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看戏的人也明白了大概什么情况,其中有人便嘲讽起于大为:“许老板,你别听这小伙子瞎说了,趁着天还没黑抓紧走吧。”
“就是,那张师傅再不济,在咱们镇也是修车师傅里面响当当的好手了。他要是修不了,你还是抓紧去油城吧。”
“这小伙子这么年轻,一看就是瞎起哄。”
于大为听着周围人贬低的声音,心中也是十分无奈,修车界确实讲究论资排辈一说。
毕竟你岁数越大,修的车就越多,自然对于各种车的毛病也就越了如指掌。
不过他于大为可不一样,别看他年轻,可已经积累了一辈子的修车经验,对于这种车的问题,搭眼一看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你要多少钱?”许天柱表情凝重,似乎心里面有了决断。
“1000就行。”
“好!”许天柱点点头,“明天这个时间我再过来,如果还是动不了,钱我一分不给,直接把它弄市里去。”
“没问题。”于大为点头。
然后许天柱便带着兄弟们走了,张麻子一脸恨恨的盯着于大为:“小子,你挺跳啊,别到时候下不来台。”
撂下这句不痛不痒的狠话,张麻子也离开了。
其他的人也纷纷离开了,不过一些有心人则选择在观望观望,想看看这位小伙子究竟是怎么修这个车的。
“于老弟,你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段大海有些担心的指着小松挖掘机,“这进口的东西能好修?人家国外的东西都精密的很吧?”
“放心吧,段哥。”于大为拍拍他肩膀,径直朝院子里走去,“什么牛鬼蛇神,拆下了都只是零件罢了。”
“哎,伱不修这车,去哪呀?”
“先回屋暖和暖和,天太冷了。”
段大海看着对方背影,有些紧张的叹了口气,这要是真没修好,以张麻子睚眦必报的性格,于老弟估计以后可不好在镇子里混。
傍晚吃过晚饭,段大海便催促着于大为去琢磨琢磨那台小松850,有些担心他一个人搞不完,甚至他还要帮忙。
不过于大为却婉言谢绝了,修了一辈子的疑难杂症,他深得精髓。
其实并不是人多就能修得快,也不是技术多好就能修得好。
最重要的是细心,眼睛要毒,能观察到位。
于大为前半夜基本上都在和段大海聊天扯皮,那些個原本还想等着看于大为怎么修的人,都熬不住回家了。
其中就包括躲在别的勾机后面的张麻子和他的小徒弟。
凌晨一点多,外面的气温已经达到了零下四十多度,俩人吃过了晚饭便在这等着。
本想着这小子有可能开着手电筒赶工期,结果人家好像根本没那个想法。
“师父,我看他估计得明天白天能起来修这车。”徒弟双脚用力跺地,以此来暖和暖和冻僵的脚掌。
“哼,真要是明天修,他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时间拆卸那么多的配件,咱们呀就等着看他笑话吧。”张师傅拍了拍徒弟的脑袋,“走,回家。”
他这次算是彻底放心了,按照他修挖掘机的经验,像这种车不走道的情况,要是不拆大件肯定修不好,更何况时间就只有一天。
这小子属于自作自受,明天我非要他名誉扫地,让他没本事还敢装大尾巴狼!
张麻子肚子里的坏水开始晃悠,憋出了很多大招,等着明天一股脑的全甩在对方的脸上,让他敢半路冲出来,在自己面前蹦跶。
结果二人刚走没多久,于大为便穿着厚厚的军大衣,戴着棉手套从院子里出来了。
他将老爷子的工具箱搬出来放在了院门口,先是在小松挖掘机附近绕了一圈,没发现任何人以后,这才转身去了自己挖掘机的驾驶舱里,从座子下面掏出来一个小铁盒子。
打开以后里面全都是垫片。
有铜垫片,石棉垫片,橡胶垫片……用过的多,没用过的少。
这个垫片盒是于大为昨天整理勾机的时候发现的,上面的一些垫片软硬刚好,所以他就没扔掉。
没想到今天晚上竟然派上了大用处!
于大为带着垫片盒,又来到门口,把打开工具箱找到32号和24号扳手,转身爬上了挖掘机。
挖掘机的分配器是液压控制系统当中重要的组成部分,不仅如此它还能提高操控的精准度,以及全车的稳定性。
“分配器的溢流阀。”于大为打着探照灯,在分配器上扫过,终于找到了溢流阀所在。
几分钟拆卸来一个钢铁粗壮物之后,看了一眼原来的垫片,于大为轻轻一掰,果然瞬间断裂。
他心中有些无奈,今天他跟许天柱说过,这台850其实只是架子和几个大件没换,而眼前这个分配器一整套全都被换掉了。
包括上面的主溢流阀。
不过也好,也算便宜了他于大为。
上辈子他就捡过这么一个漏,有个建筑公司的挖掘机出了问题,毛病跟这台850一模一样。
车在国外,公司里的修车师傅都搞不定,后来这台挖掘机就荒废了,扔在埃塞俄比亚好几年。
一直到他们花两万块请于师傅过去,按照计划两个月之内必须修好,因为签证的有效期是两个月。
结果于师傅到那待了三天,就把两年半不动弹的车给修好了。
把当地的项目经理激动坏了,特地奖励于师傅一万比尔(900块钱)。
按照项目经理的说法,一万比尔够在当地娶四个老婆了。
前世于大为虽然是个色胚,但也不是什么颜色都喜欢。
所以剩下的一个月零二十七天,他都是在无聊的撒币当中度过的。
比如把一比尔扔进河里,就能看见有小孩光着脚丫子跑到河里去找,找到了他快乐,于大为也很快乐。
一比尔买下两个人的快乐,于大为觉得很值得。
再比如给女仆两比尔小费,洗衣做饭帮买东西铺床,基本上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剩下的她都愿意去做。
于是,于师傅便在那里过了一个十分无聊而又漫长的带薪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