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什么。”
顾景笑了笑，回头眺望向了西北的方向，那是东京开封府的方向。
“我只不过是给了他一个大展身手的空间，也给我们钟山的兄弟们安排了去处。”
“给钟山的兄弟们安排了去处？”
杨志对于柳逸尘的大展身手并不感兴趣，他抓住了重点。
“哥哥，我们这是又要离开这里吗？”
杨志有些不舍，他其实还挺喜欢钟山的大石头寨的，在大石头寨的感觉，要比在家里感觉好多了，在家很无聊，都没有什么朋友，听了哥哥的话来大石头寨以后，进了这里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他超喜欢在这里的。
他其实心里是有些舍不得这些刚刚混得很熟的兄弟们的。
“嗯。”
顾景笑着答道。
“你不是想回东京看看家人吗？这次我们去东京，去开封府看看。”
其实要去东京开封府，并不是顾景的打算。
或者说，在准备了这么久，为了族人们报仇之后，其实顾景在第一时间也并没有什么方向。
顾景有些迷茫。
这一年多来，这一千多年来。
无论是在逃亡的路上，还是在梦中的时光，顾景也从来没有忘记顾庄一百五十三口人的血仇。
如今大仇得报，顾景卸下了那驱动着自己不断前行的担子，却又是重新独自面对这個世界，他是迷茫的，也是彷徨的。
不过，其实在顾景去钟山找杨志之前，司马啸林就已经和顾景好好地聊过了。
司马啸林的想法，和顾元并不同。
他觉得这个仇，可以由顾景亲自来报，而且自己虽然退隐江湖，可只要不公开出面，在暗中相助，顾景还是很有机会的。
那日，顾景在大石头寨里只挑了包括杨志在内的十七个弟兄，便是因为还有两个组队名额，在他离开司马山庄之前，就已经邀请了司马父女。
虽然顾景并没有跟司马啸林完全坦白自己的底牌，但司马啸林却已经在顾景身上看到了更多的可能。
这是一个从渴望通过读书改变命运的农家子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年轻人。
司马啸林也问过顾景，那日为什么会对史文恭动手。
顾景并没有告诉司马啸林真正的原因，他只问了司马啸林一个问题，司马啸林便不再过问缘由，也选择帮助顾景。
而后，便是顾景突袭江宁县，袭杀萧策、周家兄弟，在周府大战周鼎和史文恭。
其实司马啸林一直都在城内，并且随时等着顾景的玉牌消息，那一记方天画戟，便是司马啸林出手的，他只是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
作为一个当年纵横江湖、驰骋绿林，还能金盆洗手、安享晚年的豪杰。
司马啸林做事自然不会像当初顾景见到他的第一面那般不靠谱。
司马啸林选择为了这个挚友托付，和自己生活了一个月的义子，决定带着司马家和他一同离开江宁。
本来江宁就不是司马家的故乡，离开这里也只不过是换个地方。
他一直坚信，有人的地方，才是家。
在司马啸林的支持下，顾景才能这般大胆果断地行事。
而如今一切尘埃落定，为了防止江宁府知府调查出真相之后，调动江宁府驻军来围捕顾景他们，在和柳知县谈完了安顿钟山老幼妇孺和大部分弟兄的去向之后，顾景他们就可以收拾收拾东西，安心地走了。
之所以此去终点是东京。
一来，是司马啸林说他想去东京拜访拜访几位多年未见的老友。
二来，也是为了让杨志能够回家报一下平安。
三来，顾景自己其实也有些想去东京看看，看看这富宋天下最为繁华的京师，领略领略大宋风华。
至于未来，顾景想过很多，可真正让他下定决定去做的，暂时还没有。
任何一个正常人，其实都不会怎么愿意落草为寇，除非真的走投无路。
他之前想过自己或许会去梁山，可想到梁山的结局，他也有些犹豫。
不过，迷茫归迷茫。
顾景隐隐约约在心里有一种预感。
或许.......在这次赴京之路上，自己会获得答案。
复仇事了后，那个第一个站出来控诉周家的白头发中年汉子接过了安顿山寨留下的人的任务。
而自愿跟着顾景和杨志离开的汉子，有八个，李二牛三兄弟也在其中，这八个汉子，也都在这次突袭江宁县的行动里表现出色，他们也都是孤家寡人。
与其留在江宁这个伤心地，不如就跟着顾景大哥出去闯一闯。
第三日。
一支低调朴实的车队从江宁县启程，开始北上。
司马山庄还是颇有底蕴的，好在很多资产并不需要他们搬着走，司马啸林去隔壁上元县的王家罗明匹帛铺分号换了一些票引，这些票引，到了其他地方的匹帛铺也能换出金银来。
