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陷入到沉思中,他的第一感觉是要改动自己父皇留下来的政令,有些犹豫。
道衍那双三角眼则是在发出一丝精光。
“陛下,此事大有可为。”
“哦,少师说来听听。”
“陛下,按照那教书先生的预计,依照太祖皇帝的政令,藩王如果想大量拿到朝廷的银子,会一直生,刚才那位说书先生说的都已经算是少的了,如此下去,一位藩王有数十位儿子都稀松平常,加上孙子更是数量众多,也就是光是一位藩王,就可以每年从朝廷领取数万石的俸禄,如此经过几代,数百万的俸禄都将供给这些藩王。”
“但是他提出了一种新观点,那就是将每一代的俸禄由上一代分之,也就是亲王是一万石,如果有两个郡王,那就各领五千石,如果一位郡王有两位镇国将军,那么镇国将军的俸禄就是二千五百石。”
“以此列推,就算将爵位封尽,总共话费在一位藩王身上的钱也不过是8万石,当然,一位藩王是不可能活过八代的,大约只有三代,也就是每位藩王派系只要准备四万石就足矣。”
“较之之前无底洞一般的俸禄,大大改善了财政的压力。”
朱棣在听闻道衍的话语时,内心也在进行着计算,既然可以真正的为大明带来切实的好处,那么他觉得自己略微改动一番父皇的政策,也不是不行。
相必父皇会理解自己的苦心。
道衍此刻倒是没有了之前的瞌睡模样,手中的念珠飞快地转动着,他在思考着这项政令的可行性。
隔壁的傅林依然在侃侃而谈: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取消世袭罔替。”
朱瞻壑心中大骇,自己可就是世子,那取消世袭罔替那自己成什么了。
见朱瞻壑有些急躁的抓耳挠腮。
傅林淡淡的说道:“你看你又急,你急什么呢,你可是勋贵,那削藩也削不到你头上。”
朱瞻壑顿时有些欲哭无泪,自己可是汉王世子,什么叫没削到我头上,直接就是当头一刀。
“这,先生,有些不妥吧,取消世袭罔替,恐怕那些亲王们会不满吧。”
“我接下来所说的事就是和取消世袭罔替罔替有关。”
当即朱瞻壑坐直了身体,瞪大双眼,开始听他傅林讲述。
而隔壁的朱棣此时听闻要取消世袭罔替,心中一惊。
虽然取消世袭罔替对于朱棣来说一件好事,那些藩王之类就不足为虑,不过,这步子会不会迈的太过大一些了。
“并不是单纯的取消,而是削爵。”
“削爵?”
“没错,削爵就是需要降爵位才能世袭,藩王的世子要继承爵位的话,就只能是郡王,,郡王的世子要继承爵位的话,就只能是镇国将军。以此类推。”
“如此下去,世子其实和其他儿子也并无差别,相当于推动了推恩令的实施。”
朱瞻壑还是开心不起来,脸上愁云惨淡,自己老爹,目前是汉王,按照先生如此说道,那这位置到了自己手中可就成了郡王,俸禄还要和之后的弟弟们分,想到此处,不由得扼腕叹息。
“先生,这恐怕不足以平复那些藩王的情绪吧。”
“你有没有想过,将世袭罔替当成一块招牌。”
朱瞻壑大大的眼睛,大大的问号。
当成一块招牌又是什么意思。
“就是世袭罔替算是皇帝陛下对于亲王的特殊恩典,如果藩王表现不错,则可以赐予世袭罔替,如果表现的不好,那这一脉正常削爵即可。”
“也就是你这一脉兴盛与否,全看陛下的心意。”
朱瞻想了想,自家老爹很收皇爷爷的喜爱,如果到时候全部藩王取消世袭罔替了,自家老爹肯定可以获得世袭罔替的资格,那样自己也就不愁了,可以继承老爹的藩王。
妙啊。
想到此处,朱瞻壑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不过他也有所担心。
“可是如果有藩王质疑陛下的决策呢。”
“这都不需要你考虑,陛下身边的文臣谋士对于处理这些事情很有心得,众位藩王又不是一条心,和陛下有着各种亲疏有别的关系。”
“如果有藩王反对,那些亲附与陛下的自不会袖手旁观,况且还可以使用合纵连横之术,即使反对的藩王有同盟,也可许诺世袭罔替将之分化出去。到时形单影只的藩王也只能默认陛下的政令。”
“这一手直接将世袭罔替的资格握在了陛下的手里,众位藩王为了保住世袭罔替的资格,肯定不敢在陛下面前太过造次。”
隔壁的朱棣眼神一亮,这策略越听越觉得不错,自己可以狠狠的把握住藩王的命脉。
敢不听我命令,你儿子做郡王去吧。
没有那位帝王会嫌弃自己手里的权利过大的,即使是朱棣也一样。
想到此处,朱棣脸上露出了笑容,举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作为朱棣身边多年的谋士,道衍此刻看出了朱棣的心情颇为不错,当下捋了捋胡须,思索起来。
他自从辅佐朱棣登上帝位以来,就相当于半退隐的状态,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理想,实现了“屠龙”。
原本以为自己算是当世最聪明的几人之一,今日陪着陛下前来一趟,却让他受益匪浅。
眼前的教书先生着实有趣,即使是同一个问题,他也有着和道衍不同的思路。
道衍此刻对于亩产千斤的粮食怀疑减轻了不少,又或者确有其事。
桌上的佳肴已经被傅林蚕食殆尽,傅林大了一个饱嗝,从食盒底部提出一壶茶水,给朱瞻壑和自己满上。
不过鉴赏能力有限,尝不出产地哪里,不过这茶可是朱土带来的,想必也不会差。
听着讲堂里面的饮水声,门外的朱高煦咽了咽唾沫,他身边可是什么水都没有,不过他可不准备离去喝水,而是继续蹲守。
刚才的那一番虽然他没有听懂,但是已经被他强行记住,到时候可以在父皇面前好好地表演一番。
讲堂内的二人各自饮上几大口,傅林开口问道。
“小朱,你有没有觉得如今大明的爵位制度有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