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城很大,单是大的城门,便有十二个之多,还有八个水门专为城池供水。
整个城市之中,常驻人口高达百万,乃是全世界唯一的一個百万级别的大都市,夸一句是世界第一城毫不为过。
这也是当世第一繁华所在,全球唯一的不夜城,便是夜间,也灯火通明,歌舞不绝。
宽广的城门之外,大量车队行人正排成长队,规规矩矩地等待交税入城。
既然已经到了地点,李鬼拿出银两,把向导的费用给结算完毕,然后便让这厮滚蛋了。
向导虎口脱险,千恩万谢之余,不敢再踏入眼前繁华的京都半步,扭头就往回赶,发誓这辈子再也不给陌生人做向导了。
李鬼等人放缓马匹,跟着长长的人流,慢悠悠地往前蹭,用了一刻多钟之后,才算到了开远门前,交了入城税,正式进入了东京城。
东京的街道很宽,但人流汹涌,挑着担的货郎,结伴出游的小娘子,跑来跑去的熊孩子……把整条街道挤得满满登登,便是有马,也走不快。
李鬼也想仔细看看,这是何等模样,于是也便勒着马,跟着人流沿着长街慢慢向前。
长街两侧,多是二三层的小楼,大多是做生意的,无论茶馆酒肆,都是人满为患,生意不知道有多火爆。
出出入入的,有青衣秀才,也有锦衣员外,哪怕是普通市井人物也有不少。
高楼之上,阵阵锣鼓管弦之声随风入耳,宛转悠扬,歌声清脆软糯,隐约可闻,勾得人心里痒痒的。
李鬼也不得不感叹,这东京真个繁华,便是普通百姓,身上都少不得带几件值钱的物件,便是僮婢亦穿绣衣丝履。
好一派繁华景象,可惜终将雨打风吹去。
只能说,天下虽安,忘战必危。
正慢悠悠地走着,忽听一声惊叫,“净街虎来啦……”
霎时间,街道之上静默了一瞬,随即就跟炸了锅一样,人人纷纷向着最近的巷道钻去,便是跑丢了鞋子,或被掀翻了摊子,也都顾不得了。
李鬼骑在马上,居高临下,远远望去,只见七八个人晃着膀子,大摇大摆地在长街另一头出现。
为首之人是个年轻的小白脸,头上锦帕包头,锦绣华服,穿金戴银,脚下薄底快靴,正追在一个跑晚了的小娘子身后,神情轻浮,脸上带着淫笑。
这小娘子衣着朴素,被人拦住,早羞红了脸,低着头也不说话,只顾左冲右突,想要逃走。
可那小白脸的伴当早已围成了圈,张开双臂,如同老鹰捉小鸡一样,将那小娘子困住,口上污言秽语不断,任她如何逃避,都脱身不得。
眼见得包围圈越来越窄,那小白脸上前一步,伸手抓住小娘子的袖子,色眯眯地叫道:
“小娘子怎生称呼,可曾许了婆家?”
口中说着,手上便抓向了小娘子白嫩的小手,眼看便要得手了,忽听一声马嘶,对面的伴当惊恐大叫:“衙内小心!”
小白脸只一愣,便觉后心一痛,整个人如腾云驾雾一般,飞了出去,尚在半空,便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落地滚了几圈,生死不知。
那些伴当吓坏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小娘子,急忙向着那小白脸奔了过去。
却是李鬼策马从旁经过,轻轻拍了马脖子一下,那马也通人性,后腿一跳,就尥了个蹶子,把那小白脸给踢飞了。
那小娘在旁看得清楚,当即如蒙大赦,长出一口气,低头对着李鬼福了一福,便匆匆忙忙地跑了。
那些伴当抬着自家小主人,惶惶然地往医馆方向去了,口中兀自向着李鬼这边发狠:
“兀那汉子!”
“你摊上事儿了!”
“我家主人不会放过你的!”
对于这种败犬的哀鸣,李鬼嗤之以鼻。
他一口浓痰吐在地上,口中骂道:
“日恁娘!”
“若不是爷爷还有大事要做,似这等货色,活不过一时半刻。”
“某不过先跟东京打个招呼而已,便吓成这个鸟样,实在是没眼看!”
被这事一扰,街上人烟稀少,李鬼已经没有逛下去的兴趣了,于是就先从梁门入了内城,找了个大的客栈,包了个小院,安顿下来。
接下来就是打探二叔的消息,然后想办法救人便是。
至于情报从哪里来,简单,只要求助于万能的店小二即可。
于是李鬼就在楼下用餐的时候,就非常慷慨地打赏了一贯钱,果然让小二眉开眼笑,李鬼则趁机打听道:
“小二哥,某跟你问个事情。”
“客官请问。”
“之前沂州有一批罪犯被解往京城,其中有某的亲戚,某想去探望一番,却不知该去哪里。”
“哦,原来如此,那客官你可问对人了。”
小二知道又有钱赚,便非常热心地介绍道:
“外地来的犯人,一般都是关在开封府的。”
“但若是罪责深重的,那多半便要关在天牢里面。客官要是想探望,那就得去大理寺了。”
“如果客官想要找关系疏通,那么小人也是有门路可推荐的,只是小人只负责引荐,最终谈得如何,小人却是不敢保证。”
“不过即使不能帮人脱罪,至少让贵眷属在牢中日子过的舒服一些,还是很容易的。”
好家伙,还真是一条龙服务。
李鬼又赏了一贯钱与他,摆了摆手道:“若某有需求,再来找小二哥便是。”
那小二也不啰嗦,接了赏钱,行礼退出。
“入娘的!”李鬼抱怨道。
“一点囚犯,居然还分两个地方关,也不晓得二叔具体在哪里。”
“大家先吃饭,明日且先去开封府询问一番便是。”
这东京客店里面的大师傅手艺确实比外地的强些,色香味俱全,几人吃得是狼吞虎咽,恨不得把盘子都舔干净。
正吃着,忽听门外一阵喧哗,一群差役拎着哨棒从外面闯了进来。
为首的都头进来后目光扫射一圈,便落到了李鬼的身上,伸手指点,扭头问道:“可是那厮?”
他身后转出一个汉子,青衣小帽,家仆模样,定睛看了李鬼两眼,果断点头。
“不错,便是这厮,纵马伤了我们衙内。”
那都头把手一扬,将腰牌往外一亮,口中叫道:
“开封府办事,闲人回避!”
“兀那汉子,不管你是哪家的将领,在京中纵马伤人,都容你不得!”
“休说废话,随咱回开封府一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