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求求您,放过我的孩子吧,我愿意代替我的孩子去做人牲,孩子还小,他长大后一定是一个能挑砖伐木的好奴隶,您杀我,放过他吧。”
“大人,我的孩子眉清目秀,长大一定是个美人坯子,暖房陪寝一定帮您伺候得舒舒服服的,求您千万别把他送去做人牲。”
“大人……”
小小的奴隶集市,满人棚屋九座,近五千多人奴隶里,竟然藏有四五百头不过膝的婴孩。
有的在寒冬中发着高烧,有的冻坏了手脚,大部分的孩子都有各种问题,以后活不长,但他们都比这一些瘦的不成人形的成年人要肉实得多。
“好,很好,你们非常不错。”
孟尝发自内心的欣喜着,拥有一颗现代人的灵魂,他怎么会残暴的去伤害这些小生命。
这些目光懵懂的孩子,大部分都还没有对性格塑形,一点也不害怕,好奇的盯着他,还几个身体健康的孩子,或许是感受到了孟尝身上的热气,伸手要抱抱。
“混账!”一旁战战兢兢的市尹(市居里),急忙拿出鞭子,想要制止这一群肮脏的奴隶大胆无礼的行为。
看着这群吓得缩回自己父母身畔的小精灵,孟尝回头就是一巴掌,这一下没留力,直打得市尹鲜血混着碎牙,倒在地上捂着脸颊哀嚎。
“不用怕,孩子,来,给叔叔抱抱。”看着地上哀嚎的市尹,小孩子仿佛没那么怕了,平时就是这個可恶的胖子,老是用皮鞭抽打着阿母和阿父们,能打坏人的,应该就是好人吧。
小孩无视父母的苦苦拉扯,这个叔叔身上真的好暖和,一点也不想阿母他们,浑身冷冰冰,抱在孟尝的身上,仿佛抱着一个大暖炉,小孩浑身都贴了上去。
孟尝温柔的整理着小孩油乎乎的头发,一点也不嫌弃他身上的腻子和臭味,轻轻拍打着小孩的背,想起腰间还有备用的环狗肉干,取出一条递给了小孩。
小孩子没有太多的想法,看见一条硬乎乎的肉条,还没认出来是什么东西,周围那一片成年人已经眼睛泛着绿光,死死盯住了这一根肉条。
舔一舔,有点咸咸的,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小孩的味蕾被抹了粗盐的肉条彻底打开,狼吞虎咽的撕咬着,就像一只啃着小鱼干的小猫咪,温顺可爱。
周围的年纪还小,不知害怕的孩子见状,口水直流,但是没有这个孩子这么大的胆子,只能不停的吞咽着唾沫,渴求着贵人也能够给他们一块。
“去取一下黍米熬成粥,给他喝了,再去仓库里看看有没有冬衣冬被,城里空出来房子也有不少,你送完吃食和保暖的衣物后,让卞将军合计合计,匀出一些房子,让这些奴隶住进去。”
“诺。”
士卒不知道自家将军为什么关怀这些卑贱的奴隶,但将军吩咐的事就是军事,他只负责照办。
“你们不用害怕,大商的军队已经进城了,大商不会向妖魔祭祀,我也不会拿你们去做人牲。晚些时间,我会让甲士们给你们分发衣物和粮食,先活下来。”
看着这一群如鹌鹑一样的奴隶,孟尝想要征召他们入伍的心思淡了下来,这样的士卒不足以成事,反而会拖沓他们未来的行军速度和战斗力。
军队要在这个小城里渡过寒冬,时间还长,且先养着吧,日后恢复之后,勉强可以给军队做仆从。
至于运送军备物资这些事情,他也不敢让这群没有希望,能活一天是一天的奴隶去做,不然,今天让他们押运粮草,路上他们就得全吃光,然后跑的跑,等死的等死。
怎么把他们调动起来,孟尝已经有了腹稿,后续慢慢来吧,当务之急,还是得想办法扩充实力。
“大人,如果您是想得到军力支持的,在下有办法。”市尹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了,或许是慢慢猜到了这位将军的想法,见将军沉默,尝试性的开口说道。
“嗯?你能有什么办法?”
