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溪县的海捕公文颁布下去以后,并没有引起多少风浪。
最多就是引起了个别人家的喜忧参半。
比如说常家与钟家,都以为自家的男人死了,突然发现活过来了,不过成为朝廷缉拿的要犯。
这种复杂的心情,自是无以言表。
县衙在陈青兕吩咐下,并没有为难两家的亲属,只是派人叮嘱他们,常宁、钟元已是朝廷缉拿的要犯,让他们莫要窝藏罪犯,窝藏罪犯与罪犯同罪,让他们得到消息最好报官处理。
言外之意就是告诉他们常宁、钟元真回来不要窝藏县里,也不要过多的接触。
免得县衙难做。
其他一切如常。
这日,陈青兕在县衙处理公务,晴空突然来到堂前,“郎君,夫人有急事请你过去一趟。”
陈青兕闻言立刻放下手中事物,快步走向县衙后院。
自己的这位夫人最是贤惠,从来不打扰他工作,不管什么时候,都在身后默默地支持。
尤其是初来青溪县最难的前几个月,萧妙宸又是去县学学堂代课,又要顾着漏风的县衙,却从来不说一句苦话。
在自己工作的时候,叫自己过去,定有特殊的事情。
一边快走,陈青兕一边问道:“夫人今日不是说要晒书?”
上任的时候是轻装上任,就带了几本书来。
但这大半年里,萧妙宸一直从义兴县将一些有用的书送来,以满足自己丈夫的阅读需求。
因故现在县衙的书房已经日积月累的积攒下一千多卷书册。
日常打理这一千多卷书,都不是简单的工作。
华夏千年历史能够一代代的延续,书本文字的传承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萧妙宸是爱书之人,总说“先人留下来的古籍文字,皆是他们的心血结晶。万不可因为一时疏忽,而令先人心血,失传于世。”
晴空道:“夫人便是在院子里晒书看书,不知看到了什么,急匆匆的便让小婢来寻郎君了。”
来到小院。
萧妙宸手中拿着一本书,迎面而来,说道:“郎君你看,这是前朝刘焯留下来的手札,你看,上面似乎说秋旱冬寒,郎君可记得多久没下雨了?”
今日一早,将太阳早起,天气晴朗,便与晴空一起将书房里的书拿出来晒,自己则于阴凉处看书消磨时间。
陈青兕不喜欢看经书,喜欢看杂学,说能够从杂学中学会很多知识。
萧妙宸自是满足自己丈夫的需求,将所藏书籍中的杂学书整理出来,让自己的丈夫阅读。
萧妙宸自身不太喜欢杂学,不过为了能够在关键的时候帮上忙,也一直跟着他研读杂学类的书籍。
今日在晒书的时候,发现了一本由隋朝刘焯编写的杂学手札。
萧妙宸听过刘焯的大名,他是隋朝著名的经学大家相术大家,给人尊为“名儒后进,博学通儒,无能出其右者”,初唐大儒孔颖达和盖文达就是他的得意门生。
萧妙宸当即翻看,发现手札中记载了许多天文气象的知识,其中就有一些寒暑现象的记载。
其中就有秋旱冬寒一说。
陈青兕看着手中的手札,眼中闪过一丝震撼,这手札里很多的知识都涉及天文学,很多东西涉及到他的知识盲区,让他这个穿越者汗颜。
陈青兕细细回想,发现记忆中的秋雨还是在立秋的时候,此后就没有什么下大雨了,偶尔来几滴也不过湿湿地面。
反倒是春夏两季,下了不少的雨,将田地灌溉的极好。
萧妙宸道:“也不知是真是假,妾身想着这秋季与夏季没什区别,甚至比今夏还热一些,有些反常,与这手札上诸多现象,描绘的很是相像。”
陈青兕道:“不管怎么样,多些准备准是没错。为官一方,自是要提前筹谋考虑。”
“是不是如这手札记载的一样,为夫都记夫人一大功。”
陈青兕说着,一把搂着萧妙宸,在她小嘴上亲了一口,也不管晴空在不在一旁。
晴空并非通房丫头,看得面红耳赤,赶忙转身。
萧妙宸娇羞的将自己丈夫推开。
陈青兕笑着走向了县衙。
见时近黄昏,再过不久诸位官吏都会返回县衙汇报工作情况,陈青兕也不急着将人集招商议此事,而是先拟定筹备计划。
其实预防灾祸,陈青兕在上任之初已经开始了。
将百姓聚在一处,建县学,开居养院就是为了避免灾祸来临。
只是老天爷还算怜悯睦州百姓,连着几年风调雨顺,让战祸后的百姓能够缓一口气。
不过老天怜悯不假,但陈青兕却不能不防。
因为青溪县是没有任何抵抗灾难的能力的,他做了很多手准备,尽管目前为止都是无用之功,他却不敢跟老天爷赌这一把。
所以尽管丰收了,他还是让史务滋筹备一些粮食,应对随时可能到来的灾祸。
毕竟在他的记忆中,李治是一個很悲催的皇帝,即位以后就天灾不断。
谁都无法确定,下一波天灾何时到来。
但不管来不来,陈青兕都不会去赌那个概率。
能够提前准备,为何还要用百姓的生命跟老天对赌?
陈青兕拟定了诸多计划,然后还给睦州的许圉师写了一封信,将天气反常告之,让他最好做些准备。
黄昏来临,外出的官员逐一返回汇报。
陈青兕将他们留了下来,开了一次延长会议,将自己临时拟定的筹备方案详细描述,说道:“目前就这样,后边还有什么补充的,临时通知。或者你们有什么意见也可以说出来,本官酌情采纳。”
这个酌情采纳就说的很有水平。
郑容皱着眉头说道:“我等事务繁重,县令便因这子虚乌有的事情,平白增添我们任务,是不是过于独断?”
“独断嘛?”
陈青兕抹了抹下巴,看了一眼下方的多位官吏,说道:“本官不正是在征求你们的意见?真要独断,哪有这样的会议?这样吧,有反对的,可以提出来,没有反对的,本官就当默认了。”
左右等了几盏茶的功夫,无一人说话。
陈青兕双手一合,笑道:“三占从二,那就这么定了!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