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林峰吃过早饭来到自己县丞公房。哎,地方狭小破旧不说,连办公座椅都是缺胳膊少腿的。
过了一会,鼻青脸肿的苏顺年报着一堆钱粮账册进来了,还小心翼翼地遮掩着受伤的脸。
“怎么受伤了?”林峰问道。
“没,没什么,我自己摔伤了。”苏顺年支支吾吾地回答。
“什么摔伤能整得这么像被人打了啊,这黑眼眶也是能摔出来的?如实说来吧。”林峰又不是白痴,这明显被打的还能看不出来嘛。
“我真不能说,大人,我也不能再帮您整理账册了,否则他们会杀了我家人。”苏顺年一脸惧怕地说道。
林峰一听就明白了,这丁典史够狠啊,县衙刚有个人投靠了过来,就被杀鸡儆猴了。
“行吧,这几天先不用你帮忙了,我自己来整。你也不用怕,他们现在有多猖狂,以后报应就有多惨。你挨得打我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的。”林峰接着说道。
“大人,我真不是个人怕,我死了就死了,主要是怕家人出事啊。”
“行了,你的情况我知道了,我不会怪你退缩的,这也是人之常情。这两天伱先安稳呆着好了。”林峰安慰道。
等苏顺年千恩万谢出去后,林峰关上门,拿着账册进了客机空间。
古代这些恶吏总是把账目做得很混乱,收支都不分开,一般的官员都是学四书五经的,哪里会看账本,所以只能任由他们糊弄。
不过这些问题,在林峰这里完全不存在的。他一个大型投资公司的部门主管,看账本那是基本功。况且在空间里,还可以使用手机自带的计算器,这点小账目一会就搞清了。
林峰把借贷两個科目分开,两边累加算了算,就发现账目问题很大。主要是收支对不上,有时莫名其妙税银总数就减少了,有的开支明显不合理,这其中要是没猫腻就见鬼了。
林峰自己查账那就一个毫无压力。之所以要叫户房书吏帮忙,一个是测试下他这个县丞在县衙的权威有多重,果然轻如鸿毛。
另一个也是为了麻痹他们,让赵广庆等人认为自己离开书吏帮忙就查不了账,到时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账目核对完一看时间还早,林峰又随机开了一个行李箱盲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套警服,还有一个黑色的公文包。
林峰心里一喜,看来终于开到了那天导致飞机延误的那两名警察所带的行李。于是赶紧打开公文包,里面放了一把手枪,两个弹夹的子弹,数了下一共30发,还有一本持枪证。
林峰回想起那天两名警察好像还提了一个银色的密码箱,赶紧在边上找了一下,果然发现了密码箱,旁边还有一个跟刚才一样的行李箱,应该是另一名警察的。
林峰先拿出密码箱提了一下,感觉挺沉的,起码有四五十斤,应该不是一箱纸币。试了一下,密码锁打不开,只能暂时放弃。
接着打开另一个行李箱,里面也是一套警服、一只黑色公文包,不过多了一件警用防刺马夹,一只警用强光手电和一副备用手铐。
打开公文包,里面同样是一把手枪、30发子弹和持枪证。
看来他们押解的肯定是个悍匪,否则也不会携枪押解了。那么密码箱里不是黄金珠宝就是毒品了,还是需要尽快搞开才行。
开到这两个盲盒,可把林峰高兴坏了。来到大明朝,正值明末乱世,自身武力值又不高,他最担心就是人身安全问题了。这一下有了两把手枪,心里就踏实多了。
林峰拿起一把手枪装好子弹,放在了自己的公务舱座位上,以方便下次有事时可以迅速取用,另一把枪和其他警械都先放在行李箱,然后美滋滋地出了客机空间。
重新回到县丞公房,林峰先拿出一张纸,把账目的相关疑点抄录好,贴身收好。然后故意在房内磨蹭了一两个小时,再慢悠悠去了户房,他得去查看一下县城的田地黄册,印证一下发现的问题。
来到户房,司吏赵广庆看林峰这么快就过来了,估计是看不懂账册,心里暗喜。不过表面还是恭敬道:“二老爷还有什么训示?”
