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祖皇帝若是不死,按理赵德昭便是太子的不二人选。
太祖皇帝暴毙,太宗继位,对赵德昭看似不错。北伐时,一次夜里骚乱,众人寻不到太宗,以为他出了意外,便建议奉赵德昭为帝。
这事儿不知真假,等兵败回到汴京后,一次赵德昭为北伐有功将士请封赏,太宗讥讽道:“等你做了帝王再来封赏不迟。”
赵德昭回到自己的居所,随即自尽。
太祖皇帝的儿子,几乎成为大宋帝王的赵德昭,就这么去了。
以上是史家说法,具体赵德昭的死因无人得知。
参考他兄弟赵德芳的暴毙,后人难免会对赵德昭的死因有各种猜疑。
赵元俨面色骤变,“滚出去!”
赵允让呵呵一笑,“你我都知晓,当初太宗皇帝继位不明不白……”
“那是太祖皇帝的吩咐!”赵元俨是太宗幼子,自然要为老父说话。
“太祖皇帝果真高风亮节,帝位不留给自家儿子,却留给了兄弟。哈哈哈哈!”赵允让起身,大笑而去。
他知晓,对自己动手的人,五成是赵元俨。
还有五成可能是那群疯子。
赵允让进宫求见太后。
李献正好进宫谢恩,听闻这人是赵允让时,不禁多看了几眼。
没办法,著名的备胎家族,历史上独一份。
赵允让是真宗准备的备胎,而赵允让的儿子赵宗实是赵祯准备的备胎。最终赵允让成了炮灰,而赵宗实却成功逆袭。
“定远侯!”赵允让看了李献一眼,微笑道。
“使君。”赵允让并未封王。
到了太后那里,她正在和宰辅们议事。
议事结束,宰辅们出来,见到李献,曹利用眼神冰冷,不屑一顾;而吕夷简却依旧微笑如春风。
这人果然是城府了得……李献拱手。
太后先把赵允让叫进去。
“……臣不知是何人下的毒手,便想着定王。臣寻到定王,一番呵斥。臣冲动了。”赵允让请罪。
“无需如此。”面对这位差点做了太子的男人,太后很是认真。
“后来臣想到了一事。不知太后可曾听闻,当初赵德昭去之前,曾……”赵允让看着太后。
“你是说他的诅咒?”太后点头,“老身知晓,先帝曾提及此事。不过誓言只是虚妄……”
太后突然哑口无言。
“先帝子嗣艰难,到了当今官家依旧如此,太后,臣就担心,赵德昭的誓言在作祟啊!”赵允让拱手告退。
剩下的就是太后的事。皇城司放在那里也是放着,不如丢出去查探此事。
太后随即召见李献。
“男大当婚,你无事也跟着从德他们出去转转,多认识些人。兴许便遇到了心仪的女子!”太后打发走了李献,随即叫来皇城司的人。
“太后,当初太祖驾崩,太宗继位。后来赵德昭自尽后,太祖皇帝的一些人便隐入民间,再无消息。不过近些年却偶有些奇怪之事。”
“说。”
“宗室中,太宗这一脉的遇到了不少事,臣等仔细查探,却发现背后有人作祟。皇城司曾抓到了一人,可此人当即自尽。那份果决令臣心惊。臣不敢妄言此人背后是谁……”
太后幽幽的道:“太祖皇帝与太宗皇帝兄弟之间的事,老身不便置喙。但若有人在背后下黑手,皇城司要果断处置!”
“是!”
太后沉吟良久,把赵祯叫来,令他以后出入多带侍卫。
“是。”赵祯不知所以然,一脸无奈。
“有仇家。”太后说道。
“谁?”赵祯很是好奇,心想皇帝还有仇家?
太后指指天上,“兴许,是太祖皇帝的人。”
赵祯打个寒颤,“太祖皇帝吗?”
太后看着他,突然说道:“有老身在,安心。”
赵祯浑身一松,坐下道:“好。”
罗崇勋在一旁看着,太后重新拿起奏疏,官家坐在她边上,不时问几句。偶尔说错了,太后便蹙眉,官家就挪动屁股往后躲。太后冷哼一声,官家就一脸讨好的上前,重新剖析此事……
“……臣禀官家、太后,西北党项李氏桀骜,臣以为,大宋当警惕李氏……”
太后问道:“你觉着如何?”
赵祯想了想,“李氏这数十年还算是恭谨,不过不可小觑。”,他有些担心的道:“大娘娘,我这话是不是有些含糊不清啊!”
