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本子,实际上也是一件相当耗费心力的事。
单论赚钱难度的话,甚至并不比直接的画漫画参赛要简单多少。
单以有名的火龙敬老师自己来论,自从05年辞职投入绘画这片网络蓝海后,一年后在各个小型网络漫画圈混出些许人气,有了一定知名度,直到11才正式迈入了所谓的‘大触’的圈子。
至于让他在全球扬名的‘乐园展’则更要一直到17年才成型。
那么在成名之前的这段时间里,他究竟是怎么过活的呢?
答案是,日结。
当然,并不是指打零工的那种日结,而是与出版社签约,以‘本’或‘页’为单位向出版社提供作品,并根据最后的售卖结果双方商定价格——这是最开始的那段时间,到了后来则有了固定的身价。
画一本,卖一本。
大多数时候还可能卖不出去,这是绝大多数画插家的必经之路。
除此之外,偶尔还需要给各种粪作小说、游戏等添加各类插话、尾页画等等。
可以说,广大的瀛洲同人漫画家群体,基本都是被全瀛洲发达的线下文学、漫画养活的。
值得一提的是,到了最近的发达网络时代,这种成体系化的产业链正有逐渐被突破的趋势,以pixiw等为首的免费或付费插画网站,让许多刚刚‘下海’的小众新人漫画家一跃成名,在网络上收获大笔的名气与各类邀请稿。
相川秀一想要走的,自然是后面那条更加轻松些的路线。
......
“如果说,历史上的黑船事件间接导致了大正到明治时代的变革,那么令和年间的最大现代思想变革来源就是人革联的......”
“沙沙...沙沙......”
讲台上,作风古板的老师依旧以手写板书为主,一边脱稿讲述,一边在黑板上画出重点。
台下的学生们则端坐在座位上,有的记录老师有可能提出的考试重点,有的则已经预习过这段内容,正在抽出空闲补充自己在其他学科上的不足。
花开院怜记到后面,发现与自己预习时总结的内容要点并无太大差异,稍稍松懈了几分。
下意识的,她转过头,余光瞥向靠走廊那排的座位。
相川秀一正拧着眉头,神色严肃的用水笔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相川同学原来也很用功啊?’
‘也是,毕竟落下了不少功课。’
‘很专注呢。’
花开院怜心想着。
她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大概是因为被他骗过,对相川君的偏见确实稍微有些多。
没准,他其实是个不错的孩子?
事实证明,人善变人妻。
而坏人只需要稍微做一点像人样的事情,就会被许多人青眼相待。
‘我也要更努力些才行。’
善良的花开院同学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将刚刚那一线的松懈从内心深处驱逐出去,继续认真思索起课后的题目。
只可惜,花开院怜并没有看到相川秀一课桌上的笔记本。
【绘画(熟练)】这项技能带给他的并不仅仅有一双灵巧的小手,同时场景、方向、阴影、线条构思、颜色搭配等等一切与绘画内容有关的经验与思维。
相川秀一仅仅需要提起笔,在脑中回忆起一个眼熟的形象,就能在短时间内构思出整张图片的完整绘画思路。
于是,一切自然就变得简单了。
画笔勾勒,快速在草稿上描绘线条,几乎不需要怎么动脑,仅仅是不断回忆细节,一位盘起长发、在毛衣外套着一件线衫,一手抚胸一手保持推开房门姿势,看上去楚楚可怜的未亡人太太,就已跃然纸上。
尽管由于是用水笔描绘,又是简单的草稿,整张画看上去有些潦草,但笔下这位太太那传神的表情与目光、夸张的身材,却已经足够抓住大多数人的目光。
“不错。”
停下笔,相川秀一满意的扫了几眼,确定构图上没什么大问题。
而后,才在笔记本边角写上竖行标题。
《不善言辞の未亡人雪女与咒の指环》
等到写上这个标题,相川秀一才觉得这张首页图算是完整了。
“真不错。”
“你画的?”
正当他自顾自欣赏的时候,身旁那个总是没什么动静的女孩,突兀的歪着身子朝他这边靠来,伸长了雪白的脖颈,往他桌上看。
相川秀一怔了下,转过头,就见前几天转到他们班里的那位女同学正直勾勾的看着他桌上的笔记本,总是垂在长刘海下的双眼微微睁大,眸子里仿佛亮着光。
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偶尔画一画,没什么大不了的。”
相川秀一自然还记得这个与他前后脚转到班里的这位有着一头华美樱发的阴沉美人。
“我记得你是...近卫爱,对吧?”
“称呼你近卫同学可以吗?”
“嗯。”
近卫爱稍稍点头,目光在他的笔记本上停留了许久,直到快要将整张画完全记在眼里,这才重新把身体歪回原处,一言不发。
假装无事发生。
“?”
相川秀一看着她那副我行我素的模样,神色隐隐有些微妙。
只是单纯对画感兴趣吗?
他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但也说不上来。
“近卫同学?”
“我在。”
近卫爱转过头,那双眸子明显沉了几分,但仍旧直勾勾的看他。
相川秀一想了想,直白道:
“难道,你是传闻中的地雷女吗?”
“那是什么意思?”
近卫爱微蹙着眉,一边询问着,手里一边拿出手机开始查询。
相川秀一大致描述:“大概就是...平常看上去很普通,但偶尔会做出一些吓人一跳的事情的类型。”
“......”
“不是。”
沉默了几秒,近卫爱这才平静的否定。
意外的,阴沉少女并没有因为这种稍显冒犯的话而产生什么情绪上的波动。
相川秀一打了个哈哈:“抱歉,是我误会你了。”
“没事。”
近卫爱说着,忽然顿了顿,看向他手底下那张画,询问道:“相川君,作为赔礼,那张画能送给我吗?”
“你还真不客气啊。”
相川秀一笑着吐槽了一句。
他发现,这个看上去有些阴沉的女孩,似乎意外的很好说话。
不过手底下却没停,干脆的撕下来递给她。
“谢谢。”
近卫爱双手接过,很是认真的道了声谢,这才小心翼翼夹在书本中央。
显得格外的郑重。
相川秀一并没有在意这些细节,画过一张之后,脑中对于接下来的本子扬名之行的思路,逐渐变得越发清晰。
“相川同学。”
正想着,那位刚刚还站在讲台上的古板老师,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后。
周围的同班同学全都沉默的抬起头,目光直勾勾的望向他的方向。
唯有花开院怜艰难的捂着小脸,趴在桌上。
折本翔太和水野贤这两个混蛋则是拼命捂住嘴,差点就要忍不住笑出声了。
这群不讲义气的家伙!
相川秀一颈部僵硬的转过头,就见历史老师背着手,原本古板严肃的脸上,此时正挤出一抹和谐的笑容,阴森森道:
“你的画确实不错。”
“能给老师也来一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