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仪倏然挥拳,拳峰猛地砸向了神风妖皇的眉心,那张符箓剧烈颤抖起来,随即发出撕拉一声,竟是直接碎裂开来,化作飞灰消散而去!
拳势犹未减弱,直直的落在了它的额骨之上。
噗嗤——
那看似金玉质地的珠子,实则竟是血肉所化,在沈仪的拳下炸的血浆四溅。
容纳珠子的缝隙,被浩瀚力道倾泻撕开,璀璨金焰如岩浆般淌了进去。
嘭!
神风妖皇倒飞出去,额骨开裂,金焰瞬间占据了它的整个脸庞。
在其即将跌落于地的瞬间。
如此丰厚的寿元,却让沈仪心情略感复杂。
“……”
并非是他觉得梧桐山老祖错了。
这两头大妖的寿元都不算多。
但他主要是为了收集镇石而来,至于妖魔寿元,青花以一人之力,日夜不休的来往九州,近乎斩去了仅半数的妖魔。
在沈大人随意的拳掌间,居然就这般轻易的结束了。
沈仪调整了一下呼吸,身上荡漾的金焰徐徐没入皮肤间。
念及此处,他不由得对梧桐山那位老祖多了几分佩服。
沈仪甚至连自己都没有想到,一式返虚境的灵躯法,竟然能有如此巨大的提升。
待到天边长虹消散,那位化神境才重新看向手里的图,指尖缓缓移到神风妖皇的上方。
虽然现在看似自己的修为地位都跟从前大不一样。
以前都是受限于天赋资质,如今却是受限于天地本身的贫瘠。
甚至以碾压之势获胜?!
神风妖皇吐出一口血浆,整个身躯弯曲如大虾,胸骨断裂塌陷,那只靴子宛如木桩般的将它钉在原地,无论它如何挣扎,竟是连移动其分毫都做不到。
先前的交手中。
到底是谁能保证,打开了南阳宗以后,外面定然有援助?
站在高处以她的思维去考虑,沈仪若是当年舍了青州,任由小妖王屠戮,聂君不去追杀化血妖皇,或许根本就不会有今日的妖祸。
“呼。”
然而也正因如此,沈仪却是彻底认清了他和老狗间的差距。
神情愈发的平静,黑袍下的身躯挺拔。
却从没想过,哪怕对面是第二窟的大妖皇,竟也没有丝毫改变。
直至彻底砸落在地。
沈仪再次袭来,长靴轰然踏在了它的心口,密密麻麻的符箓接连炸开。
大干修士们整齐的抬起了脑袋,早就听说沈大人办事干净利落。
在她的眼中,舍小保大才是正道。
不过要是重来一次,沈仪的回答还是一样的。
下一刻,他再次化作紫白二色的长虹朝着大干皇城掠去。
“……”
【斩杀化神境神风妖皇,总寿九万七千年,剩余寿元一万六千年,吸收完毕】
对方竟然能忍着这般燥意,枯活了这么长的时间,仍旧是保持着理智。
当然,这对于梧桐山老祖而言,其实不算问题。
等到那时,手捧三柱香,再慢慢去祭奠亡去的故人也不迟。
他原本都已经打算好了借助敕妖金箭,来对付这位第二窟的神风妖皇。
能撕裂聂君身躯的罡风,却只能让沈仪身上的金焰略微摇曳。
先前对方仅用了一爪,隔着这么远,便是让南阳法衣直接撕裂开来,而自己全力的一脚,虽斩杀了巨角妖皇,却仅是因为她妖力耗尽,对于法衣本身,几乎没有任何损伤。
他有些愕然,难道千妖窟没有第一窟的妖皇?还是说这就是传闻中的窟主?
不过……
但对于沈仪而言,若是不拼上去,没有妖魔寿元,他大概率才是被舍弃,被祭奠的那部分,压根没有站到梧桐山老祖面前的资格。
若是没有的话,拥有返虚境实力的修士,自然可以天高海阔的离去,宗内其他人的下场如何,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况且还有个问题。
沈仪忽然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燥意。
极力隐藏自己,不让老狗发现,最好是完全不让对方知道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果。
“什么情况。”
神风妖皇瞪大眼睛,口吐狂风。
它下意识的想要化出原形。
沈仪朝着千妖窟方向远眺而去。
沈仪没有一座洞府,供他安安静静的修行,唯有靠一路杀伐,以及诸多蜉蝣的帮助,像是张屠户、林白薇、陈乾坤、乃至于武庙内的吴道安。
看着天际长虹。
却发现那里是空着的。
曾经被玄光洞当作狗一般驱使的大干,在梧桐山诸位前辈和许家的帮助下,竟然已经可以做到正面抵抗千妖窟。
在此等大事面前,别说是青州,哪怕是整个大干,玄光洞,包括梧桐山的那群弟子,都是可以牺牲的。
修士忽然咧开嘴,让他们惶惶不可终日的,来自千妖窟的报复。
在这落寞的南阳宗内,妖魔寿元根本发挥不出它真正的价值。
待到有第二人突破返虚,开了南阳宗。
【剩余妖魔寿元:二十二万三千年】
任何的动荡,在老祖眼中微不足道的事情,却都有可能让沈仪莫名其妙的死去。 譬如一条想要换换胃口的开智黑狗。
现在最大的风险,无非就是那条老狗见势不对,打算出来搏命。
只是两人所处的位置不同,对方是真的身处山巅,超然世外,而自己也确实只是她口中的所谓蜉蝣,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但他却没办法把自己从那些帮过他的蜉蝣中抽出身来,从此觉得脱离了俗世,眼睁睁看着他们不知朝暮的被妖魔屠杀。
有种守着金山,却拿来当成石头打水漂的感觉。
他几乎已经收集了南阳宗内所有能用的东西,却还是突破不了瓶颈。
却见青年俯身下来,修长五指扼住了它的脖颈,脖子上的皮肉疯狂震颤膨胀,却始终无法突破那手掌的限制。
但自己不想死,不想认识的人死,应该也是没什么错的。
它口中的风声愈发微弱。
梧桐山老祖确实看得更深刻些。
忧患自解。
只能呆滞的看着对方,一寸一寸的捏断了自己的脖子。
这,这种事情换到几年前,他们连做梦都不敢往那么大去想。
如今却就实实在在的发生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