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雨娟从睡梦中惊醒,她听到走廊有动静,好像是打斗的动静。
她听得没错,杜鸿喜的两名部下,在临死之前和李伴峰发生了短暂的战斗。
穿上睡袍,周雨娟小心翼翼来到门口。
手放在门把手上,她刚要推开房门,却又把手收了回来。
隔着房门,她听到了呼吸声。
是杜鸿喜么?
不像。
呼吸声比杜鸿喜轻,发出的位置,比杜鸿喜高。
笃笃笃!
敲门声响了起来。
这不是杜鸿喜,杜鸿喜从来不敲门。
周雨娟退回到床边,从枕边的抽屉里拿出一把剪刀。
一层窥修不擅长战斗,周雨娟花重金买了这把特殊的兵刃。
二十多公分长的剪刀,通体乌黑,只在刃口上带着几点暗红色的血迹。
敲门声停止了,周雨娟侧耳倾听,发现门外的呼吸声还在。
咔哒!
门把手转动,那人就要进来了。
吱扭,门被推开了。
周雨娟立刻用剪刀划破手掌,把沾血的剪刀扔向了门口。
剪刀瞬间变长,将近一米长的刃口大开,剪掉了站在门外那人的脑袋。
这一次攻击迅速而精准,只要出手的时机把握准确,对于大部分一二层的修者,根本没有闪避或是招架的机会。
周雨娟听到走廊里没了声息,小心翼翼来到门口,捡起了那颗人头。
这人会是谁?
难道是晚上来闹事的那个蠢人?
这蠢人真不知死活,居然还敢来报复。
剪了他脑袋还真是便宜他了,应该让老杜收拾他,让他受尽折磨而死,死后还要做鬼仆,然后再让他……
周雨娟盯着人头仔细看了半响。
这个人头,没有头发。
这个人头,好像是老杜的……
怎么可能是他的?
刚才老杜还睡在自己床上,他的人头怎么掉了?
我剪掉的?
不是我,
“真的不是我!”惊慌之下,周雨娟叫出了声音。
“别怕,不是你。”
“不是我!”
“我知道不是你。”
“真的不是我。”
李伴峰在旁边安慰道:“不要怕,不是你,真的不是你,是我,他早就死了,是我杀的。”
有人进来了!
周雨娟蓦然清醒过来,四肢并用,想爬到剪刀附近。
李伴峰先一步把剪刀拿到:“这东西挺危险的,我先替你收好,你告诉我钱在什么地方?”
“什么钱?”周丽娟神情错愕。
李伴峰瞪圆了眼睛:“我的钱,伱们今晚收了我很多钱,这么快就忘了?”
周玉娟愣了有十几秒的时间,立刻反应了过来。
她想起这人是谁了。
这不就是那個生事的蠢人么?
他怎么回来了!
他杀了老杜?
看着李伴峰温和的笑容,周玉娟没敢多想。
“没忘,没忘,我这就去拿!”
周雨娟挂着泪珠,带着李伴峰来到了一楼柜台。
柜台下边有机械收款机,咔哒咔哒,输入密码,用力一拉拉杆,齿轮和传动轴的摩擦声响起,收款机的抽屉弹了出来。
周雨娟抓起两沓钞票,交给了李伴峰:“这都是您的钱,先生,您收好。”
李伴峰看了一眼,皱眉道:“这是多少钱?”
“这是……两千。”周雨娟一共向李伴峰勒索了两千,而今她手里的钱,比两千只多不少。
“你觉得两千够么?”李伴峰的语气,和周雨娟勒索时的语气一模一样。
“不够,不够……”周雨娟把收款机里的钱全都倒出来,交给了李伴峰。
李伴峰语气不变的说道:“你觉得这钱够么?”
“不,不够……”周雨娟很明事理,带着李伴峰去了三楼,把保险柜打开了。
柜子里有现金三十多万,周雨娟找个箱子装好,交给了李伴峰:“现金都在这,其他的钱在银号,我可以带您去取。”
“你觉得去银号合适么?”李伴峰不可能跟她去银号,跟她出了这个门,这条命或许就没了。
周雨娟一狠心,从床底下的暗格里掏出钥匙,打开了书橱后边的一道暗门。
暗门里是一个暗柜,柜子里装着十几根金条:“先生,这是我十多年的积蓄,都给您。”
李伴峰皱眉道:“这就够了么?”
周丽娟哭了:“我把所有钱都给您了,真的都给您了,我求您放了我,我求您……”
李伴峰冷哼一声,撇撇嘴道:“你也有资格求我么?你配么?你怎么不撒泡尿照照……”
哗啦~
说完这番话,李伴峰后悔了。
有道是求锤得锤,求尿得尿。
一片水迹淹没了李伴峰的鞋底。
啪嗒!
