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公子可是还在为剑意苦恼？”
史婆婆拨动篝火旁的枯枝，王语嫣带着阿秀和大粽子出去探险，她并没有多加担忧，阿秀学了上乘武功，自然会有不同以往的经历。
有大粽子护着，想来也没有多少危险。
倘若有了应付不了的敌人，只需施展凌波微步，回来寻叶公子出手便是。
眼看着叶孤城依旧闭目不言，史婆婆忽然说道：
“叶公子本是白云之上的仙人，可就算是仙人，入了这凡尘之中，有了牵挂羁绊，也只能是一个普通的人。”
史婆婆本不应该说，可她还是说了。
如果任由这位叶公子自己摸索，他早晚会发现身上的问题，只不过如此一来，他的选择必然会比如今更决然许多。
史婆婆看着王语嫣讨人喜欢，也不想王语嫣到时候受到伤害。
这位叶公子本身练的是无情之剑，哪怕他感情淡薄，却有一根情丝系在王语嫣身上。
这根情丝或许是爱情，或许是亲情，又或许仅是习惯了王语嫣的存在，可无论答案是什么，便是这根情丝困住了叶公子，让他的剑意有了瑕疵。
“堂妹？”
叶孤城睁开眼睛，看着怀里的长剑。
这是堂妹在苏州城中，不辞劳苦特地找寻铁匠为他锻造的长剑。
同时也是他所没有想过的答案。
凝聚不了先天剑气，竟然是因为自己的剑意不纯粹？
伯父之恩，杀丁春秋报之。
伯母之恩，救无崖子报之。
叶家之恩，杀慕容父子可报。
只要知道恩情出处，自然会有报答的办法，对于叶孤城没有任何影响。
可如果是堂妹影响了自己，叶孤城着实没有想过这种可能。
这缕情丝的影响太过微弱，微弱到连叶孤城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剑意有了瑕疵。
当一个人以十多年的时间习惯了身边的某一件事物，潜意识中就会忽略这件事物带来的影响。
“堂哥！我们救了一个被人欺负的小姑娘。”
王语嫣笑容满面地一路小跑回来。
活泼雀跃的性子是在曼陀山庄里所不曾有过的。
“堂哥知不知道这个小姑娘是谁？”
“她就是天山灵鹫宫的人。”
献宝似地围在叶孤城的身旁述说着刚才的一切。
只要能帮上堂哥一点小忙，这个少女便会视为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
叶孤城的目光并没有看向王语嫣三人带回来的小姑娘，而是落在王语嫣的娇艳面容上。
此时的王语嫣两腮遍布红霞，一是独自行侠仗义的兴奋，二来则是察觉到叶孤城的目光。
“堂哥，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被叶孤城看得羞涩不已，王语嫣急忙捂住脸庞，躲闪着叶孤城的目光。
“没有。”
叶孤城道。
如果真如史婆婆所言，那么堂妹王语嫣便是叶孤城剑道上的障碍。
好比是娶了孙秀清，有了妻女的西门吹雪，他的剑被世间的情感牵绊所阻碍，已然不是剑神的剑。
回报此世的恩情后，叶孤城依旧是白云之上的叶孤城。
可这位堂妹的情，叶孤城却没有办法回报。
他不会娶她。
因为他是叶孤城。
既然不能娶她，
那便只能杀了她！
“你是无崖子的外孙女？”
王语嫣带回来的小姑娘瞥了一眼叶孤城，忽然出言打断了王语嫣的娇羞。
小姑娘的声音老迈枯涩，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孩子应该有的音色。
“原来你就是刚才出言指点我的前辈！”
王语嫣在小姑娘的面前左右打量，口中连连称奇。
“看够了没有！”
小姑娘怒斥一声，显然是被王语嫣的行为气极。
又是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叶孤城，小姑娘不屑地啐了一声。
这回叶孤城明白了这个小姑娘的意思。
杀了堂妹，那么他的剑道也就到了尽头。
没想到心中还未激起的杀意，居然会被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发现。
“原来你认识外公？”
王语嫣拍着小姑娘的脑袋，一把就被小姑娘恶狠狠地拍掉。
“居然敢对长辈不敬！”
这个和那贱人年轻时候长得一摸一样的野种，已经掐了她两次脸，还拍了她的头！
可恶！
刚才就不应该出言打断那个入了魔障的年轻人，让个这小野种死在自己的情郎手下好了！
“本尊就是天山童姥，无崖子的师姐。你这小辈还不赶紧跪拜逍遥派长辈！”
“这怎么可能！”
王语嫣比划了一下，疑惑道：“你才这么点大，怎么可能是外公的师姐！”
上一次在擂鼓山时，王语嫣并没有和无崖子见面，只是后面听叶孤城说起过。
不过就算是没见到自己的外公，王语嫣也没有任何感想。
兴许堂哥只是忘了，反正回到曼陀山庄也能见到。
“无礼！”
小姑娘简直快被气疯了。
王语嫣两只手比划着不到一尺的长度，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侮辱！
这小野种简直和那贱人一样讨人厌！
“小子，你修炼的是先天剑经？”
撇过脑袋不再看向那张讨厌的脸，小姑娘转而朝着叶孤城问道。
“是。”
“凝聚不成先天剑气？”
“是。”
“只要你帮姥姥一个忙，姥姥就指点你如何凝聚先天剑气如何？”
“不需要。”
叶孤城摇头说道。
既然已经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叶孤城自会解决，不需要借他人之手。
不能杀堂妹，不只是因为堂妹的情意，更因为堂妹是伯父伯母的女儿，就算是还了恩情，伤害到堂妹，也等同于负了伯父伯母的恩情。
到了那时，叶孤城的心境将无法圆满，他的剑道便将有了无法磨灭的瑕疵。
就算是经这个自称天山童姥的神秘人指点修炼成先天剑气又如何，叶孤城只练剑，取巧而来的先天剑气可有可无。
“不识好歹的臭小子！”
“那换一个交易，只要你帮助姥姥，姥姥就把师傅逍遥子的笔记给你。”
“能让你一个修炼先天剑经的人前往天山，恐怕也只有师傅逍遥子的笔记了。”
天山童姥胸有成竹，她不相信这个小子能拒绝这个交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