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刚蒙蒙亮,邓世荣就醒了过来。
前世在过了六十岁后,邓世荣的觉便越睡越少,每天早上基本都是这个时间起床,已经形成了生物钟。
穿好衣服走出房间,邓世荣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厨房灶台前烧火煮早餐的大女儿邓允珍,对此他也不意外,他老婆在五年前就病逝了,大女儿在没有出嫁之前,家里的一日三餐都是由她来负责。
邓允珍听到响声,抬头看到是父亲,便道:“爸,你也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一会?”
“醒了就睡不着了。”说话间,邓世荣打量了一下他这个大女儿。
在邓世荣重生回来之前,他这个大女儿也已经六十多岁了,因为嫁得不好,辛辛苦苦过了大半辈子,苍老得就跟個七八十岁的老太婆一样。
如今,邓允珍哪怕身上穿的是有补丁的旧衣服,皮肤因为风吹日晒显得有些粗糙,手掌更是被各种各样的农活磨出了老茧,但目前的她正处于花样年华,身上自有一股年轻人的朝气。
而且,邓允珍身高足足有1米62,这个身高搁在后世不算什么,搁在北方也平平无奇,但搁在这个年代的广西农村,绝对是比较少见的。
或许是广西人的平均身高在全国排名倒数吧,无论是在这个年代还是后世,在男女谈婚论嫁的时候,身高这一项一直被双方父母所看重,长得高大加分,矮小减分。
以邓允珍1米62的身高,再加上还过得去的相貌,原本是有资格挑个条件好的人家嫁过去,只可惜前世的邓世荣对儿女们的婚事不够重视,或者说比较相信媒人的话,导致六个儿女成家后没有一个过得幸福的。
儿子跟儿媳妇不和,邓世荣自然也受到了影响,他晚年倒是不缺钱,儿孙逢年过节都会给他钱,平时每个月儿子们还固定给几千块钱的生活费,他一个老人是怎么花也花不完的。
只是一直没有亲人陪伴在身边,一个人孤独的待在农村老家,儿孙们只是偶尔回来看看他。
直到邓世荣彻底闭上眼睛的那一天,他都是一个人生活,要说心中没点遗憾,那是不可能的。
如今,老天爷又给了他一次机会,这次他一定要好好把控,给儿女们物色一个合适的对象,不能让他们再走前世的老路了。
邓允珍道:“那爸你先去刷牙洗脸,粥很快就好了!”
邓世荣嗯了一声,然后就去刷牙洗脸了。
半个小时后,其他几个儿女也一一起床。
这个年代村里还没有通电,晚上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大家睡得都比较早,起得自然也早,不像后世那些年轻人,睡到太阳晒屁股都不起来。
早餐吃的是白粥配黄瓜皮。
这边的白粥跟其他地方的白粥有着不小的区别,这里的白粥哪怕只煮几两米,也要放一大锅水,煮出来的米汤就拿来当开水喝。
在邓世荣生活最艰难的时候,碗底就盛上数得清的粥米,然后拼命的喝米汤,等把肚子骗得差不多了,才把那两口粥米吃下肚。
黄瓜皮不是那种新鲜脆爽的,而是已经晒成干的,咬起来非常费劲,但作为佐粥咸菜,味道还是可以的。
吃完早餐,邓世荣便往邓允贵家走去,他虽然决定以后当媒人了,但往后几年缸瓦厂毕竟还是能赚一点钱的,他也没有放弃的打算。
不到两分钟,就来到了邓允贵家。
互相打过招呼后,邓世荣便进入正题,说道:“允贵,缸瓦窑我可以跟你合伙承包出来做,但我不打算继续当这个大缸师傅了,如果我们合伙做缸瓦厂的话,我准备让我家允泰来当这个大缸师傅,你看怎么样?”
邓允贵闻言有些意外,整个生产队几百号人,他只挑了九叔这么一个合作伙伴,有以下三个原因:
一,九叔辈分高,他们那耶邓氏的一世祖是明中叶(大约公元1500年前后)从广东搬迁到这里落业定居的,从十二世祖开始排字行(字辈),分别是:祖宗功德,万世允昌,斯文丕振,立品端壮,敦仁秉正,天道辉光,朝廷锡铭,元士成方。
九叔乃是世字辈,已经是那耶邓氏目前的最高辈分了,在宗族观念比较重的地方,九叔哪怕不是大队干部,在队里也是拥有一定话语权的。
二,九叔是远近闻名的大缸师傅,手艺相当了得,做出来的大缸比其他大缸师傅做出来的都要好。
三,九叔胆子比较大,不像其他社员一样怕事。
现在,九叔不打算当这个大缸师傅了,对于即将承包出来做的缸瓦厂自然有着不小的影响。
毕竟大缸师傅代表着缸瓦厂的最高技术。
“九叔,你怎么突然不想当大缸师傅了?”
邓世荣自然不会说他想改行当媒人,便找了个理由道:“年纪大了,体力跟不上,手脚也没有年轻人快,反正我家允泰也已经学会了这门手艺,让他做就行了。”
邓允贵沉吟了一下,才点头道:“行,那就让允泰当大缸师傅,不过真把缸瓦窑承包出来了,一个大缸师傅肯定是不够的,还得再请一个才行。”
“这个简单,让我徒弟补上就行。”
“那就没问题了。”
确定好大缸师傅的人选后,接下来两人便商量缸瓦窑的承包年限。
邓允贵之前已经找大队干部问过了,这缸瓦窑想要承包出来做,一年需要一百块钱,承包十年就是一千块,二十年就是两千,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这个承包价格倒是不贵,邓允贵倾向于承包二十年,不过邓世荣知道缸瓦厂的发展轨迹,自然不想像前世一样花那个冤枉钱,便坚持只承包十年。
邓允贵劝道:“九叔,我觉得咱们眼光应该放长远一点,反正这钱又不用一次性付清,只承包十年是不是短了点?”
邓世荣笑道:“十年已经不短了,毕竟现在的社会日新月异,十年后世界到底会变成什么样你我都不清楚,说不定到时有什么新的产品出来代替了缸瓦呢,那承包二十年不是白花了冤枉钱嘛!”
前世他们就签了二十年的承包合同,甚至在刚开始生意还过得去的那几年,两人还傻乎乎的提前把二十年的承包费给结清了。
结果没过几年,缸瓦厂就开始没落了,两人勉强撑了十年,就不得不宣布倒闭,白白亏了一千块钱的承包费。
那一千块钱搁在后世倒不算什么,但放在八十年代初,绝对算得上是一笔巨款。
邓允贵失笑道:“九叔,伱想多了吧,缸瓦我们世世代代都在使用,怎么可能十几二十年就被其他产品所取代?”
邓世荣也笑了,笑得意味深长:“允贵啊,这世上一切皆有可能,咱们先承包十年,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大不了到时再续签合同嘛!”
虽然邓允贵觉得九叔的担心是多余的,但既然九叔坚持,他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九叔起分歧,便点头道:“好吧,十年就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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