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死了一个医师?”
昏暗的牢房当中,燃着一盏小火炉。
李真放下手中的筷子,神色有些怪异。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
前后,不过区区一个月的时间。
他就已经不止一次的,在小辰子口中听到同样的事情。
“唉,谁说不是呢。”
一旁,将温好的黄酒给李真斟满。
小辰子有些唏嘘的说道:
“都是这个月的第七個了。”
“大皇子心忧陛下,拳拳孝心谁人不知。”
“只是,这做法嘛,啧啧......”
他摇了摇头,不敢乱说。
李真同样无言。
什么时候,医师在大周也成了一个高危职业了。
不过,深思一下。
这些人,真的是因为医治不好皇帝的病?
才被砍头的吗!
不好说,不好说。
呲溜了一口杯中的酒,李真咂摸咂摸嘴。
细品了一下。
果然不愧是上好的美酒。
一个字,润。
但不知怎滴,喝起来就是少了那么一些味道。
夹一筷子菜,余光微瞥。
打量着身旁恭恭敬敬,带着职业性笑容的小辰子。
李真顿神想了想。
或许,是少了一同饮酒的老友吧。
“小春子,你没喝到的美酒,我替你品尝了。”
将杯中酒水倾倒在一旁地面。
李真没了谈兴。
......
往后的时间里,小辰子时常会借着送饭的功夫。
和李真讲述外面的一些消息。
虽然能传到他耳中的,已经不知道落后了多久。
但对于李真而言,尚还新鲜。
“李道长,今天吃些什么啊。”
还没到午时的功夫。
牢房里,就有人和他打趣。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李真犯了什么大事。
本着不惹麻烦的心思,没人愿意和他搭话。
但当他们发现,往日里王总管面前的红人:小辰公公。
在李真面前,都表现的毕恭毕敬的时候。
心中就明白,这人是有后台的。
他们坐牢是真坐牢。
而他坐牢,恐怕只是换了个地方住而已。
用不了多久,就能完好无损的走出去。
再加上李真为人和善,有多余的一些饭菜也会分给他们。
渐渐地,便也混熟了。
回想着昨日和小辰子说的菜谱,李真平息真气,纳气决覆盖。
打量一眼对面牢房里,毛发胡须狂乱到遮住脸庞的身影,戏谑道:
“最近吃的有些油腻了,今日要清淡些。”
“至于你最喜欢的烧猪,那恐怕要排到下个月喽。”
这颇有些返租风貌的家伙,叫做牢大。
据说他原本不是这个名字。
只是在这内务院的地牢里,待的太久太久。
久到熬走了一批又一批的过客,成了这地牢里的钉子户。
所以,看守的人就给他起了个牢大的外号。
哐当。
“牢大,你又找打不是。”
小辰子提着食盒推开地牢的大门,语气冷冷。
牢大缩了缩脖子,退到了暗处角落里。
没有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李真准备对付今日的午餐。
如果不是这里太过“暗无天日”了些。
这小日子过得,他都有些不想离开了。
五米粥、玉螺饼、翡翠腌菜。
正品尝着桌上清淡的小食,耳边传来一道小辰子忧心忡忡的声音。
“李道长,你说......”
“这要是打起仗来,京城会不会有危险啊!”
“噗~”
正吃粥的李真好险没从鼻子里喷出来。
拍了拍胸脯,用怪异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
这小子,莫不是又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
“我大周盛世如虹,百姓安居乐业。”
“不可能会有刀兵之祸的。”
小辰子将信将疑。
身体微侧,脸上流露的神情像是在说:
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
要是百姓安居乐业的话,他怎么能走到做太监这一步。
李真抹了下嘴,掩去脸上的尴尬。
心道忘了眼前这小子的身份了,不好糊弄。
“就算......就算是有什么人狼子野心之辈,挑起纷争。”
“那我大周的几十万雄师,也不是摆设。”
“伱呀,就放一万个心吧,肯定没事的。”
甩了甩手,李真低头对付食物。
淮南王他们争归争,闹归闹。
但是都怪皇帝在位励精图治的时候,打下的底子太厚。
尽管,眼下的皇帝已经不事朝政好些年。
但这大周啊,一时半会儿还真乱不起来。
“可是......”
小陈子一脸怪异,语气幽幽:
“可是,前些天陇西道传来急报。”
“驻边天水军因为朝廷欠响三年,大规模哗变。”
“已然在军中将领的带领下,向京城进发,说是要清除陛下身边的奸臣,为将士们讨一个公道。”
啪嗒。
手里的筷子掉落在地。
李真张大嘴巴怔怔的看着一脸无辜的小辰子。
眼神有些幽怨。
讲话,就不能一次性的讲完?
他李真,不要面子的吗。
心情平复渐渐平复。
继而,在小辰子有些焦躁的目光注视下。
逐一将掉落在地的筷子捡起,轻放在桌上。
抱拳,向皇宫所在的方向拱了拱手,说道:
“只要陛下无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闻言,小辰子眼中掩去于不经意流转的一抹失望。
像是被李真开导了一般,连忙附和:
“是啊、是啊。”
“只要陛下好转,那就一切无忧了。”
......
地牢里,打发走小辰子。
李真小粥养胃。
王府内宅。
淮南王狠狠把自己用来静心的念珠砸落,气急败坏。
“赵老二啊,赵老二!”
“你天大的胆子,没有父皇的口谕,竟敢私自调动边军进关。”
二皇子本就是军队的代言人。
伴随着皇帝生病久久不愈。
局面越发往大皇子、三皇子靠拢的时候。
他果断的将自己手中的唯一依仗:军队,借口调入京城。
准备殊死一搏。
成则登基做皇帝。
即便败退了,有军队的支持。
他也可以从容退走,割据一方、再做图谋。
这样一来,淮南王不惜舍弃名声打下来的大好局面。
顿时,便有了崩盘的迹象。
这如何能让他不怒!
“军队,杨后之兄杨国福掌握一支宫中禁军,可以拉拢。”
“但光靠他还不够,还需要更多的底牌!”
淮南王在厅堂里来回踱步。
四周静谧一片,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上来打扰。
忽然,灵光一闪。
“有了!”
他惊呼一声,继而大笑。
“来人,摆驾仙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