，我会请他喝一杯
“我不会让这种事在我身上发生。”
如果飞机上的其他人没戴耳机的话，这句话会被很多人听见。
作为奇才队里为数不多与于飞说得上话的工作人员，史蒂夫·怀奇把于飞视作职业篮球界的“反社会人格”。
无论本性如何，99%的NBA球员在菜鸟阶段，都是个温顺的乖宝宝。
今时今日的暴君乔丹在进入联盟的时候是何等谦卑？把入选一次全明星作为自己的目标；混世魔王罗德曼在踏入邪道之前，是个获得奖杯就哭成泪人的腼腆大男孩；就连贾巴尔这种NBA历史上数得着的奇葩，在密尔沃基的前两年也没有任何发病征兆。
于飞是另一种存在。
他高调，张扬，浑身是刺，不受管教，无论你是乔丹还是柯林斯，谁想教育他，他都有自己的一套逻辑来防御。
这使得于飞成为了奇才队的另类存在。
上一个给人感觉这么难搞的新秀是1974年的比尔·沃顿，再上一个，正是奇才名宿——埃尔文·海耶斯。
怀奇不了解沃顿，但他了解海耶斯。
那个让每个执教他的教练和与之共事的队友都感到头疼的人，那个完全屈从于个人情绪使得临场表现出现可怕的两极分化的怪胎，那个可以为了一点小事主动放弃比赛，乃至在季后赛里被下等马踩头羞辱也毫不在意的软蛋.将于飞比作海耶斯一般的人物真的合理吗？
怀奇反思了一下，但他还是决定维持自己的判断。
海耶斯的可怕之处不在于习惯性的球场崩溃，而在于他不可掌控的个性，他那可悲的个性使他总是在精神内耗中崩溃，而于飞有尖锐的能量，善于通过对外界宣泄不满的方式转移这种能量，这两种风格都会造就同一个结果。
于飞和怀奇再无交流。
直到飞机降落，广播传来通知，于飞从浅睡中醒来，“到了？”
“是的，”怀奇问道，“睡得好吗？”
“挺好的，谢谢关心。”于飞起身，准备去拿行李，“希望今晚可以赢球。”
怀奇看着于飞。
至少现在，于飞看起来是个非常容易亲近的年轻人。
就和埃尔文·海耶斯一样，不打球的时候，海耶斯慷慨而富有魅力，每个月都会定期访问孤儿院，去和孩子们一起玩耍。
但职业体育里最重要的是球员的表现，你要是像文斯·卡特那样在季后赛的生死战当天飞去母校参加自己的毕业典礼，然后在当晚输掉关乎赛季存亡的比赛的话，这个看起来非常正常的行为就会受到千夫所指。
所以，最重要的是表现，所以，努力吧，弗莱，至少做一个大E的反面，如果你真的想和MJ对抗的话。
机场外的媒体不少，这毕竟是乔丹复出后第一次访问波士顿。
只有在这种时候，于飞他们才能感受到和乔丹做队友的好处，那就是被媒体们无视，他们只想采访乔丹。
波士顿的媒体们一直在炒作乔丹和皮尔斯的对决，而奇才的教练们则非常务实。
尤其是与乔丹合作过很多年的老助教约翰尼·巴赫：“我不认为你能指望迈克尔防守皮尔斯，然后还要他在进攻端做我们所期望的一切。这会把他累垮。他年轻的时候能做到这一点，但现在很难。我相信他会在比赛里和皮尔斯对上，但我们将努力确保这种情况不会发生得太早。”
“如果迈克尔不与保罗对位的话，你们准备让谁来对付保罗？”
巴赫眼珠子一抖，淡笑道：“我觉得弗莱可以试试。”
巴赫想得很美满，但也只是美满罢了。
于飞并没有进入今晚的首发名单。
道格·柯林斯为皮尔斯准备的“秘密武器”是泰隆·内斯比。
作为于飞之外，奇才队内训练最刻苦的球员，同时也是几条死心塌地地跪舔乔丹的忠狗之一，让他首发是不会给乔丹带来任何不适的。
至于他能不能防住皮尔斯，那就不是柯林斯所关心的。
如果有人想假设皮尔斯会在进攻端如何撕碎内斯比，那么柯林斯将打出一张“相信乔丹”牌，虽然复出到现在他还没真正打出乔丹式的比赛，但谁能肯定不是今晚呢？
和之前一样，于飞在比赛开始前两小时来到舰队中心踩场。
与他结伴的是夸梅·布朗和克里斯·惠特尼。
“你们喜欢提前热身就算了，为什么要带我一起？”惠特尼现在已经被标记为“于飞的死党”了，但他真不想有这层身份。
“大叔，别抱怨了，你想不想猜个谜？”布朗兴奋地问。
惠特尼白了他一眼，“好吧，只要不是1+1等于几的问题”
