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这平静了许久的京城,终于还是起风了。”
就像是早有预料。
站在窗前的余公公,望着眼前光景。
同样,叹息一句。
只是他的言语里,却仿佛又藏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旋而,他取水洗漱,整理发冠。
从床下拉出一个布满灰尘的箱子。
手掌轻轻抚去灰尘,脸上流转着缅怀的神色。
“老伙计,没想到啊。”
“我竟然还有再穿上你的一天。”
“不过,如果能这样结束的话,却也不差。”
......
一裘红衣翻动,飞鱼飘舞。
腰跨长刀,肃然而立。
门启,人现。
在一阵阵带着喧嚣的风里。
李真见到了与往日截然不同的余公公。
形容依旧是那样的一丝不苟。
但在这些年岁月的流逝下,已经生出了些细密皱纹的脸上。
却是显露着一种,李真从未见过的威严与意气。
“公公,您这是?”
眼底飘过一抹诧异。
李真忙走上前,带着些疑惑的问道。
他不语。
只是沉沉的望着夜色下的变故。
听着在火声呼啸,以及在无数惊呼声掩瞒下。
那一抹,不为寻常人所知的动静。
良久之后,他转过头。
手指点着火光升起的地方,平静的面容下掩去一抹怒色。
“你应该察觉到了吧。”
“这场火,不简单。”
李真点点头,没有反驳。
先前传来的那一道骇人的真气波动,不假。
尽管现在无论自己怎么寻觅,都在发现不了一点。
但是他可以确定,眼前的乱象中。
绝对是有着武道强者存在的痕迹。
只是,他的实力......
“一流,亦或者说,先天!”
脑海中的猜测闪过,李真脸上闪过一抹忧色。
“哈哈哈。”
打量着他的动静,余公公忽而轻笑出声。
“你小子,什么都好。”
“就是有时候遮遮掩掩的,不敢说实话。”
“不过呢,这样也好,我走了之后,就不担心你得罪了人,囫囵身死。”
听到这,李真怔了怔。
似乎是以为自己听错了。
赶忙有些疑惑的问道:
“公公......”
“您,要走?”
有些不解。
余公公孤家寡人一个,外面没什么亲朋好友。
离开王府,根本就没有落脚之地。
这是李真十分清楚的事情。
而现在,他竟然和自己说要走。
怎么走?
走去哪?
为什么要在眼下这个生乱的时候走。
思付中,余光里一抹绯红飘进眼底。
忽地,他像是明白了什么。
余公公也在此时,慢悠悠的说道:
“也不瞒着你,眼下这场火应当是由先天武者放的。”
“至于究竟是谁,又有几個人,那就不清楚了。”
“但是目的嘛,不外乎就一个。”
看着他平静讲述的样子。
李真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余公公甩手,将一块木头似的令牌丢到他的怀里。
“但故去的独孤皇后于我有知遇之恩,陛下对我也有提拔之情。”
“大周的皇帝谁来做我管不着,那是陛下的家事。”
“但是,如果外人试图干涉陛下的家事。”
“杂家于公于私,都没有坐视不管的理由啊!”
语气平平,但却又有些斩钉截铁。
相伴多年,李真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
余公公,尽管身体有缺。
但是比起现在京城里,其他无数承受皇帝恩泽的人来说。
眼下的他,更像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尽管心中已经知晓了他的决定,但李真还是想尝试挽留。
“真的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
余公公平静说道,神情里没有一丝波澜。
“那便,祝公公一帆风顺。”
“待归来时,小道请公公喝酒。”
“哈哈哈,好。”
一语落。
炽烈如骄阳般的气息,从其身上喷涌而出。
照亮一方天宇,吹得野火倒散。
丝丝缕缕阴柔气劲缠绕间,托负着余公公冲天而起。
在这一刻,李真才恍然明白。
原来,他也是先天。
......
这一夜的动荡,让很多人难以安眠。
大皇子如此,二皇子如此。
三皇子淮南王,亦是如此。
只不过,或许就是让他们难以安眠的缘由。
有些不尽相同罢了。
李真同样一晚上没有睡着。
在余公公离开藏书楼所在的庭院不久之后。
京城的夜幕下,就荡漾起一阵阵真气碰撞的异象。
回荡在整个京城当中,久久不绝。
根据动静。
李真判断出,双方交战的先天强者。
很可能,不止两人。
而仅仅是二流顶峰实力的他,无力参与到这样的战斗中。
所能做的,也不过是等待罢了。
然而,直到天色将明。
所有的动静消弭。
只剩下飘荡在青白天际的一缕黑烟时。
余公公,也未曾归来。
“或许,是被什么事耽搁了吧。”
心里冒出这样一个想法。
独属于《纳气决》的特殊真气,通行在隐脉当中。
长年读书养成的温润气势里本就不多的一点锋芒掩去,归于平凡。
起身洗漱,开门。
余公公不在了,但事情总要有人做的。
只是,院子里的大门忽然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
“这是......”
一行数十个神色凌厉的宫人,拥堵进来。
尔后,王总管在葛道人的陪同下缓缓走入。
“给我搜,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将李真视若无物,葛道人冷冷说道。
默默注视着眼前一切。
李真明智的没有反抗,也没有说话。
虽然不知道葛道人这次登门,是否是因为当年旧事。
但漫长的时间过去,无论葛道人现在想要找什么。
恐怕,都不会发现任何的痕迹。
除非......
盏茶的时间过去。
伴随着一个个宫人无功而返。
葛道人倨傲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转而死死的盯着李真。
正当李真以为他要忍不住,对自己发难的时候。
忽而,有人将两件东西送到了王总管的手中。
一件,是当年装着赵晴奖赏给他的《阴阳参合掌》匣子。
而另外一件,则是余公公昨晚临走时扔给他的木牌。
王总管先是打开匣子看了看,然后扫了一眼木牌。
挥了挥衣袖,满不在意的说道:
“私入王府武道书库,偷窃武功秘籍。”
“带走,压入内务院的地牢中。”
身旁虎狼般的宫人涌上。
“总管,不是说好交给我来审的吗,怎么......”
一旁的葛道人感觉有些不对劲,连忙说道。
迎来的,却是王总管冰冷且带着些不屑的眼神。
“杂家做事,还需要伱来指指点点?”
一语落,葛道人怔在原地。
胀的满脸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