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
围观的众人里，那名老法师直言道。
维利塔斯的人总是以超前的判断和智慧的预见著称。
此时场上奥瑟韦尔一剑逼退两人。
虽然他的金发被汗水浸湿，满脸菜色，看起来糟糕透了。
但脸上却带着讥诮的微笑。
“结束了，污秽。”
他冷哼道。
就在这时，四周起了风。
大气中游离的圣光被抽离，齐刷刷朝着奥瑟韦尔汇聚过去。
他的心脏剧烈跳动，将那些混合了圣光的金色血液泵向身体各处，为他的身躯慢慢镀上一层圣洁的金色！
就在这个瞬间，三具骷髅不约而同地动了！
破魔箭与斩骨刀不分先后，枯萎与新生这两把匕首也直奔对方的后心。
“幼稚！”
这显然来不及。
他们低估了对方启动的速度，从看到时才开始动就已然来不及了。
但是——
啪！
奥瑟韦尔脖颈处突然炸开一团血雾！
金红两色的雾气交织，将奥瑟韦尔的上半身完全笼罩。
也盖住了他骤然瞪大的双眼。
无可匹敌的气势戛然而止。
奥瑟韦尔捂着脖子跪在地上，发出负伤野兽般的哀嚎。
鲜血爆破！
三级亡灵法师的技能。
奥瑟韦尔显然已经忘记了那个最初被他视为必死之人的亡灵法师。
这是一个玩家口中15级的关底boss，距离四级也只有一步之遥。
但却被他忘记了。
此刻圣骑士负伤倒地，但战斗并未结束！
来自三具骷髅的攻击同时加身，命中奥瑟韦尔毫不设防的身躯！
其中以夏老师的暗犽击最为致命。
在枯萎匕的侵蚀效果下，他的半只手几乎都刺进了对方的后背！
同时近战位置的两人都默契地一击脱离，谨防濒死反扑。
于是血雾愈发浓郁。
“不——”
这名四级圣骑士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大厅内鸦雀无声。
“罪犯伏诛，厉害啊勋爵大人！”
海涅的赞叹突然冒了出来。
也一瞬间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咱们是不是该撤了？”萨总小声问：“海涅把仇恨都拉走了。”
“他给我下指令了，让我潜行，哥们先撤了！”
夏老师最先遁入空气。
萨总倒不用怎么动——他本来就不怎么显眼。
“你们都溜了，那我呢？哥们也不会隐身啊？MT（主力坦克）没人权啊！”
捉羊目标最大，在刚才的战斗中表现亮眼。
而且只有他的骷髅身份暴露了。
也许是指令太复杂，不开口没法表述，海涅甚至没给他安排。
萨总：“你要不干脆去他俩身后站着，反正召唤物都有跟随特性，也分不清是谁召唤的你。”
“……有道理啊！”
捉羊不动声色地照做了。
…
随着血雾散去，那具最抢眼的圣光骷髅站在两名亡灵法师身后。
但从肉眼来看分不清是谁召唤的。
于是事情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迪伦回头看了眼捉羊，又面无表情地看向海涅。
他哪里不会意识到这是对方在转移仇恨……
但是——
“谢谢。”
他低声道。
作为一个死要面子的人，他也不会发作。
况且刚才只有海涅出手相助，他理应感谢。
“你不记仇就好。”
海涅笑笑。
此时一大团经验飞向他，他几乎要被这种刺痛的烧灼淹没了。
这波给的太多了！
饶是他习惯了获取经验也一时间疼的龇牙咧嘴。
“你怎么了？”
迪伦盯着他额头上的虚汗，以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面前之人莫名强了一截？
“没什么……”
海涅擦了把汗，一副很勉强的样子。
迪伦也没追问，他把目光投向了捉羊。
“你这是什么骷髅？”
“就一般的骷髅战士。”
海涅即答。
捉羊：“别拦我我要一脚奉献踩死他！”
两人忙劝：“算了羊哥，算了，算了。”
…
迪伦显然不会相信这么蹩脚的谎言。
但他也是个识时务的人，只是扯了扯嘴角。
海涅忽然道：“我中了斥魂诅咒。”
“抱歉，这個没法解除。”
“不需要解除，我在中咒之前就召唤出了这么两具骷髅。”
“……我没问你这个。”
“结果中咒之后我又召唤出来一具。”
“……”
海涅继续：“所以像这么厉害的骷髅，我一共有三具，其中一个还会潜行，你就不想研究吗？”
面对麦卡拉地区对亡灵法师最有研究的人，他不吝于告诉对方准确情报。
况且经此一役两人既有了声望基础也有了公平谈话的资格。
与其自己闷头研究，不如拉上这个麦卡拉山区唯一的盟友。
他还惦记着马特·吉蒂勒那一页“通灵师改造笔记”呢。
迪伦依然面无表情，但明显能看出他有些烦了。
“我没兴趣。”
“真的？”
迪伦皱起了眉头。
“无非是精魂而已，对圣光的亲和也许与永恒黎明有关。
“这和你是否中了斥魂诅咒没有任何联系，斥魂诅咒的原理是为个人打上‘人品低劣’的烙印，警告游魂。
“但精魂不像游魂那样凭本能行事，它们有自己的判断，所以标签对精魂无效。”
不愧是专业的，讲得真好！
海涅越听越喜欢。
“加雷校长也这么说，可希娅拉老师说他们不是亡魂。”
迪伦不屑道：“暗影圣殿的人懂什么亡灵法师？”
“所以你很懂？”
迪伦冷笑：“别指望我会中这样拙劣的激将法。”
海涅笑笑：“哦对，忘了说，圣光蓄能井里的一大半圣光都被我的这具骷髅吸收了。”
迪伦终于无法维持平静，转而惊骇地望着捉羊。
他知道蓄能井溢散出的圣光有多恐怖。
所以他也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这具小小的身躯能容纳那样恐怖的圣光？？
他做了个深呼吸，恢复平静。
然后冷酷地扔下一句话：
“带上你的骷髅，明天来庄园找我。”
……
奥瑟韦尔的死让狼藉的大厅出现了一瞬的死寂。
震惊，难以置信。
随后就是恐惧。
恐惧出现在大部分人脸上，却没有几个人露出恶徒伏诛的喜悦。
“黄金之民的怒火会将这里烧成白地……”
东郊的猎人颤抖地低语。
这句话仿佛点燃了引线，议论迅速扩散。
其中以担忧居多，逐渐衍生出了更多的反思和忏悔。
海涅心里只有冷笑。
说得好像如果乔治乖乖地缩卵就不会有事一样。
他们明明都看到了埋骨地覆灭那晚从天而降的圣光。
但现在只要把头埋进沙子里就可以假装看不到了。
海涅望见站在门口手足无措的杰伦。
他正押着被绑起来的山民代表，一进来就看到这一幕，刺激不可谓不强烈。
至于后者，人都傻了。
“杰伦！”
海涅对他招手：
“带着你的人来打扫这里，顺便告诉领主恶徒伏诛，这里安全了！”
“噢，哦！好的顾问先生！”
杰伦这才匆忙离去。
不少人重新将目光投向海涅，什么眼神都有。
自诩清醒之人叹他糊涂，自诩聪明之人笑他愚蠢，自诩谨慎之人骂他莽撞。
这时捉羊忽然低声叹了句：
“也许正是玩家对‘最优解’的追求造就了灼热山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