“你说，什么东西又大又硬，还能让女人叫个不停？”布朗邪恶地问。
于飞一脸无语，心想，他又来了。
惠特尼果然露出“懂的都懂”的微笑，“少年，你还年轻”
“大叔，你想到哪去了？”布朗哼了声，“答案是熨烫板，我就知道你会想歪，你和弗莱一样，都是假正经！”
惠特尼匪夷所思地瞪着布朗，然后转向于飞。
于飞耸肩道：“这是他最近迷上的一个小游戏。”
带性暗示的脑筋急转弯？惠特尼叹了口气，MJ对这帮年轻人还是太温柔了。
让布朗和惠特尼多交流是于飞的主意。
惠特尼是队里雷打不动的首发控卫，布朗的黄油手又有点严重，平时多和惠特尼沟通，像这种赛前训练提前到比赛现场开个小灶，让惠特尼知道该怎么给布朗传球，也许能降低黄油手的频率。
“多亏”了乔丹，布朗现在一点都没有状元的架子，非常听话和受教，惠特尼在训练的时候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于飞他们练了一个小时后，乔丹也来了。
之前的四场常规赛都可以算是热身，对凯尔特人的比赛很重要，乔丹不希望自己变成年轻明星上位的垫脚石。
这也是他复出的目的，他想证明，即使是快40岁的他也不是现在的明星球员可以碰瓷的。
至于前几天被杰里·斯塔克豪斯打爆的事情，就忘了吧，学弟暴打学哥的事，属于北卡校友内部交流，别认真。
此时，于飞已经完成了投篮热身，正在场边进行各种脚步训练。
然而，乔丹居然远远地向他喊道：“菜鸟，过来陪我打几球！”
于飞的第一反应是“你喊错人了吧？”，但乔丹依然在指他，“就是你！”
于飞指了指自己，“没搞错？”
“磨蹭什么呢？”乔丹不耐烦地喊道，“过来！”
几乎所有人都是一副“有好戏看啦”的嘴脸，莱特纳这个狗杂种是会享受的，他直接去抱了一桶爆米花。
显然，大家都记得布朗上次和乔丹单挑时发生过什么。
“我进攻，你防守，懂？”乔丹根本没问于飞的意见，完全是上级给下级派任务的姿态。
于飞满脸不知所谓的表情，“你最好换个人，我对老头下手很重的。”
“哼！”他给乔丹都整乐了，“菜鸟，别不识抬举，你下手再重，还能有今晚的保罗·皮尔斯重？”
于飞真不好说是皮尔斯踩着乔丹上位的意愿大，还是他在几个月来对乔丹累积的恶意大。
不过既然老板都这么说了，于飞再拒绝就不礼貌了。
于是，这场单向的攻守对垒开始。
于飞言行如一，说要上强度，就真的上强度。乔丹上来试着突破，被他狠狠顶开。
然后，乔丹通过细腻的运球创造出投篮空间，在于飞面前跳投得手。
“你在防什么？”乔丹开始上嘴脸。
于飞真不想说什么，乔丹训练时的表现一直很好，但他至今没有在比赛里打出过那种水平的比赛。
但他真不想再看到乔丹那副老狗得志的表情了。
于飞的专注度提升了一个层次，从现在开始，他不光有强度，还有注意力，对防守的重视程度，完全是实战的状态。
现在的乔丹，其实进攻端就三板斧。
无球跑位后接球投篮、面筐运球急停、背打后用脚步晃出空间投篮。
这三样全部都需要手感维持，没手感就完蛋。
而且，当体力下降的时候，面筐运球和背打的效率非常糟糕。
于飞的身材让乔丹直接放弃了背打选项，所以他只能面筐运球。
没有绝对速度的乔丹全靠节奏，一次两次晃得动于飞，但同样的把戏使多了，于飞也就有了经验。
乔丹第二次尝试出手的时候，被于飞逮个正着，暴起盖帽，将球扇到了十米外的地方。
“我真不想和你这种老东西对打，除了瞎他妈运球外就只有软弱无力的投篮，像那种出手我在场上见一个盖一个。”
于飞说出这句话后，乔丹就变成了急眼的状态。
训练营的时候，这个形态的乔丹摧毁了夸梅·布朗。
但同样的事情并没有在舰队中心的场地上发生。
暴怒的乔丹虽然打得更生猛了，命中率却没有上升，于飞大概每三次防守就能完成一次明显的干扰或者直接盖帽。
这场对局持续了20分钟，直到最后，乔丹不得不承认以他现有的实力无法在单挑中拿下于飞。
这还是他们一个攻一个守的状态，如果按照正规的斗牛规则，让于飞有进攻机会，也许会出现更令人惊讶的结果。
