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二日。
阳城市局。
审讯室。
“陈益!休息了半个小时,可以了吧?!”
“能回答问题了吗?”
“赶紧把你杀害刘格的全过程,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交代出来!”
恍惚间,陈益抬起沉重的眼皮,睁开了双眼。
目光深处,带着浓浓的迷茫与疑惑。
耳边,回荡着似曾相识的审问话语,他曾无数次这般质问过嫌疑人。
现在,怎么轮到了自己?
等等!
我不是出了意外吗?
没死??
陈益微微抬头,视线逐渐清明,取代了高度近视一般的模糊。
前方是一张桌子,桌子上面摆着一盏台灯,刺目的灯光,照的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桌子右手边,是负责记录的年轻警员。
年轻警员双手放在键盘上,停止了敲击,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桌子左手边,是一位年龄稍大的中年男子,他抱着双手,一脸冷厉,眼神锋锐。
其旁边,站着一位青年男子。
看眼神表情,刚才开口说话的,应该就是他。
除此以外,附近还站着两名警员,一共五个人。
哦,加上自己六个人。
审讯室。
陈益立即反应过来,这里是审讯室。
自己,是正在被审讯的嫌疑人。
这是怎么回事?
就算我没死,此刻应该在医院啊,怎么会在审讯室?
而且……
陈益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身体。
毫发无伤。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怎么可能毫发无伤??
做梦?
不对。
没有这么真实的梦。
“陈益!我说的话你听不见吗?!”
此刻,中年男子身旁的青年再度开口,声音泛冷,眼神极具压迫力。
面对嫌疑人,气势上一定要盖过对方,这样才能占据主动。
重案罪犯,可都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陈益依然在沉默,开始消化记忆。
很快他接受了一個事实:自己穿越了。
死亡之后穿越,算是重生吗?
但我好歹也是一名享誉国际的世界级侦探,穿越过来摇身一变成了嫌疑人算怎么回事?
有点讽刺啊。
之前没摔死,穿越过来要牢底坐穿甚至枪毙?
这跟不穿越有什么区别?还不如直接死了呢。
搞笑么。
好在可以确定的是,自己绝对没有杀人。
死者刘格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的大学同学,所谓的经济纠纷,其实就是刘格向他借过钱。
不多不少,三十万。
陈益倒是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是一个富二代,家境非常殷实。
案发当天他并不是去要账的。
两人彼此关系很好,而且刘格有着自己的软件公司,具备还钱能力,三十万而已不至于这么着急的上门要账,更没必要杀人。
难道是陷害?
找一个替死鬼金蝉脱壳,算是比较高级的作案手法了。
以前,他倒是遇到过两起类似的案件。
完美犯罪勉强可以实现,但完美陷害在难度上讲,还是相当大的。
多做,多错。
少做,少错。
“我没杀人。”
记忆碎片拼接后,陈益脸色平和下来,稍微动了动有些僵硬的双腿。
两脚离地了,聪明的智商又占领高地了。
作为世界级侦探,他的智商,可是相当恐怖。
在专业领域上,犯罪心理学和痕检技术等技能,更是样样精通。
零悬案的记录,不是吹出来的。
“没杀人??”青年警员神色一怒,指着陈益道:“凶器上只有你和死者的指纹,死者和你更是有经济纠纷!”
“你自己也承认,案发前曾去过死者家,时间上吻合。”
“作案时间,作案动机,作案地点,作案手法,全都在这里,你现在告诉我伱没杀人?!”
“陈益,你给我老实点!认真回话!”
陈益微微皱眉。
按照正常逻辑,如此完整的证据链,基本可以定罪了。
不会那么巧。
就算是他面对这种状况,也会第一时间将自己列为本案的重大嫌疑人。
审问,是少不了的。
凶器上有自己的指纹?这怎么可能?
哦对了。
在刘格家的时候,他确实用一把水果刀,分食过几颗橙子。
也就是说凶器,是那把水果刀吗?
自己离开后,凶手进入刘格家,用那把水果刀,杀死了刘格?
既然凶器上只有刘格和自己的指纹,那么凶手在行凶的时候,必然是用过反侦察手段。
比如,带着手套。
或者,在手指肚上,涂满胶水等。
只要是蓄意谋杀,在网络信息发达的今天,想要做到避免在现场留下指纹,还是比较容易的。
其他不说,上网一搜就知道。
如此的话……
自己就是倒霉透顶,莫名其妙给凶手当了替罪羊?
凶手运气这么好的吗?
也有可能,是故意陷害?
眼下完整的案情他并不清楚,案发现场的勘察情况警方目前也不可能告诉他,所以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需要问问。
短瞬的思维运转后,陈益开口:“作案动机?不对。”
“是刘格欠我三十万,不是我欠他三十万。”
“他死了,钱我找谁要去?”
“从这个逻辑讲,在刘格还钱之前,我不可能对他下手,没错吧?”
青年警员微愣,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驳。
这小子,怎么思维突然变得这么清晰?人好像也彻底冷静下来。
身旁的中年男子眉头一挑,声音响起:“话虽如此,但若他拒不还钱的话,你愤起杀人也是有可能的。”
“我说的对吗?”
陈益微微一笑:“这位队长说的不错,的确有这种可能性。”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人不是我杀的。”
“仅凭凶器上的指纹,外加时间地点,虽然构成比较完整的证据链,但却并非铁证,也很值得推敲。”
“最起码案发过程,你们无法清晰还原,因为脚印对不上,我说的可有出入?”
“刑侦,要严谨啊。”
对方的突如其来的笑容和精准反击,让中年男子诧异。
在其睡着之前,面对警方的审问,可是一度战战兢兢,说话都是磕磕巴巴。
怎么醒了之后仿佛换了一个人,神态自若,思维也清晰了太多。
“你怎么知道我是队长?”
中年男子开口。
陈益反问:“难道不是吗?”
中年男子略微沉默,点头道:“阳城市局刑侦支队,周业斌。”
“原来是周队长,久仰了。”陈益脸上的笑容未曾消失。
周业斌神色依旧严肃,开口道:“看来你已经可以正常和我们交流了。”
“这样很好,那就仔细说说,案发当时所发生的事情吧。”
“请不要漏掉任何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