车队行进的速度并不慢。
走了约莫一旬光景，车队已经即将进入徐州地界。
说是车队，其实只有司马父女乘坐一辆马车，其他的马车都用来装货。
顾景和杨志在车队前头，其他的弟兄们也人手一匹马，护卫在马车两侧。
虽然从实力来说，谁护卫谁还真不好说。
这样护卫力量的车队，已经足以震慑不少人手和实力都不够的小毛贼了。
就算是有其他比较有实力的山贼劫匪想要来抢一下这支车队，也得稍微掂量掂量自己的队伍有没有实力跟这只包含了：一位超一流高手，两位一流高手，一位二流高手，几个不入流顶尖实力护卫的队伍。
值得一提的是，顾景已经成功突破到了洞明境。
在那日吸收了史文恭的玉牌能量之后，顾景就开始消化那股能量。
只不过一流高手的能量对于顾景来说实在是过于庞大，他每天不管是赶路还是休息，都会一直保持着炼化那股能量。
十天的时间，他才算是彻底消化完史文恭的能量。
杀死史文恭，除了除去了顾景的心病之外，更是让他获益匪浅。
且不说他吸收了史文恭玉牌的羁绊经验后，【枪使】羁绊迅速地突破到了二流，【弓者】羁绊也从零基础提升到了三流顶尖水平。
更重要的，是顾景发现自己的【全职者】羁绊第一次突破了！
如今他再唤醒自己的黑色玉牌，那【全职者】羁绊上有一道明显的铭刻痕迹，突破到了三流，而顾景的身体素质也得到了明显的加强。
顾景这才明白，原来自己【全职者】羁绊中包含的那些羁绊，在提升等级的时候虽然也会给自己提供身体素质的提升，但却并非那种质变的程度，而是量变。
而【全职者】羁绊的提升，则是让顾景第一次感受到了体质质变的提升。
之前的顾景只能说是力量不小，现在他自信自己已经可以自称天生神力了。
他有一种感觉，现在的自己就算不偷偷开挂，激活【拳师】和【力士】的羁绊，也能够靠着纯粹的身体素质，和当时发狂的鲁智深狠狠地斗上一斗。
用简单的比方就可知道顾景的变态。
别人的一种羁绊突破三流境界，得到的体质加成后的力量提升是从1到10。
那顾景的【全职者】覆盖下的其他羁绊，突破三流时，顾景只能获得1点基础力量提升。但他的【全职者】突破三流境界时，他得到的提升，是在基础力量后再乘上一个十倍的系数。
也就是说，如果顾景提升的羁绊越多，那他的【全职者】羁绊突破之后，他将会获得几何倍数的增强。
这个收获让顾景心生豪气。
没得说了，这个时代，就是我的版本！
如今的顾景，在面对不开启组队加成的常态杨志，也有一战之力，起码三四十回合不会落败。
毕竟，如今的顾景也是一个身体素质变态、天生神力的猛男，而且能开出二流【枪使】、三流顶尖【弓者】、三流顶尖【刀客】这三大入流的职业羁绊。
无论今后是要行走江湖，还是要赶赴军伍，亦或者是落草为寇。
自己目前的实力，不说无敌，那也是可以名动一方的高手了。
不过......
顾景并没有因为自己实力的突破而感到高兴。
因为在这趟赶赴东京的途中，他见到了许许多多令人觉得压抑的事情。
此时是政和四年春。
距离大宋当朝宰相、鲁国公蔡京的生日，还有三四个月的时间。
突然提到蔡京，倒不是顾景他们和蔡京有什么关系。
而是此时的各州府县城，都在努力地搜刮着民脂民膏，寻找着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宝，希望能够凑出一份看起来足够惊艳、足够漂亮的生辰纲，送往东京，搭上蔡京的线。
要知道，此时的蔡京正深得圣心。
只要能够搭上蔡京的线，那在地方只要能够造点假，弄出点看起来好看的政绩，就能一飞冲天。
可这些事。
终究受苦的还是百姓。
顾景看着百姓一点一点地售田卖地，就为了能够应付上那繁重的苛捐杂税。
哪怕顾景还没有看到更多流离失所的百姓，还没有看到百姓卖儿卖女，他都已经感觉到压抑了。
可压抑又能如何？
他们现在这小小的车队，并无法做什么。
散财么？那只不过是给那些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们送养料罢了。
复仇么？要向谁复仇？怎么复仇？
最终，顾景都只能不忍心地别过头去，领着车队继续前行。
可他总觉得。
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自己需要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