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佶这种货色……
突然,梁莘睁开了眼睛,走到赵佶身旁,很直接的就说道:“有个借口,大娘娘听闻河湟百姓受苦,悲伤过度,引发心疾。发檄文,大军在大丧之后,兵发西北……”
“对,对,这就写。”赵佶突然发现,这是一个天才的点子。
先把向太后怎么死这事从自己身上甩利了。
而且还可以名正言顺的出兵。
河湟只要大胜,自己就是圣君。
突然,赵佶看了一眼梁莘,内心又有一种小小的失落感。
因为,国丧,梁莘的婚礼要延期。
但马上,赵佶又释然了。
因为他想到,国丧期间,汴京城的酒楼只允许吃饭,不能饮酒、不能歌舞,更别说叫侍酒了。
所以,延期一个月,倒也无所谓了。
赵佶心中又舒坦了,看了看刚写的檄文,感觉文辞不够激烈,重写一份。
正式的,回头叫朝堂上那些老家伙们去写吧,自己只需要做个样子便好。
梁莘这会脑袋里想啥呢。
只有一个问题,发生这么大事,自己在宫里,会不会被朝堂上那些人有所怀疑。万一岳父曹评问自己,自己应该如何回答。
再说梁府。
李清照还在惋惜那幅被一揭为三的画呢。
突然,一群太监、宫女们冲进院子内。
先是将院内所有彩灯取下,然后是绸缎的窗帘……
全部换上白布。
李清照这才知道,大娘娘薨了。
这也太突然了。
李清照不知道,事实上,也没谁知道。
更没有人能够想到。
从梁莘让赵佶去蔡京家里挑画开始,梁莘就在布这个局,从为赵佶建立信心开始,再到……,一件件,一桩桩。唯一失算的是,赵佶有点上头,向太后的心疾是那么的严重。
一次暴怒就引发了心梗。
没有对错。
事情已经发生,用心应付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就好。
此时,宫内。
各宫已经备丧。
朱太妃宫中的大总管,独自一人站在一株枯死的老槐树下,作为一名从孩童时代就入宫,在宫里待了半辈子的人,他懂。
他也亲自去看了。
向太后宫中的魏大总管是服毒死的,依宫内正式的说法,是服侍大娘娘不周,畏罪自尽。
而后,许多太监、宫女看似是被丝带勒死的,却依旧能看出一些异样。
有吞金的,有吞汞的……
也就是证明,他们很清楚的知道,必死。
而后才有赵有福诛杀了向太后宫中所有人。
白谔转身看了一眼树下的石台,就在几天前,一个小太监就在这里被简王下令杖毙。
简王、赵似!!!
你小小年龄,竟然如此冷血无情!
呼……
白谔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悄悄的回到朱太妃宫内,然后取了一些东西装在身上,借口去领些白绸,顺便询问仪式的程序。
很快,白谔找到了正在指挥宫中值事太监布丧的梁师成。
待梁师成身边没人了,白谔才上前。
梁师成先施礼:“白总管。”
依年龄,白谔年长。
依宫中职司,白谔已经是殿前公公,从二品。
此时的梁师成,才是总管太监,从五品,再进一步才是公公,正五品。
所以,梁师成先施礼。
白谔扑通,跪在梁师成面前,手捧着一只纸袋:“一条老狗,乞活!”梁师成没接那纸袋,赶紧双手先扶起白谔:“您老说这什么话,我进宫的时候,您就是大公公了,算辈分,您与我师傅同辈,这可是折杀小辈了,折杀小辈了。”
把人扶起来,梁师成这才顺手将那个纸袋塞进怀中,而后说道:“以往逢年过节什么的,小辈有心想去给您磕个头,却是怕身份低微,惊扰到了您,往后,蒙您老看得起,奉年节什么的,必有一份孝敬。”
白谔握着梁师成的手:“必倒屣相迎。”
“今日事多,待过些日子?”
“恭候。”
两人相互客气了几句,白谔转身离开。
皇宫内,梁师成与赵有福分析过,他们虽然占了上风,但也有一些他们得罪不起的,就是神宗时代领过军、带过兵的公公,现在都是二品职司往上。
这些人大多数与他们井水犯河水,倒也是相处的相安无事。
向太后宫的魏大总管,这是一个突发的意外事件。
他不得不死。
这一点,那些神宗时代就有权的人脉的高职司公公们都不瞎。
只是,白谔突然这一手,梁师成有点意外。
梁师成只是意外。
宫外,韩忠彦却是措手不及。
他们旧法一脉刚刚翻身,刚有那么一点点起色,虽然在这次相互弹劾中也损失了不少人,却也是稍占上风。
向太后突然就死了。
韩忠彦坐在书房之中,整个人都呆滞了。
怎么办?
当今皇帝到底是支持旧法一脉,还是新法一脉。
韩忠彦并非看不清。
而是看的太清了。
一个废物!
没错,韩忠彦虽然有些……庸懦,却不傻。
接下来,谁才会兴风作浪。
简王去了章惇府,别看是悄悄去的,在这风头浪紧之时,汴京城中有多少眼线在活动,韩忠彦也是知晓的。
还有一人,也去了章惇府。
宗泽。
见到宗泽,章惇说道:“简王殿下来见过我,我们说了许多话。”
事实上,章惇骗了宗泽。
简王是来了,但章惇和简王赵似总共说了十个字。
我想想,这三个字就说了三遍。
最后,加一个嗯。
一共十个字。
此时,他对宗泽说的是,自己和简王说了许多话。
章惇又说道:“没错。老夫确实准备出山了。西北用兵,老夫内心是支持的,这是为国出力,虽然老夫并不看好当今官家。”
复出!
在宗泽听来。
章惇听闻向太后病故的消息之后,便动了复出之心。
次日。
诏书:举国大丧,停朝七日。
整个汴京城,所有的酒楼、勾栏等场所,全部停止营业。
满城皆不准有鲜艳的颜色。
向太后的灵柩前,赵佶跪在那里,没什么悲伤,却是很开心。
终于,没有人管自己了。
梁师成上前:“官家,奴以为朝臣们快到了,主上应该悲伤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