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兄弟来也!!!”
老远的,顾景就听见杨志那骚包的呼声。
这家伙此番遥遥的便能听得见其压不住的欣喜。
看来此番在军马场的收获并不小,才能让这见过了大世面,平日里也算得上淡定的家伙这般心神荡漾。
“哥哥!”
“别叫了,我在这。”
杨志胯下一匹乌黑毛色高头大马,马蹄飞踏,连玉牌也未曾唤醒,仅凭着自身蛮力,竟踏出了风驰电掣之声。
这是匹好马!
哪怕顾景并不懂相马之术,可这匹马你哪怕牵个完全没见过马的人来,那也会说这是好马。
杨志飞马赶来,骑术也确实精湛。
他还未近了顾景身,便勒住了缰绳,自己也顺势一个翻身下马。
流畅,完美。
哪怕顾景与杨志同行了许久,也从未见过杨志这般意气风发地使着骑术。
“哥哥,不急不急,弟兄们都还在后面呢。”
杨志牵着马,到了顾景面前,就要把自己手中的马绳递给顾景。
“这次咱可发现了大宝贝,这军马库里竟然有匹二流好马。”
“哥哥,你试试,以后你就有好马骑了。”
杨志像极了一个来表功的小弟。
可顾景却没有接过他手里那马绳,而是伸出拳头轻轻地抵了抵杨志的肩膀。
“行了,这第一匹好马,还得是先给我们梁山第一骑兵统领的。”
“快带人去寻小五吧。”
顾景又抬脚踢了踢杨志,笑着让他上了马。
“来人,开城门!”
顾景让那些列队的军汉去把城门打开,又把正中的大路也空了出来。
杨志所率的那群骑兵一個个笑得极为荡漾,骑在马背上,每人抱着背着许多包着的军备。
方才他们在城中荡了一阵,吸引了各处注意,甚至还去县衙门前兜了兜风,可一路都没有人出来阻拦。
那是何等的潇洒畅快。
“哥哥......”
杨志热泪盈眶,他与顾景从微末之中崛起,如今走到今日,越来越好。
可顾景却待他如初,从未变过。
就连这整个梁山第一匹入流的好马名驹都优先照顾自己。
“别婆婆妈妈的,算甚么英雄好汉,快去吧。”
顾景拎了杨志一把,让他快些上马,后面街上那些弟兄们都已经赶到城门了。
“定不辱命!”
杨志领着队,继续前进,去南清河边寻阮小五的接应。
顾景与杨志的感情,旁边的军汉们也是看在眼里。
顾景发现,自己送走了杨志,这帮自己刚招安的汉子,看自己的眼神更多了一份推崇,那神色,就怕自己喊声跟着自己上,我将带头冲锋,便会有人径直地跟着自己往前不要命地冲。
想了方才的言语,顾景心中了然,也有些无奈。
其实宋时的将领,多是赤忱好战之人,可怎奈摊上了宋庭这般世道。
本是军备最为精良之时,军士也算精壮,宋将却无用武之地。
哪怕是以贼配军之身,凭借自己绝顶的御射之术获得了极高成就的狄青,在当时获得了世人赞誉。
“天生狄公,辅圣推忠。情存义烈,志嫉顽凶。”
可随后一纸庆历和议,却被朝廷否定了他多年功绩。
他在大宋北境与西夏人鏖战不知多少年,也终究是抵不过朝臣文人轻飘飘的一句:“武人,不足独任”堵死了。
时有载:“青之讨智高也,朝臣谓青武人,不足独任,宜以重臣统之”。
之后,狄青受了冷落,割据广西的侬智高再复起兵反叛,可偌大的宋朝却并无良将可用。
这还是仁宗朝之时,仁宗已是北宋历代皇帝中最重视军务的皇帝之一,可在这被誉为仁义的时代,哪怕大名鼎鼎的狄青,也未能受到应有的礼遇。
整个大宋,如果还有任何一将能平定广西,那都不需要用到狄青。
可即便如此,为了大宋抛头颅洒热血的狄青,也终究不受朝臣信任。
哪怕后勤不足,他仍大胜侬智高,可他累累功绩,通天忠心,依旧在晋升枢密使之时,被无数官员上书攻击。
仅仅是因为其贼配军的出身。
就连一代名将,天生狄公,在大宋也沦落至个郁郁而终的下场。
有一个能够重视他们,真正把他们当做兄弟的上位者,对于这些军汉来说,那便是最大的尊重。
顾景也没有做声,让这帮军汉自己思量便可。
不多时。
燕三和赵立他们先行返回,带着乡民亲眷先行出城等候。
武松和李勋又携着一家子人简单带了些要紧东西便赶来,那些军汉拖家带口地也并入了队伍中。
人都到齐了,确定了没有落下任何一个人,就连伤兵顾景都让人寻了交床把伤兵抬回梁山医治。
顾景他们此次袭击彭城,要远比他们想象中轻松了许多。
三处守备皆松懈至极,哪怕中间有李勋带了所部赶来,也不过是来给梁山送上更多的有力兵源。
只能说.....此次梁山是真的赚麻了。
顾景他们最后一众过千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彭城,还贴心地帮彭城把东城门关上了,他们出了彭城,朝着南清河岸赶去,阮小二早已在那等候多时。
梁山众人就这般乘着船离开了徐州。
此时彭城中的火都还未烧完。
县衙那边根本没有派人去灭火,兵力都屯在了县衙守卫着官吏们。
可彭城今夜的动静这般大,徐州知州自然也有所知晓。
翌日,他便让彭城知县到州府问话。
可问及昨夜之事,从城中起事之人的来历,到昨夜的损失,到昨夜的过程,却是一问三不知,差点把这位朝廷派来的知州气得吐血。
徐州乃是直隶州,四品知州等同寻常知府,附近更有北宋皇家禁卫军直隶的武卫营。
可就在这么连通南北,地位要紧的徐州,竟然发生了这种事。
虽说知州也无权要求调动禁军武卫营,可朝臣哪里会管这么多,你徐州看起来军备充足,每年领的军饷又不少,可竟然出事,那后果可想而知。
彭城知县哪敢多嘴,只是把从东城楼上发现的旗帜递给了知州。
一递一个不吱声。
知州接过那替天行道旗,皱眉正要训斥知县,可那知县只是掀了掀那旗帜,让知州看看后面。
知州满脸不喜地把旗帜翻了个面,却看着那旗帜上的绣字,脸色逐渐铁青,默不作声。
两人大眼瞪小眼,沉默良久。
最后还是那徐州知州开了口。
“算了,去通知城中那些上户,让他们各自出些账,去找门路把损失的都填上吧。”
虽然很不情愿,可若是此事上报,牵扯出了空饷和徐州龌龊,那他们两的乌纱帽是指定保不住了。
这次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