李伴峰把脚抬了起来,他的鞋底在滴水。
“你还真的尿了?”李伴峰甚是恼火,拎起周雨娟,扔进了随身居。
“喂呀~相公又买菜了,我看看这菜……”
唱机一开始是很高兴的,可没过多久,一阵怒斥之声传来:“啊呀~这是哪里来的腌臜妇人,怎敢尿在我屋里,相公,买鸡还得先去毛,你却不把她拾掇干净再送来!”
……
李伴峰把所有钞票和金条全都收进了随身居。
除了钞票还有别的好东西。
周雨娟有大把上好的首饰,李伴峰都给收了。
两套精美的实木桌椅,李伴峰也给收了。
一架书橱,李伴峰连着书本一块收了。
烛台也收了,蜡烛一并收下。
衣橱收了,衣服不要,杜鸿喜的衣服太小,周雨娟的衣服,李伴峰用不上,唱机目前也用不上。
一套沙发,收了。
两个上等花瓶,花不要,瓶子收了,可以放鸡毛掸子。
墙上有几幅油画,李伴峰刚收回随身居,被唱机烫了个稀烂。
“这些没廉耻的妇人,不着寸缕,搔首弄姿,成何体统!”
李伴峰长叹一声;“你这泼妇,不懂艺术!”
李伴峰把手摇唱机搬进了随身居,蒸汽唱机当场将其拆毁,并且告诫李伴峰:“相公,外边听曲就罢了,你还敢把这东西带回家里?”
他还想再往回搬东西,唱机不乐意了:“喂呀相公,再搬下去,你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了。”
外室加正房,全都堆满了。
要是再有一个房间该多好!
李伴峰把从冯掌柜手里买来的炸药搬了出来,放置在了舞场的各个角落。
大学的知识也并非全无用处,李伴峰知道该把炸药放在什么位置最合适。
普罗州的炸药时灵时不灵,关键位置还得多放一些。
全都布置妥当,李伴峰叫醒了负责唱机的老顾。
看着李伴峰手里的铁尺,老顾吓掉了魂:“壮士,我什么坏事都没干过,我就是在这赚碗饭钱。”
李伴峰掏出一只怀表,对老顾道:“我相信你没做过坏事,你看这只表,看仔细些,
我给你十分钟时间,把舞场里所有人全都送出去,有一个人落下了,都得拿你偿命。”
“行!行!这事好说!”
这事对老顾来说还真不难。
除了操控唱机之外,他还有另外一项工作,每天下午两点,舞场开门,老顾得招呼姑娘出来见客。
平时他都先放一段曲子,听到曲子,姑娘们就都下楼了。
要是有赖床不肯出来的,老顾就再吹一段小号,小号动静大,肯定能把所有姑娘都叫醒。
今天不用放曲子,老顾直接吹小号,吹了不到两分钟,全楼上下都醒了。
老顾高声喊道:“失火了,诸位快走,快走!”
一听说失火,有的客人衣裳都顾不得穿,带着姑娘光着就出去了。
等跑到了街边,连个火星都没看见,姑娘们埋怨老顾:“你睡糊涂了?哪来的火!”
老顾不知该如何回答。
还有人在旁问道:“咱们老板呢?怎么没见她出来?”
“杜老爷也没见出来,老顾,你特么是不是耍我们?”
……
一楼,大厅里。
李伴峰擦燃了一根火柴,点着了地上的导火索。
他拉起了衣领,压低了礼帽,把手抄在衣兜里,默默离开了舞场。
当走出半条街时,李伴峰再次擦燃了一根火柴,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烟点着了。
舞场里也腾起了火光。
一声巨响过后,将近三成炸药爆炸,舞场被炸掉了一半。
炸掉一半也好,剩下一半,给江相帮留个纪念。
逃出来的客人和姑娘吓得魂飞魄散,有站的近的,被飞溅的石头和瓦砾打的满身血痕。
“跑!快跑!”
他们不再责怪老顾,他们甚至忘了老顾,他们忘了身边的所有人,只顾着撒腿逃命。
李伴峰看着仙乐舞场,露出一丝笑容。
轰!又是一声巨响,之前没响的炸药,突然响了一发,一团火焰窜出,瞬间吞没了李伴峰。
等火焰散去,李伴峰拍打了一下衣服和头发上的火苗。
要么就早点炸,要么就不要炸,就特么讨厌这种哑炮。
还好旅修脚快,没有受伤。
他还想再抽一口烟,保持原有的风度,可烟被烧光了,就剩烟灰了。
李伴峰捡起地上被烧掉一半的礼帽,吹灭了火焰,戴在了冒着焦烟的头上,默默消失在夜色之中。
江相帮,你们要是不知道疼,咱们就接着打!
PS:关于上一章,周雨娟耳朵的问题,很多读者大人都认为这是窥修的天赋,耳朵比较大。
我认为这样的推测,有些过于武断了,当时的问题不一定出在窥修身上,也有可能是杜鸿喜比较小,这很可能是魇修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