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安拿着剑,将自己曾经去过的地方,又走了一遍。
大阪,富山,长野,秋田……
宫城,青森,仙台,冲绳……
是悼念?是忏悔?
是找回自我?还是偿还罪孽?
顾砚安自己都分不清了。
这一路上,顾砚安只觉得内心愈加平和,也愈加沉重。
每个见到他的人,心里都会想:
这个人……很不开心吧?
高专内,几个老头围成一圈,激烈地讨论着。
“五条悟和夏油杰那两個混蛋在干什么!他们这是包庇罪犯!应该判处死刑!”
“很正常……五条悟第一次与顾砚安见面都没用杀了他,现在相处了一年,就能忍心下手了?”
“找其他人做吧。”
“一级咒术师里除了那两个还有谁能打败顾砚安?不要提特级!九十九由基还在国外呢!”
“我有个人选……禅院甚尔怎么样?”
“……他可杀了我们不少人。”
“说到底就是个收钱杀人的杀手。给他钱,让他去杀顾砚安,无论成功与否,总会死一个,然后我们就去干掉受伤的那个……”
京都。
顾砚安满脸胡茬,在路边吃着泡面。
看着过往的行人,顾砚安时不时就回发个呆,手里泡面早就凉透了,却连一半都没有吃完。
顾砚安慢条斯理地将最后一点汤汁倒进嘴里,随手将泡面桶扔进了垃圾箱。
漫无目的地走在京都大街上,顾砚安思考着接下来该去哪里。
好像就剩下……新宿了。
顾砚安双脚上的鞋子已经变得破破烂烂,他索性直接将鞋子脱下扔掉,赤脚走在路上。
而在京都的某个角落,一群咒术师被打晕后堆成了一摞。
乐岩寺气急败坏地将吉他摔到地上:“夏油杰!五条悟!你们是要和高专开战吗?”
“乐岩寺校长,您先消消气。”夏油杰礼貌地说道:“我们会看住他的。”
“看住他?”乐岩寺被气笑了:“你们现在已经成了他的保镖了!”
“我说老头,你别不识好歹啊!”五条悟带着墨镜,满脸写着不爽二字,与普通高中的不良十分相似。
演的太过了!笨蛋悟!
夏油杰心里崩溃地吐槽着,但面上一直带着温和的笑容:“这几天您也看到了,顾砚安他的精神状态变得比以前更稳定了,不是吗?”
“那也不能排除他会突然发难!”乐岩寺的口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但态度依旧坚定:“我并不是死脑筋,但是那个中国人实在是太危险了!”
“老头。”五条悟收起了浮夸的演技,表情十分认真地走到乐岩寺身前:“他是我的朋友,也是我推荐他入学高专的。”
“如果……他真的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也该由我来杀了他。”
“……”乐言寺沉默片刻,开口道:“希望你是对吧。”
“那就好。”五条悟重新嬉皮笑脸起来:“走吧,杰。”
夏油杰轻笑着摇摇头,向乐岩寺鞠了一躬:“对您出手实在是抱歉……但正如悟所说,我们会负起责任的。”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乐岩寺喃喃道:“最强吗……真是有底气啊。”
不过……
乐言寺拨通了一个电话:“可以了,他们现在应该已经跟丢了。”
……
五条悟摘下墨镜扫视一圈,无奈地说道:“不见了,一点残秽都没留。”
“他应该察觉到我们了吧。”夏油杰耸耸肩:“毕竟,他对咒力可是十分敏感的。”
“他接下来会去哪里?”
