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士卒顿时噤若寒蝉,便是有刚刚偷偷藏了财物的士卒,也在此刻将其重新丢到地上。
太史慈厌恶的看了眼被自己亲手砍死的士卒,朝亲兵吩咐:“把他的甲胄扒下来,不要便宜了别人。”
有了残酷的军法处置,太史慈麾下士卒再无任何旖旎的心思,只管杀向面前的贼兵。
除了这个小插曲,战事一切进行的顺利。
稍一会的功夫,方圆一里再无敌人,只剩稀稀疏疏的贼兵朝北方逃去。
“司马!要追吗?”
太史慈看了眼远方,又看了眼近在咫尺的财物,果断下令:“不追!将地上贼兵的脑袋砍下来就撤退!”
撤退?
亲兵努嘴示意太史慈,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太史慈自然明白。
“那些财物和粮食都放在原地!谁都不许给俺动!”
亲兵有些着急,不过同僚的鲜血还没有干,谁敢在这个时候触太史慈的霉头?
三百精锐只得是用最快的速度割下贼兵的头颅,多有不忿的跟着太史慈撤退。
仅仅过了一刻。
贼兵逃亡的方向,就扬起一阵烟尘。
这股烟尘卷到近处,才赫然展现出原本的风采。
这居然是一群骑兵!
而且数量还不少,最起码有四、五百众!
为首的骑兵将领看到满是狼藉的战场,手握缰绳叹了口气:“没想到晚了一步。”
……
这股骑兵阵势实在太大,很快就被太史慈的斥候发现并禀报上去。
当听到自己之后居然是有一大股骑兵赶到战场,刚才随太史慈出去的士卒们都是后背发凉。
骑兵可谓是步兵的天敌!如果在刚才那种平坦的战场上碰上骑兵,别管自己这伙士卒有多么精锐,都逃不过被骑兵追逐虐杀的份!
同时,这些士卒也想到了方才太史慈的军令。
如果真的是拖着几大车的财物、粮食慢慢往句容县城赶,只怕还没进城就要被骑兵追上!
这下,没有士卒再对太史慈有半句怨言,反而更为敬重信赖自己的主将。
就连本来有些不悦的陆老也一阵后怕,朝太史慈询问:“莫非将军一开始就预料到笮融骑兵会赶来埋伏?”
太史慈摇头。
“笮融藏的确实够深。俺也没想到他居然不知何时藏了一支骑兵。”
“只是听到斥候与俺说笮融派来的先锋军那般狼狈,俺就察觉到不对劲。”
“虽然现在一口一个贼兵,但无论是薛礼还是笮融,他们都与严白虎不一样,因为他们曾经都是朝廷正儿八经的官员,便是不善用兵,也该读过几本兵书。就连老杖你都晓得打仗首重士气,笮融又怎么会派一群烂人过来白长俺军士气?”
笮融在徐州时,可是掌管广陵、下邳、彭城三郡转运的下邳国相。
同在汉室官僚系统中待过,太史慈可不信这样的高官是个一点兵事都不懂的白痴。
眼下听到笮融让骑兵赶到战场,这也正印证了太史慈的想法。
“笮融必然是故意派遣这么一支“先锋”过来,一路上烧杀抢掠积累不少钱财。在他的料想中,俺必然是会出战先拔头筹,随即麾下士卒被钱财迷了双眼,拖住腿脚,给来去如风的骑兵创造攻杀我等的机会!”
“好在俺事先察觉不对,故意只带了纪律强,人数少的精锐出去迎敌,这才没有着了对面的计策。”
就这,太史慈还差点翻车。
但凡当时自己没有果断处决掉偷拿财物的士卒,或者在战争结束后稍有迟疑,决定带着那些钱粮回到句容,恐怕现在已是身首异处了。
陆老闻言颇有惭愧:“我与将军的军略相比,简直是萤火之于皓月。还望将军责罚我之前的不敬之罪!”
太史慈摇头:“哪里的话,而且现在俺也没这个心思。”
“因为那笮融……恐怕是個劲敌,不好对付啊!”
与此同时,笮融麾下的骑兵也无功而返,并且将战事结果告知了笮融。
笮融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动容。
“你是说,那些钱粮对面守将一丝一毫都没有动?”
“千真万确!”
并且还有逃回来的士卒向笮融哭诉:“笮国相!对面那将领简直不是人!当时我等不少兄弟都已经投降了,结果他还照杀不误!”
“不止如此,还有兄弟亲眼看到那将领还杀了自己人呢!当真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杀星!”
笮融听闻此言,心中咯噔一下。
“有谁可知道,那将领唤作什么名字?”
“听人说,好像是叫太史慈!是和刘繇一块来的青州人!”
笮融眯起双眼。
本以为刘繇是个仁义之人,但从这些溃兵口中听到的,却是刘繇同乡兼麾下将领大杀特杀的场面。
尤其是那太史慈连降兵都杀……凶性杀气都这么大,那他效忠的刘繇果真是如传说中一般的仁义吗?
想到这,笮融眼中闪动着鄙夷的神色:“看来不过又是一个欺世盗名之辈罢了。”
自己的计策没有成功,除了有些许的意外,倒也没有让笮融放弃。
“奇谋不成,正面强攻便是。”
兵法,当以正合!
实力上的差距,让笮融有信心拿下这场战争的胜利。
只不过……
笮融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
“明日全军进发,按部就班攻打句容便是。”
将事情暂时藏在心中,笮融向麾下士卒发出军令。
共计两万三千人!
这便是笮融整合了薛礼麾下全部的兵力!
如此庞大的一支队伍,光是从秣陵城聚集出发,就花了整整半天的时间。
待他们赶到句容城外,更是已经到了傍晚暮色时分。
可这时,却有先发部队的士卒惶恐的跑到笮融身前:“国,国相!有异状!前方军心骚动了!”
笮融从后方赶到前线,见到眼前的场景后亦是瞳孔一缩。
夕阳西下,微风轻抚,在句容县城四面的城墙上,不时便有此起彼伏的撞击声响起。
而引起这撞击声的,赫然就是从城墙上垂下,被一颗颗绑在麻绳上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