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冠清五人从莘州路越过关口,正式进入大理境内。
在镇上寻了一家小店安顿下来后,全冠清将大家伙聚拢起来,开了一个小会。
“张舵主乃是帮中好手,为人机警,而且行事沉稳,轻易不会与人结怨。尤其此处乃是大理,天南段家力压群雄。我丐帮在此设立分舵,更是谨小慎微。我近日百般思量,总觉得张舵主遇害一事,其中颇为蹊跷。咱们兄弟来到此处,可谓是步步惊险。今后如何行事,都要把招子放亮一些。”
张全祥四人立刻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着实有些被全冠清的话吓到了。
“大哥,你就说今后咱们应该怎么办吧?”
全冠清早已想好了策略。
“关于张舵主一事,不管发现了什么都要注意保守秘密。回过头来,咱们兄弟私底下商量,万万不可外传。”
施道功听出了他的弦外之意。
“大哥,你是说本帮在此地的人有鬼?”
“迷雾重重,危机四伏,不得不多一个心眼。”
他的话,得到了四人的赞同。
别看都是丐帮弟子,可丐帮实在是太大了,足足有几万人。
就像全冠清跟苏辙说的那样,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丐帮内部,同样也是一个小江湖。
各有各的派系,各有各的立场,各有各的利益。
相对于本地弟子,他们五人是纯粹的外来户。双方之间本就有所隔阂,没有掌握态势之前只能先做好自我防护。
全冠清开始把自己的策略讲给四人。
“大理分舵原有弟子八十多人,其中得力干将大约十人左右。过去之后,由道功负责试探,看看哪一些能够拉拢过来。”
四人当中,施道功颇为擅长交际,又有一双慧眼。由他出手,相信应该能够搞清楚大理分舵内部的情况。
全冠清也给张全祥分派了任务。
“你的酒量厉害,我给你一些银钱,今后隔三差五的就拉上本地弟子喝個痛快。酒到酣处,自然能够听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张全祥赶忙拍拍胸脯。
“大哥你放心,喝酒的话,乔峰之下……我无敌。”
……………………………………
“舵主远道劳苦,属下来迎稍迟,还乞恕罪。”
第二天一早,全冠清五人刚刚走出客栈,就被堵住了。
看着严阵以待的丐帮弟子,全冠清迅速隐去了眸子里的精光,表面上一片和善。
“这位便是人称铁脚神龙的徐副舵主吧?”
一字一顿,非常清晰,令徐华道背后的大理分舵众人脸色微变。
总舵派遣明显是有备而来,不容小视。
徐华道三十来岁年纪,一身破损的衣袍,不修边幅,整张脸都被毛茸茸的胡子遮住了,唯独露出一双三角眼。
“正是属下。”
全冠清堆起笑意,令人如沐春风。
“我等刚刚赶到大理,就承蒙各位兄弟接风,实在是铭感五内。想必大家一路赶来,颇为辛苦,真是令兄弟过意不去。”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扔给施道功。
“快去买些酒菜来,咱们今日把酒言欢,顺便也和大理的兄弟们熟络熟络。”
见他一开始就掏银子,大理众人脸色古怪之余,不少人都颇为欣喜。
做乞丐的,三餐饱、五顿饥,饿肚子是常有的事。
即便讨得一些残羹剩饭,味道嘛……也不用多想。
虽然人人都想喝酒吃肉,却只能梦中幻想,情知都是奢望。
新来的舵主刚一见面就如此大方,立刻就给众人留下了好印象。
徐华道见人心不稳,忙道:“舵主,日后舵中行事多有波折,钱财之物还是留到要紧时候比较好。”
全冠清只是打发施道功去了。
“多谢徐副舵主提醒,不过这些银子却是兄弟私人的,绝对耽搁不了正事。”
徐华道怀疑他用公款吃喝,全冠清却坦白言明,这是老子私房钱,愿意怎么花就怎么花。
可大理群丐一听全冠清居然用私人银子请大家伙吃酒,不由轰然叫好。
混江湖的,为人豪爽总归受欢迎。
君不见韦小宝为何走到哪里都吃的开?
还不是出手大方。
这就是全冠清为何总想弄银子的原因。
有了银子,才能无往不利,朋友遍天下,到哪儿都是帮手。
相比起前任舵主张子程,还有徐华道,无疑全冠清的作风更受大家欢迎。
眼见着人人垂涎欲滴、等着喝酒吃肉的模样,徐华道内心发紧。
他带来的这些人,还算是他的心腹呢,结果都这个德行。
这一届的队伍,不好带了啊!