“你们等回把那些账册搬走吧,乱糟糟的怎么看啊,什么时候整好了再给我看。”林峰故意装出不满地样子说。演戏就得演全套,这可是一个好演员的基本素养。
赵司吏一听果然如此,立即接话道:“是的,二老爷,您可是清流官,哪能管这些俗事啊,等我们得空整好了再跟您汇报。”
心里却想,果然是个废物点心,啥也不是,等我们有空整好了账目,您恐怕就得滚蛋了。
“你们把县里的田地黄册再拿来给我看一下,我得看看找谁收税去。”林峰接着说道。
“好的,我们马上拿给您。”赵司吏一听就放心了,看来林峰是想找大户摊派,不过有丁典史在,他能摊派到一两银子都算本事。
林峰扫了一眼户房,苏顺年一声不吭地坐在角落里,似乎又被骂过了。其他几个书吏明明没事,看他来了立马装出一副很忙的样子,摆明了是搞非暴力不合作啊。
没多久,赵广庆就把府谷县田地黄册找出来了,林峰也没再说话,拿了黄册就回到了县丞公房。
林峰前脚刚走,赵广庆就去了丁典史公房,一脸恭敬地汇报:“大人,那个林县丞就是个废物,早上看了不到一个时辰账册就说不看了,估计是一点都看不懂。这下又要了田地黄册,准备找几个人摊派。”
“摊派?没我同意,县尊都摊派不动,何况他一个刚来的县丞了。”丁典史一脸鄙夷地说道。
“是啊,看来大人您可以放宽心了,要不晚上我们再去彩云阁坐坐?那里的头牌彩云小姐可又惦记您了啊。”赵广庆谄媚道。
“左右无事,去坐坐也好。不过你们还得盯紧点,到时处分了林县丞,这剿饷还得我们想办法啊。”丁典史接着说道。
“我办事,您老就放心吧!”赵广庆拍着胸脯保证道。
林锋回到公房,拿出田地黄册,圈出了几个田地较多的大户,再对着收税账册一看,这些人缴税都很少。
尤其是大堡镇刘家,家中有田地八千多亩,按例每亩纳税一厘五分,每年得交税一千二百多两,实际交了不到100两。这偷税漏税的尺度,怪不得朝廷穷得都快当裤子了。
下午,林峰先去了县令张英杰处,准备争取他的支持。在古代县衙之中,县令有着绝对权威,哪怕他不怎么管事,但县衙最终的人事权、执法权都在他手上,没他同意是很难干成什么事的。
“远山来了啊,来这里可否习惯啊?”张县令关心地问道,对林峰第一时间就过来请示报告还是满意的。
“承蒙县尊关心,一切都挺好。”
“征收剿饷之事可有眉目了?”张县令还是关心上级压下的硬任务。
“户房司吏说他们有丁典史交代的户籍人口清查之事,尚不得空,估计要晚一点才能推进此事。”林峰借机先上点眼药。
“这帮胥吏真是看人下菜,竟还不听从县丞安排,真是没个数。”
“县尊,我崇祯朝以来,朝廷财政困难,所以最重税赋考核,我上午查了这几年县里税赋收缴情况,完成度都不是很好,恐怕有损县里的政绩考核啊。”
“是啊,无奈府谷县土地贫瘠、年景不好、百姓穷困,这也是没办法啊。”
“县尊,恐怕也不仅仅是百姓穷交不起税的问题啊,我大概查了一下税赋账册,发现里面问题还是很突出啊。”
“哦,远山还会查看账册?可有查出什么问题?”
“最突出的就是收支对不上,有一些莫名支出的账目。还有就是田地黄册上的大户人家,交的税反而很少,我怀疑户房有贪腐行为,有必要拿下司吏进行审讯。”
林峰拿出自己抄录的账册疑点,一边向张县令解释存在的问题,一边提出建议道。
“这个拿下户房司吏恐引起县衙动荡,会不会影响征税大事啊。”张县令看完后忧虑道。
“县尊,我听葭州时化同知讲,葭州所属知县里您任职时间颇长,也最有希望更上一步啊。”林峰先转移了下话题。
“哪里,哪里,远山跟徐同知也相识吗?”张县令连忙客气道。
“略熟,略熟。县尊,这年底考核也将临近,如果税赋收不上来,最受影响的肯定是您和我这个佐贰官,那些胥吏常年在府谷当吏,也不在意升迁之类,只要有好处就行。
现在百姓确实困苦,硬逼也是收不上多少税的,如果逼急了可能还闹出民变,崇祯元年府谷王二之乱可是记忆犹新啊。
目前有钱的这些大户明显跟县衙某些胥吏有勾结,如果不抓捕一下这些胥吏,这个税赋我怕很难收上来,还请县尊三思啊。”林峰边分析边游说张县令。
“远山言之有理,我也早就感觉这些人收税有猫腻,只是苦于没有帮手啊。远山来了是要好好整治一下,免得有些人没个数了。不过可千万不能引起县衙动荡啊。”
张县令点头赞同道,他也早就对丁典史专权不满。不过一来丁应奇对他还算恭敬,二来也懒得麻烦,更怕引起乱子,所以一直也没什么动作。
“县尊放心,只要有您支持,我一定妥善处理好。目前可以先盯着户房来处理,这样影响面小一点,也可以震慑其他人。”林峰决定先解除丁典史的羽翼。
“很好,这样比较稳妥,远山还有什么其他需求?”张县令接着说。
“县尊,要稳住县衙,就要掌控县衙三班的力量。皂班还好说,人也不多。捕班问题肯定很多,暂时还不能用。这壮班必须控制住,以防止某些人狗急跳墙。”林峰也借机提出了要求。
明代县衙一般都有“三班”为衙役,即壮班、皂班、捕班,每班设有班头。其中皂班掌管护卫仪仗,就是拿着棍子站公堂的衙役。捕班负责拘捕缉拿,维持治安。壮班人数最多,负责把守城门、衙门、仓库、监狱等重要机构,有时也负责站立公堂。
“行,明天举行县衙晨会,到时远山提出来,我以协助收税名义,将壮班交由你来来掌管。”张县令回应道。
“多谢县尊,下官必不负您所望。”林峰表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