“我看看……”夏油杰翻看着顾砚安的档案:“大概是新宿吧。”
……
顾砚安离开了城市,独身一人行走在公路旁边的树林里。
毕竟自己现在这一身打扮实在是太过显眼了,虽然并认为高专有能力把自己带回去,但是麻烦还是越少越好。
除此之外……
自从离开高专后,顾砚安越来越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与咒力趋于平静。
现在自己的灵魂,就是一片海域。那些暴虐的情绪与杀意,化作海底的暗流,而理智则构成了风平浪静的海面。
穿过树林,来到一片空地上,远处有座村子,炊烟袅袅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种感觉顾砚安很熟悉,再过去十年中曾经数次出现……是死亡。
即将到来的……死亡。
赤霄剑出鞘,理智的海面蒙上了一层阴影,杀意突破海面化作狂风暴雨。
全身的咒力聚集至眉心,赤霄剑挡在眉心之前。
砰!
一枚子弹瞬息而至,直接打穿了赤霄剑,撞击在了顾砚安的脑门上。
一抹血花在空中爆开,顾砚安仰面倒下,生死不知。
“头没有爆炸?死没死啊?”一名身穿黑色紧身短袖的男子,平举着手里的狙击枪。
他饶有兴致地通过狙击镜观察着顾砚安:“那就……再打一枪!”
砰!
地面上炸起一堆尘土,伏黑甚尔丢掉了手里的狙击枪:“真是麻烦,一个个跟怪物似的……就不能安安静静去死吗?”
顾砚安随手扣下嵌在额头的子弹,任由满脸的鲜血滴落到地上,怒骂一声:“操!!”
赤霄剑中间被子弹打出一个洞。
这可是文物啊!
咒具并不是不可损坏的,事实上,有相当一部分的咒具在硬度上比不过现代合金。
顾砚安将咒力注入剑中,并没有火焰升起,但缺口处却如同动物的血肉一样,开始蠕动愈合。
轰!
正当顾砚安惊喜时,一根锁链从天而降,狠狠抽到地上,拦住了他的去路。
飞扬的尘土遮蔽了顾砚安的视线,破空声从身后传来。顾砚安转身一剑挥出,却砍了个空。
地面不断传来震颤感,巨大的声音响彻四面八方。
四周的尘土越来越多,顾砚安捂住口鼻,埋头向前冲。
啪!
锁链穿过尘土突然出现,狠狠抽向顾砚安的背部。
顾砚安强忍疼痛,一把拽住锁链,用尽全身力气向里一拉。
锁链绷直,任凭顾砚安如何挣扎,也无法移动一步。就好像另一头被绑在大山上一样!
另一边被顾砚安比做大山的甚尔咧嘴一笑:“有几分力气,不过……”
他双腿弯曲,两手紧握锁链,整个上半身向后倒去,大腿上的肌肉鼓起,血管清晰可见。
这是……拔河的姿势!
一股澎湃的力透过锁链,直接将顾砚安扔向了空中!
锁链在空中极速缩短,很快就到达伏黑甚尔的上方。
一瞬间,顾砚安与那个嘴角有疤的男人眼神交汇在一起,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杀意。
伏黑甚尔左腿向后一跨,整个人顺势转身,将锁链狠狠往地上一甩。
轰!
顾砚安将地面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但同时一道黑色的闪电撕裂了飞扬的尘土。
“用黑闪抵消了冲击力吗?看来情报里说得没错呢。”
“哦,看来你知道的很多了?”
“很多,不过我可不会告诉你的。”
“是吗?”顾砚安扭着脖子,活动着身体:“伱是怎么知道我行踪的?”
“你的行动规律太好猜了,很轻易就能推断出你的下一个目的地。然后跟着你就行了。”
“我应该没有留下残秽才对。”
伏黑甚尔摇摇头,指了指地面:“人不只是会留下残秽,还有气味,足迹等等。天与咒缚给了我强健的肉体,同时也强化了的五感。”
“哦,明白了。”顾砚安俯下身子,面带嘲讽地说道:“就是像狗一样闻着味找过来的呗。”
伏黑甚尔嗤笑一声,从脖子上挂着的咒灵嘴里取出一把刀:
“挑衅对我没用,你应该知道我们是一样的,不是吗?同为……杀手。”
杀手吗……
顾砚安沉默片刻,开口道:“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甚尔有些好奇。
“你有的选,而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