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太阳已经过了最高处,一场决定了江东归属的战役也落下帷幕。
刘繇脱去金银铁甲,趴在自己大帐内,正悲痛欲绝的接受医者的治疗。
战场上因为太过兴奋,刘繇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受了这么多处伤。
大大小小十几处渗出鲜血的伤口。
最难顶的还是身上的一些暗伤,也就是常说的内出血。
金银铁甲虽然保护刘繇不会受利器伤害,但劲道却丝毫不会少,都结结实实落到了刘繇脆弱的肉体上,使脏器受了伤害。
幸好刘繇的金银铁甲里面还穿着一件夫人做的锦袍,给他卸了不少力道。否则恐怕就不是简单受些伤害,而是脏器直接被震碎掉了。
此时刘繇虽然疼的厉害,但脸上还是浮现了任谁都能看出的笑容。
“确认赢了吗?”
“使君安心养伤,太史司马已经率领大军前去接管严白虎的大营,贼兵确实无力回天了。”
张紘担忧的安抚刘繇,并简单汇报了一下军情。
斩首三千,俘虏一万!剩下的辎重粮草无数!
这就是这场惠山之战的最终战果!
不过相比这些有形的东西,这场胜利最重要的还是其背后的意义——
那就是初来乍到的刘繇,却战胜了江东最大的两股势力,一举成为了江东真正意义上的主人!
此战过后,刘繇,将正式以一方诸侯的身份,站上汉末争霸的舞台,与中原还有北方的那些妖孽逐鹿天下!
无论是张昭、张紘都知道此战的意义。只是刘繇如今受了伤,他二人不便过于喜悦罢了。
“另外,使君,还有件不好的消息。”
张紘叹了口气:“孙将军之前不慎落马,腿脚被踩了好几下。医者说孙将军虽然性命无忧,但以后怕是一条腿都要跛着了。”
刘繇表情也不复方才的兴奋,有些不安,也有些懊悔的的用手用力抓着床褥。
就在此时,军营外面一阵喧哗,原来是太史慈率军回到了军阵中。
太史慈一回军阵,第一时间就来到刘繇帐中向刘繇道喜。
医者也正好帮刘繇敷完草药,以便刘繇坐起。
刘繇披着一件单衣,欣慰的看着太史慈:“我方才在回来的时候已经听到子义阵斩严白虎的消息。子义此战,自当为首功。”
但太史慈却没有回应刘繇,而是透过单衣的缝隙,凝视着刘繇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与淤青。
刘繇被太史慈看的有些头皮发麻,赶忙紧了紧衣领,遮挡伤痕。
“子义不必担心,能在战场上捡回一条命都是幸事,何必在乎几条伤口呢?倒是伯阳那边……唉。”
听刘繇提起孙贲,太史慈亦是神情黯淡。
一个武将,却几乎失去了一条腿,真不晓得孙贲以后的性格会发生怎样的剧变。
难受归难受,太史慈还是将实情禀报刘繇——
“若非主公临时变阵,发起冲锋,令俺不得不前去救援,恐怕孙将军失去的就不是一条腿了。所以主公也不必太过自责。”
若非太史慈赶去支援,帮着在西线压过去,别说孙贲不能活,他麾下的那些士卒都要被严白虎的贼兵给冲死大半。
从某种角度来说,还真是刘繇救了孙贲一命,而非太史慈。
刘繇一听太史慈提到自己变阵,眼神顿时有些躲闪,神情也有些不自然。
自己当时的冲锋,其实并不是为了整场的战局。
仅仅是因为,自己不想死。
现在回过神来细想。
因为自己的求生本能就将全部士卒拉下水,哄骗他们跟着自己送死的行为……实在太过自私。
同时,刘繇对太史慈也有一些歉意。
“之前我都说了将军务全部交给子义,结果我却自己没有信守承诺,逼的子义不得已调动全军,这确实是我的过错。”
刘繇变阵的那刻,其实就是变相的在逼太史慈。
逼太史慈,必须要将全部兵力压上去,保刘繇不死,保大纛不倒。
最终战局的胜利,并不能掩饰这铁一般的事实。
太史慈其实也知道这一点。
但他并不责怪刘繇。
甚至在他心目中,刘繇的所作所为根本没有一点过错。
不保刘繇,难道要坐视刘繇被贼兵杀死吗?
要是刘繇被杀死,就算最后取得胜利,那又有什么意义?
更何况,若是真的按照战前的布置一直等待,恐怕现在的胜利者就不是刘繇,而是严白虎了。
所以太史慈并未纠结此事,他真正考量的是另外一件事。
“主公,你可曾想过,对面的骑兵去哪里了?还有笮融去哪里了?”
对啊!
笮融呢?
骑兵呢?
要知道,战前的布置中,有一大半的准备都是为了笮融麾下的那支骑兵做的!
如果不是为了将那支骑兵给引诱出来,战局根本不会到那么危险的地步,刘繇更不用亲自舍身冒险!
结果现在仗都打完了,那支备受重视的骑兵却根本连面都没露,实在是令人憋屈!
刘繇也认真思索起这件事来。
“我记得在战场上活捉了严白虎的弟弟严舆,将他带过来一问便知。”
笮融不死,那支骑兵不灭,刘繇心中始终都不能安稳。
这种感觉,就好像知道草里有一条毒蛇,却不知道它究竟在哪里一样,实在难受的紧。
严舆被带入大帐,一见到刘繇他就立马磕头求饶,全然不复战场上的锋芒。
刘繇并未理会这些场面话,而是板起脸审视严舆:“我问你,之前前来投奔你们的笮融,还有他麾下的骑兵去哪里了?”
“笮融?”
严舆愣了几息,眼看刘繇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态,赶紧边磕头边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之前笮融前来投靠我家兄长,兄长怕笮融不服军令,就安顿他到后方等待。”
“后来传来消息,会稽郡王朗率兵攻打吴郡,兄长就命笮融前去支援!”
此言一出,刘繇、太史慈,还有见识过广陵郡惨状的张昭、张紘纷纷变了颜色。
“你是说……严白虎把笮融放进吴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