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宁眉头微蹙。
他从刚才就注意到了程媚娘和钱多宝的小动作。
这两个人窃窃私语,一看就是在搞PY交易。
等到钱明远径直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他心里没来由咯噔一下:今天恐怕是不好善了。
钱明远上下打量着傅宁和芸娘。
莫说二人得罪了钱多宝,就是他们没有得罪,这俩人也足够引起自己的注意了。
来坐忘滩观想的,哪一个不是光鲜亮丽?
再看眼前这两位,一个病鬼,一個乞丐。
如果他们真有蚌珠,先改善改善生活他不香吗?
“奉珠!”
钱明远声音清冷,手中的玉盘蓦然递了过来。
盘子里的蚌珠,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就像急促的雨点,打在鼓面上,好似敲出了一首十面埋伏。
这时媚娘娇滴滴的声音响起:“景士大人,这两个人行迹可疑,您可一定要好好检查。”
她的眸子,绽放出异彩,眼底却泛着冷意。
有钱明远这个景士出头,看这两个狗男女还怎么浑水摸鱼。
芸娘啊,芸娘,你永远都翻不了身!
三天后你就要嫁到郑家。
最好是能快点死在郑家。
那你的一切就都是我程媚娘的。
包括你父母留下的那份机缘……
她嘴角挂着魅笑,夹子音一出,瞬间引得旁边的钱多宝两眼发昏,身体轻飘飘的如坠云端。
同时也引来了更多的舔狗。
“对对对!媚娘小姐说得对!景士大人一定要好好检查。”
“景士大人明察秋毫,定然不会放过这两个害群之马!”
程媚娘对钱多宝的热络,足以让这些人眼红。
他们此刻纷纷化作北极冰原上的雪橇犬。
领头狗吃的好睡的好,后面的狼狗就会更加嫉妒。
所以在奔跑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卖力。
钱多宝是那只领头狗,而他们就是在后面出力的蠢狗。
不过,下一刻,这些舔狗就像被人扼住了脖颈。
一个个不可置信的看着前方。
只见傅宁摊开手掌,上面赫然是六颗蚌珠。
每一颗蚌珠都闪着白色微光,晶莹剔透、珠圆玉润。
一看就是真品无疑。
“怎么可能?!”
媚娘杏眼圆睁,柳眉倒竖,满口贝齿咬的咯咯作响。
胸口仿佛被锤了一记拳头,脑海中满是震惊:他们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蚌珠!
“媚娘莫慌,我堂兄会出手。”
钱多宝眯着小眼睛,在旁边小声安慰道。
他肥硕的腮帮子上下跳动,脸上闪过胸有成竹的自信,因为他最了解这位堂兄的个性。
这两个人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听了钱多宝的安慰,媚娘脸上终于松弛了一些。
“钱哥哥,你真好。”
“汪汪汪~”
……
钱明远一愣,他只是扫过一眼,便已经确定这六颗蚌珠都是上品无疑。
不过作为景士,想要刁难一个凡人再轻松不过。
他的神识扫过傅宁,正准备给他一记教训的时候,忽然目光一凝,略作犹豫后却重新收回了神识。
他不知道眼前的少年跟钱多宝有什么过节,但此刻他却放弃出手。
“阁下这些蚌珠,与其浪费在坐忘滩,不如准备一下自己的后事。”
此话一出,坐忘滩上一片哗然。
“这是威胁?!”
芸娘慌慌张张站起身子。
“大鱼咱们走!”
她宁愿不要成为景士,也不想大鱼出事!
……
钱多宝的脸上露出一抹优势在我的微笑。
堂兄,不愧是你。
在他眼中,钱明远是因为自己的委托,才会故意刁难对方的。
只是这么明目张胆的威胁,似乎并不是堂兄的风格呀。
他略做沉思,总觉得其中另有隐情。
“不管怎么样,只要能帮媚娘就好。”
“不过话说回来,那两个人不像恶人呀,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媚娘。”
而在他旁边,媚娘看着钱明远的背影,眼中异彩连连。
景士啊,果然好威风。
再看芸娘方寸大乱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意起来:这下看伱们还怎么翻身。
跟我程媚娘斗,你们有那个实力吗?
……
坐忘滩的正上方,那朵白云始终不动。
白云之上,一个苍髯如戟的老人端坐,他的目光微沉,关注着坐忘滩上的一举一动。
在他身后还站着两个白袍弟子,他们不约而同的眉头一皱,面色有些不喜。
“师傅,明远师弟这般是不是坏了规矩?”
那老人沉吟一声,却摇摇头道:“是也不是。”
“你们距离的远,所以感知不到。
那个少年体内的元气已经所剩无几,恐怕没有几天好活了。”
“明远不收他的蚌珠,算是善举。”
说完老人长叹一声,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竟露出几分兔死狐悲的怅然。
景士吞吐天地元气,所以对元气最是敏感。
当钱明远用神识靠近傅宁的时候,瞬间就觉察到了傅宁体内的元气正在快速流逝。
以这个速度来看,傅宁最多还有三天好活。
与其把蚌珠浪费在虚无缥缈的奇观上,倒不如换些钱财,置办自己的身后事。
所以他说出的那番话,不是威胁,而是忠告。
“多谢。”
傅宁对着钱明远微微抱拳。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他听出了钱明远的怜悯。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中却十分诡异。
一个好像是在威胁,一个好像是在感谢。
有种驴头不对马嘴的错觉。
钱明远轻叹一声,本以为傅宁听进了自己的忠告。
可下一刻,他手掌一倾,六颗蚌珠散落。
噼里啪啦。
大珠小珠,尽数落入玉盘。
“你……”钱明远眉头轻皱,不明白傅宁为何还要一意孤行。
傅宁则微微一笑,脸上闪过一抹决然。
“朝闻道,夕可死。”
六个字一出,钱明远忽然愣在原地。
而天空之上,传来一声大笑:“好!”
“好一个‘朝闻道,夕可死’!”
声音未绝,坐忘滩上已经出现了一个老人。
他白发白须白袍,给人一种世外出尘的味道。
钱明远一见来人,面色立马一整,恭敬行礼道:“明远见过师尊!”
众人见状,无不震撼。
“景师!”
“是白云景师!”
很快就有人识出了老人的身份,纷纷跪下行礼。
景士可以境由心生,建立‘景宫’,演化‘内景图’。
‘内景图’又能演化出‘内景法相’,此时方可称为‘景师’。
整个灵鳌岛上也不过才四个景师!
眼前的老人就是其中之一。
谁能想到一个行将就木的肺痨鬼,竟然用一句话引来了一个景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