“大人,这些都是城里最卑贱的世奴,祖祖辈辈都是奴隶,您就算是给他们剑,他们也只会用来自杀,而不是拿去和那些怪物厮杀。”
市尹半张脸都红肿了起来,此刻是竭力的忍着疼痛,捧着胖脸说道。
“您要是想征召军队,有三个去处可去。”
“天牢之内关押了三百罪囚,都是近些时日,反抗祭祀妖魔被城尹关进去的,其中不乏一些游侠好手,年轻气盛的公子哥。”
“罪奴营里人更多,三千罪奴,都是城中与城尹、垢卫大人不太对付的商旅贵族,是来年祭祀妖魔要用到的人牲,这群人也不少以前也是带甲之士,稍微捯饬捯饬,应与五百甲兵。”
“还有一个,便是城中的良家子,连番大战,祭祀妖魔让垢城萧条不少,但四五万民众还是有的,若是将军不嫌弃他们卑微,做仆从军也是极好。”
“哦,对了,对了,还有一个地方,城外三十里有一处山涧,应该是城外各村镇野山之人汇集之地,您去问问那些城内暂存的行商,他们知道地方,平时交易物资,就属这些行商跑得最多,哪里还有聚落,那里妖魔众多,他们都清楚。”
孟尝有些惊讶,自己也有想到招募良家子这一条路,但是其他路子,特别是行商招募聚落的游民,他是真没考虑到的事情。
这位市尹大人不愧是管理着奴隶集市的令官,黑白通吃,对城内情况了如指掌。
转过弯来的孟尝立刻笑容可掬的扶起了这位市尹大人,亲切的给他拍打着身上的泥土灰尘。
“敢问先生大名。”
“不敢,不敢,下臣吴程,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吴程哭红着眼睛,也不知是给一巴掌打疼的,还是真情流露。
“下臣惭愧啊,吴淇襄助反贼,吴程愧为垢卫家后人,一直忍辱负重,苟且偷生,就等着大商的王师和崇城的勇士前来搭救。幸得将军及时赶到,幸得将军恩加垢城,吴程感激涕零。”
有意思,这位市尹程当真是个妙人,自己蒲一进市集,所有人都躲得远远的,唯恐遭了兵灾。
就只有这一位市尹大人,带着两三个人前来拜谒自己,还主动当起了‘导游’,领着他见完了这些奴隶。
“唉,都是孟尝来晚了,愧对垢城百姓啊。市尹大人,军务繁忙,照您说的,咱们走吧,去看看这些人。”
“诶,诺,孟将军。”
大军逐渐清理着垢卫的嫡系人马,身为崇城最精锐的甲士,还有名甲带队,这一场战争来得快,去得也快。
在尝试了三番五次冲出军营而不得后,城东、城西两处的校尉便直接投降了。
打又打不过,出也出不去,人家明显在给一个台阶下,打着收编的心思,此时不降,要讲臣子气节吗?
能有机会脱离叛贼的身份回归王师,这群士卒高兴还来不及,不是谁都喜欢祸害自己乡里的百姓家人。
就这样,孟尝只付出微弱的代价,就坐上了城主府,垢卫的宝座上。
随即向全城宣布,垢城正式光复,未来由崇城直辖管理。
同时也放出风去,垢城从此,与北海叛军、妖魔异兽再无瓜葛,只有刀兵。
有人欢喜,也自然有人忧愁。
日头逐渐落上,夜晚的静谧开始替代白日的喧嚣,城头上,鬼鬼祟祟的二三人借着夜色,用麻绳从城头下落。
一道幽绿的鬼影显露,正在城墙之上戏谑的看着这二三子。
三声惨叫,扰人清梦,今夜的垢城,开始姓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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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乙二十六年,大寒。
强大的暴风雪席卷了北疆大地,泰城大营内,邓婵玉看着难以视物的天地银装,心间只有担忧。
“婵玉,想什么呢。”
一声突如其来的问话,熟悉的声音,让邓婵玉心底一颤,回头望去,正是自己数月未见的父亲,邓九公。
“爹爹,您怎么来了,您不是驻守燕城,”
邓婵玉一把抱住自己,眼圈似乎有些发红。
这让接到太师传信后马不停蹄的赶来的邓九公心里微微一叹,终究还是女儿身,哪有不思春?
“天降大雪,海妖躲回了深海,张奎将军前来燕城换防,爹这不是想伱了嘛,就主动申请,来泰城看看我的宝贝女儿。”
邓婵玉心中一喜,随即变了脸色,从邓九公怀中挣脱,一本正经的说道:“大丈夫马革裹尸,爹您身为总兵,岂可如此婆婆妈妈。”
邓九公没好气的看着自家闺女,这嘴比男人的拳头还硬,居然还教育起乃翁。
自己逐渐长大的女儿,英姿飒爽,虽是一副男人装扮,那裹胸都无法完全掩盖的胸部彰显出的性别特征,俊美的面容,邓九公欣慰的摸着胡须,不得不承认,自家的女儿,长大了。
“那个少年何方家世?”
“爹?你在说什么?”
“行了,在乃翁面前你就别装了,从小你一心虚,就喜欢摸鼻子,说了多少次,改都改不掉。怎么说?你还想骗乃翁不成?”
见着一副低头不语的女儿,邓九公有些心疼,但仍然强硬的说道。
“他的家世只是平民,而你,可是我邓九公的女儿,那小子怎么能配得上你?”
本来还想沉默不语的邓婵玉一听这话,瞬间炸毛:“什么平民家世?平民家世怎么了?谁祖上还能是妖魔鬼怪不成,往上数个几千年,大家都是一个祖宗。”
看着笑吟吟的邓九公,邓婵玉心道一声:‘坏了,老爹居然诈我。’
“我告诉你,老娘确实看他顺眼,但也没到死乞白赖跪着去求他的份上。”
“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我邓婵玉从不求人,只靠自己,他若是有本事,就自己走回来,然后主动求我,我是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和找死一样去那样的地方追他回来的。”
“这样的回复,你们满意了吗?”
邓九公没有说话,自家闺女自己清楚,不是一个能说谎的人,只是可惜了,难得有自家闺女勉强能入眼的男人,这要等到下次再遇上这种机会,可就不知道要等多久了。
看着闺女出营远去,邓九公心里默念着:‘燧人氏血脉,指不定是谁高攀谁呢,闺女,你可太高看乃翁了。’
还没等他感概多久,邓婵玉去而复返,嚣张的呵斥道:“爹!这是我的营帐,你出去!”
“…………”
女大不中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