史蒂夫·怀奇是这场对决的见证人之一。
很遗憾，乔丹并未按计划击败于飞。
在怀奇看来，这或许是某些事物的分水岭。
如果你让一个已经造成破坏的反社会人格者发现这里最强的人都只能和他五五开的时候，他会怎样？
怀奇看了眼道格·柯林斯，果然，这位兢兢业业维持着神的权威的奴仆为这场对决的结果忧心忡忡。
怀奇可以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从乔丹的身上消失。
那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却引发人人争抢，乔丹接班人们为此而生，连和“乔丹接班人”八竿子打不着的皮尔斯都想分一杯羹，而于飞却通过这场比赛间接证明自己同样有竞争它的资格。
“现世版的埃尔文·海耶斯究竟会毁灭这支球队，还是化茧成蝶，变成1977年的比尔·沃顿呢？”
怀奇抱着这种想法，看向了于飞。
晚上7点45分，距离比赛开始还有15分钟。
凯尔特人队已经来到现场，于飞和皮尔斯打了个招呼。
他们上次见面是在于飞为凯尔特人试训的时候，凯尔特人也给了他选秀承诺，并且在场外做了一定的“努力”，可惜努力得不够，被奇才抢了先机。
如果非要在这两个队里选，于飞更愿意为凯尔特人效力，因为球队老大沃克和老二皮尔斯都不是那种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混蛋。
“弗莱，我经常在十佳球里看到你，你不来我们队真是太可惜了！”皮尔斯笑嘻嘻地说。
于飞淡笑：“我也很遗憾，希望你今晚对迈克尔好点。”
“哼，我根本不把那件事放心上，打赢一个老头有什么好得意的吗？”皮尔斯满脸无所谓的样子，“我只是不喜欢整天听到别人问起MJ，搞得好像MJ从千年虫手上拯救了这个世界，谁是拯救世界的人？是那些冲向火海的消防队员，是在前线奋战的战士和记者.”
知道了，知道你没把打爆乔丹这么伟大的事情当回事了，你不用说那么多的，该死的小战鹰！
与皮尔斯“不放在心上”的态度不同，奇才在季前赛与凯尔特人是交过手的，乔丹和皮尔斯在那个时候短暂地对过几次，期间，皮尔斯几次用胳膊顶撞他，这种不敬的冒犯让乔丹不满。可以说，让新世纪的球迷意识到他仍然可以和年轻球星们对抗是他复出的主要动力之一，至少在目前为止，皮尔斯是一个级别较低的考验，他要用皮尔斯来祭旗。所以，当赛前NBC的记者在赛前采访中提到他与皮尔斯的纠葛时，乔丹毫不避讳地表示：“这个孩子想狠狠地击倒我，但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讽刺的是，NBC的记者使用了和于飞同样的话术：“喔，迈克尔，别对保罗太苛刻了，他还是个不懂事的年轻人。”
乔丹笑了，魅力四射地说：“在他死之前，我会请他喝一杯。”
这就是人们所爱的那个乔丹。
健谈，有趣，充满统治力，誓要清算每一个篡权者的心态，一个完美的至高无上的神。
只要你别走近他，这个人身上的魅力是无穷无尽的。
由于没有进入首发名单，所以于飞在比赛开始前10分钟就换上出场服在板凳上坐下了。
“你不觉得你比T-Nez（内斯比）更适合首发吗？”布朗轻声对于飞说，“他根本不可能防得住保罗·皮尔斯。”
没事，我们的主教练大人只是随机从大名单中抽出一个代替老板受苦的倒霉蛋，他没选我真是感谢他老母了，我还能要求更多吗？
“没关系，让我们想想老板会怎么做。”于飞不知所谓地回答道。
老板会怎么做？布朗不相信乔丹能打爆皮尔斯，毕竟他现在连于飞都打不爆
今晚的乔丹明显与之前不同，开局给汉密尔顿做球反被吐饼后，很快就在轮转反击的过程中接球，一记向左的胯下交叉变向后急停出手。
乔·约翰逊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唰！”
