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素奉旨离开后,其子杨玄感调任宋州刺史,宋州领有七县,不小,但对于当朝尚书令的嫡长子而言,还是有些一般了。
不久杨素弟弟杨约内史令的位置也被皇帝的妻兄莒国公萧琮所替代,并改封其为封为梁国公,可谓信重至极。
这样的喜事,李建成当然要上门拜贺,但还没进门便被陶丘郡开国侯萧玚拉住:“建成,你来的正好,过来帮我盯着点。”
李建成笑着走过去,与几个萧氏子弟打过招呼,然后站到了萧家女婿的队列中,被打趣几句后便各自忙活起来,遇到熟识的便上去帮忙介绍接待,这也是世家展示自家姻亲势力的时候。
等人来的差不多了,梁国公萧琮出来亲自将家族女婿们迎进屋内,让到了最里面的位次,谢过他们帮忙招待客人。
李建成见还是江南士族的代表来的更多,山东士族也都有代表,关陇这边来的就比较少了,而且也多是看在皇帝皇后的面子上。
可见皇帝提拔江南士族,已经引起了关陇贵戚的反感,但也无足轻重,天下承平,谁也不敢因此造反。
酒宴散后,宾客们纷纷离去,而女婿们则是被请进后堂说话,萧家的几位叔伯长辈和各房的嫡系子弟具在。
屋里煮茶熬着解酒汤,有几个酒量浅的,已经有点昏昏欲睡了,萧琮换了身衣服过来对众人吩咐,早年萧氏声势衰落,现在稍有起色,也是仰仗了娘娘的尊颜,本族子弟不可骄横。
而对姻亲女婿们则是表示,若有萧氏能够帮忙的,尽可直言,必也会竭尽全力,毕竟都不是外人。
本朝设三省六部,内史省负责决策,主官称内史令,门下省负责审议,主官称纳言,尚书省处理日常政务,主官尚书令。
而今萧琮晋为内史令,成为江南士族的代表领袖,自然权势大增,这时候能有提拔自家和姻亲故旧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这是众所周知的,就如李建成春风得意时,也曾安排自家子弟入仕,提拔窦氏萧氏等姻亲及沈光张万岁等门客。
有需要的自不必客气,李建成无事相求,便笑着与几位叔伯说话。
等时候差不多了,众人告退,李建成则是被萧琮留下,其余人是萧氏的女婿,而这个是自己的女婿,当然还是不一样的。
“建成,你父亲的事我也听说了,明日我便向陛下说说。”
李建成摇头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陛下才贬责我父不久,心中恼怒未必平息,贸然求您去向陛下求情,纵然官职回来了,可失去了圣眷,岂不是因小失大。”
“您不必担心,职官是小了些,可我父毕竟还是大隋从一品的国公,不至于有人轻慢。”
萧琮闻言微微点头:“既如此,便先寻些奇珍敬献,挽回圣眷吧,我府中还有些昔年流传下来的珍宝,你稍后走时带上。”
李建成恭敬的谢过,萧琮意有所指道:“你年纪也不小了。”
李建成闻弦而知雅意笑道:“正欲寻个良辰吉日,便去城外求雁圈羊。”
“哈哈,好呀。”
李建成陪着说了会儿话后道:“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你我是什么关系,直言便是。”
“禀公知之,杨约此人我较为了解,内怀狡算性情桀骜,恐怕不会就此认下,必有报复。”
“我倒不贪恋这个内史令之职,只是杨家目前这個状况,难道还敢违逆圣意。”萧琮不解道:“杨素都隐忍不发,杨约又敢如何?”
“杨素不敢有何动作,是因为他一动,陛下必有雷霆万钧降下,可若杨约也如此,杨家只怕马上就要如昔日的高家一般,会被立刻分而食之。”
见萧琮有些犹豫,李建成也不再劝,马上要入夜宵禁了,他也不好宿在梁国公府上,便告辞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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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申,皇帝诏曰:“听采舆颂,向天下百姓咨询治国的建议,这样才能知道治国之得失,
能问政与百姓,这是先贤圣王的风范,而这诏书得到的反馈,便是大量百姓希望齐公高熲能继续出仕辅国佐政。
皇帝听到百姓意见后的反应不得而知,但确实是从善如流的任命高颎为太常卿,掌管礼乐祭祀,自汉以来便是九卿之首,正三品。
只是高熲当日谢恩后便谏言陛下不该如此急切的征发徭役,应当避开春种秋收,这样才能使百姓积存粮食不致于受困于饥荒。
但被皇帝当庭斥其欲求名声而辱君父,高熲羞愤欲绝,但也拿皇帝没有一点办法。
杨广又对着众臣宣告了他的理想:“轥轹轩唐,奄吞周汉,子孙万代,人莫能窥。”
也就是要当一位驾驶马车碾过轩辕唐尧,功绩超过姬周刘汉,后世子孙万代都没人敢望其项背的伟大帝王。
皇帝能有这样的志向当然是好的,群臣也只能拜服。
于是命令尚书右丞皇甫议征发河南、淮北各郡的百姓一百余万人,开辟通济渠。
从西苑引谷水、洛水到黄河,又从板渚引黄河水经过荥泽进入汴水,从大梁以东引汴水进入泗水到淮河。
又征发淮南的百姓十余万人开凿邗沟从山阳到杨子进崐入长江。
兴修水利,这当然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但这样无节制的征发青壮,已经是超过了天下所能承受的。
于是朝臣无论出自何方,都纷纷谏言,尚书省及民部官员宁愿辞官也不敢接旨。
李建成也跟着众人谏言,结果就是被当成那只被杀鸡儆猴的鸡,与另外几位老臣,一起被拖下朝打了御杖。
他到底还是年轻,而且打御杖的人也曾是他的故交,便稍稍放轻了几杖,只是表面上来看与其余人伤势差不多。
李建成当然知道劝不住杨广,但该忧国忧民的地方不表现也不好,孤身谏言直面杨广他是不敢,但从众的胆子还是有的。
好在官职没有被贬黜,而朝臣们也从皇帝的态度中看出了这件事皇帝绝不会妥协,这让许多官员感到绝望,这可才是大业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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