“不,帝王便该如此。”太后说道:“帝王说话有时候就要含糊,特别是拿不准此事之时,便要留下余地。你前面说李氏这数十年还算是恭谨,这是褒。借着说不可小觑,这是贬。”
太后看着他,“褒贬皆在帝王心中,但绝不轻易说出结果。臣子们便会因此而战战兢兢,唯恐猜错了帝王的心思,引来雷霆。这也是帝王不可一味怀柔,仁慈之余,也得有霹雳手段的缘故。”
赵祯明白了,但很惆怅的发现自己做不到一边仁慈,一边手握长刀,随时准备对臣子下手。
“伱做不到的。”李献在家中喝冷茶,这是他的最爱。赵祯一身便衣,坐在他的身侧。树上知了在拼命的叫唤着。来福懒洋洋的躺在李献的脚边,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
“是啊!”赵祯接过杏花递来的冷茶,随行的内侍说道:“官家,奴婢该先喝一口。”
赵祯充耳不闻,来了一口,赞道:“果然是沁人心脾。”
张泽给了内侍一个眼色,二人出去,内侍说道:“这是规矩。”
“规矩在此不合用。”张泽说道:“念你刚到官家身边,不知深浅,便宽恕你一次。”
内侍赶紧请罪,晚些琢磨了一番,嘀咕:“上次去宗室家,官家口渴,可连茶水都不敢喝一口呢!”
里面,赵祯幽幽的道:“我家之事颇为纷杂,太祖皇帝与太宗皇帝之间的事坊间传的沸沸扬扬的。到了先帝,因子嗣艰难,把宗室也卷了进来。”
李献想到了更多,“话说,你也通男女之事许久了,身边可有女子有孕?”
赵祯一脸纠结,“能不提此事吗?”
“别人可以不提,你,不行。”李献摇摇头,“你若是子嗣艰难,大宋未来堪忧。”
赵宗实逆袭成功后,为了老父赵允让的地位问题和臣子们较劲,虽说有君臣互相试探的味道,但骨子里却流露出不乐意把赵祯当做父亲尊重之意。
帝位得了,但不好意思,你不是我亲爹,咱们各论各的。
赵祯不是没能力,只是生下来的孩子都夭折了。
“男人五十尚能生子,我不急。倒是你,马上二十了吧!听闻你还未曾开荤?”赵祯突然挑眉,“可知晓女子的奇妙吗?”
呵呵!
老司机一笑罢了。
盛夏来临,冯拯终于撑不住了,乞骸骨。
“臣,未曾侍奉官家再造盛世,不胜唏嘘。”
冯拯的屁股撅着,李献在后面觉得老头有些可怜。
他目光转动,看到王钦若一脸关心的看着老冯,王曾看到他的虚伪模样,正在冷笑,多半是在酝酿什么。
“王相这般关切冯相,令人钦佩。”王曾开口就带着火药味。
“本该如此。”王钦若淡淡的道。
“不知前日弹劾冯相的那人是谁的人,老夫怎地记得那人和王相有些往来?”王曾冷笑道:“王相高义,竟然还愿意多等冯相数日。”
啧!
这犀利的讽刺,换个人能羞愤欲死。
王钦若淡淡的道:“公是公,私是私。公事错了,该如何便如何。换了私事,自然该关切便关切。”
“王相莫不是喝多了?”王曾讶然,“那日老夫听闻王相说冯相乃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你听错了。”王钦若面色微变。
“老夫发誓!”王曾非得要打脸。
王钦若避无可避,李献也在等着看热闹,心想王钦若该如何挽回颜面。
“冯相,小心身子啊!”王钦若却走到冯拯身侧,不知怎地,竟然落泪了。
这本事!
李献看了王曾一眼,王曾也是目瞪口呆。
然后,喝道:“狗贼无耻!”
王钦若置若罔闻。
王曾继续喝骂,把王钦若当年干的丑事儿抖落出来。
冯拯的致仕被拒绝了,不出意外的话,还会被拒绝一次到两次。
李献准备出宫,半道被那個韩司言拦住。
天气热,那张小脸儿有些绯红,此刻正有些雀跃,“定远侯,今日他们送来了个可人儿,年方十五,最是喜欢侯爷的词……”
十五岁……李献满头黑线,“我说……”
“你要快一些啊!”韩薇苦着脸,“你早些成亲了,我也就解脱了。”
“什么?”李献不敢置信的道:“太后把为我挑选娘子之事交给你了?”
“你以为呢?”
李献怒了,“你有何本事?”
韩薇拿出一个木牌儿,挑眉,“仔细看。”
“孟尝……韩?”
“对。”少女扬起小脸儿,得意的道:“想我韩薇在汴京交游广阔,凡我木牌所到之处,谁不给面子?”
“失敬失敬!”李献拱手。
“好说好说。”韩薇拍拍胸脯,“你的亲事便包在我的身上了。不过,你也要好生琢磨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呀!”
“我?”李献看着少女,突然严肃的道,“我喜欢的是……”
“哪一种?”
“你这种。”
“定远侯!”
在少女的跺脚嗔怒中,李献大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