看着乔·约翰逊居然可以在凯尔特人首发，于飞很难没有其他的想法。
要是说队里有同位置的大哥顶着就算了，问题是，奇才队的阵容哪哪都是窟窿，除了二号位，就没有特别强的位置。
让于飞意外的是，柯林斯所谓的秘密武器泰隆·内斯比打的并不是三号位，而是五号位.这是把他当本·华莱士用了。
目前为止，看不出效果。
内斯比打五号位除了让奇才队的内线身高回到了昂塞尔德时代以外，还代表了一件事——防守端防皮尔斯的，不是乔丹，就是汉密尔顿。
由于教练组不希望“乔丹防守皮尔斯”的画面太早出现，所以现在只能苦一苦汉密尔顿了。
看着汉密尔顿用他那瘦小的体格顶着皮尔斯，于飞就为他不值。
只见皮尔斯一屁股把汉密尔顿坐开，转身，投篮，没乔丹那么帅，但都是两分跳投，本质上无任何不同。
乔丹急于求成，积极要位，但这次和他对位的是安托万·沃克，两人在体型上是不匹配的。
乔丹很难在沃克面前要到位置。
可以理解乔丹为什么看见沃克就像看见幸运大礼包一样。
因为只要队友把球顺利传过来，他有绝对把握完成进攻。
沃克的防守威胁只在乔丹接球之前，一旦接到球，沃克的防守几乎为0。
乔丹的身躯来回晃动，这种摇摇欲坠的身位让克里斯·惠特尼不敢传球。
“你他妈直接传不行吗？！”
急急急，乔丹很急。
接不到球还压力队友的结果就是把队友刺激得手忙脚乱。
惠特尼在混乱中做出了最糟糕的决定，外线三分干拔。
“大叔在干嘛？”布朗看不懂。
“好了，现在让我们看看老板会怎么做。”于飞完全是乐子人的状态。
布朗奇怪地看着他：“这句话你今天已经说了好几遍了。”
然后，凯尔特人的首发控卫尼克·安德森也烧了CPU，在没摆脱防守的情况下强行出手。
但是，投篮不进，凯尔特人还有篮板。
泰隆·内斯比除了身高像大本外，其他方面的水平和大本都不在一个次元里。
沃克先刷一个进攻篮板，补篮没进。
皮尔斯冲进来再刷一个，还是没进。
沃克再度起跳，刷出第二个进攻篮板，这回进了。
此后几个回合，奇才过度追求传导，虽然都创造出了机会，但汉密尔顿作为吃饼人今晚看起来像是不想赢了，屡屡吐饼，连篮下的机会球都被人盖了。
最后还是得乔丹出马，在罚球线位置用投篮假动作骗乔·约翰逊摸自己，裁判果断吹了后者的防守犯规。
还得是乔丹！
之后几乎进入了乔丹的表演秀。
还是面对乔·约翰逊，遇到菜鸟后，霸凌年轻人的肌肉记忆回到了神的身上，他几乎花样百出，双手控球在腹部，鬼神莫测的左右左右左晃动让约翰逊失去了防守方向，被乔丹在不运球的情况下晃开。
乔丹杀进内线换手上篮得分，一分钟后，又在高位妙传克里斯蒂安·莱特纳吃饼。
对于场上发生的事，于飞的心里没有任何波澜，这是乔丹早该打出来的表现。
皮尔斯继续在进攻端享用汉密尔顿牌的小吃拼盘。
而奇才这边，莱特纳外线突施冷箭，本该防范他投篮的安托万·沃克暴露了自己根本没有防守的本质。
这使得莱特纳的侵略性大大增强，下个回合，几乎同样的位置，莱特纳再次彦页射沃克。
这波沃克的防守红利让莱特纳吃爽了，也使得球场上的形势愈加犬牙交错，根本看不出谁占优。
看见乔丹和莱特纳发挥亮眼，于飞对自己今晚的出场时间不抱期望了。
有15分钟就算胜利。
真是讽刺，他的出场时间居然需要乔丹和莱特纳——尤其是乔丹——的表现拉胯来提升。
因为柯林斯把乔丹放在三号位，并且认定于飞是三号位，且通过前几天对活塞的表现确定了于乔不可同场的定位后，于飞的出场时间可以说直接与乔丹的表现挂钩了。
这是于飞不能接受的。
直接找柯林斯沟通不会有结果，向乔丹低头更不可能，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抓住每一分钟的出场机会，使自己打的每一秒钟都有价值，由此向柯林斯施压。
他打得越好，施压效果越足，如果柯林斯决心要为了乔丹无视这一切，那么于飞也只剩下一个选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