可人家全冠清花自己的钱,他也实在说不出什么来。
只能感慨,不愧是大城市来的,就是比他们这些穷鬼富裕。
不一会儿,施道功就带着酒肉回来了。
看见人多,他没有买好酒。但粗劣的高粱酒显然更合群丐的胃口,烧鸡、烧肉也比什么珍馐佳肴更讨乞丐的喜欢。
众人移师城外的破庙,将酒菜摆上,立刻热闹起来。
三五碗酒下肚,初次见面的隔阂就消散了。许多人甚至开始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起来。
看到这一幕,全冠清却只能感慨。收买丐帮弟子的代价,似乎太低了一些。
今后丐帮要想不出差池,内部建设必须要跟得上才行。
“徐副舵主,给我引见一下诸位兄弟吧。”
明面上,徐华道对全冠清的命令不得不听。
“舵主,这位兄弟是咱们分舵的得力干将,外号山中蛇宁世春。”
一个七袋弟子向全冠清敬酒,随后献宝似的打开随身携带包裹,露出一条头部呈三角形、浑身色彩斑斓的大蛇来。
光看模样就知道,这条蛇定然剧毒无比。
刚开始的时候,看到这等毒物全冠清着实吓的够呛。
可丐帮就是玩蛇的,时间久了,他也就习惯了。
“舵主,兄弟我武艺稀松平常,唯独抓蛇有点本事。平常遇到点子扎手,兄弟我就放蛇,总算是保住了咱们丐帮的脸面。”
宁世春洋洋得意,又将毒蛇妥善收起,那可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钱。
全冠清朝他竖起大拇指。
“天大地大,咱们丐帮的威名最大。只要能够维护本帮名誉,那就是大功。”
这番话说的宁世春抓耳挠腮,喜不自胜。
以往对于他的手段,帮中不少人都颇有微词。觉得他这是邪门歪道,不是英雄好汉手段。
宁世春颇为气闷,但也只能受着。
想不到新来的舵主却别有一番见解,简直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徐华道坐在一旁,冷眼旁观,总觉得这位新舵主的言行举止和大家伙颇有些不同。
说话文绉绉的,举止也颇为克制。要不是穿着一身带着补丁的旧衣服,后腰处挂着布袋,仿佛更像是秀才。
他突然想到全冠清的外号,不禁恍然大悟,自觉明白了什么。
经过徐华道的引见,全冠清对大理分舵的核心稍微有了一些认知。
现存弟子当中,除了副舵主徐华道之外,还有两个七袋弟子宁世春和烂酒鬼马不招,两个六袋弟子冯子惠和柏悦合。
别看马不招嗜酒如命,却是分舵中的得力打手。
以往和大理武林同道有什么纷争,舵主、副舵主不好出手的时候,都由他代劳。
冯子惠打探情报很有一手,一副毫不起眼的模样,人也有些沉默寡言,颇善于暗中观察。
柏悦合懂得一点医术,帮中有人受伤中毒,都是他来采药诊治。
虽然有些二把刀,总归是治不死。
除此之外,更底层的五袋、四袋、三袋弟子就很多了,全冠清一时片刻也记不住。
看到张全祥已经大喊大叫地和本地弟子借着酒劲打成一片,全冠清拉着徐华道稍微远离人群。
“徐副舵主,您年长兄弟几岁,在下高攀,叫您一声大哥。”
徐华道连称不敢,脸色稍霁。
新来的舵主对他敬重,还是让他颇为受用的。
“徐大哥,这些时日,关于张舵主遇害一事,你们可曾查出什么眉目?”
徐华道就知道他会问起张子程遇害一事,毕竟他就是为了此事来的。
“说起此事,我们大家伙也是一头雾水。近些时日大理这边风平浪静,并无什么风波。张舵主为人谨慎,从不与人结怨,实在想不到什么人会下此毒手。”
见全冠清面色凝重,徐华道生怕他不满意,只好多说了一些。
“说来也有些奇怪,咱们的人大致都只在大理城附近做事,要么就是和蜀地的兄弟联络,从不去南边,就怕惹得大理段氏不快。可那日张舵主却谁也没有知会,独自一人出了远门。等兄弟们找到他时,他已死在了威远赕(今景谷)城外。”
全冠清对大理不是很熟,顺势问道:“威远赕在何处?”
徐华道眼睛里迅速闪过一抹异样。
“威远赕在无量山南。”
全冠清心里一喜,只觉得天助我也。
“可曾仔细搜索?”
徐华道连忙请罪。
“舵主见谅,那边乃是无量剑派的地盘,兄弟们怕惹起纷争,没敢乱来,只等舵主到了再做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