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就同学啊。”沈夜赶紧说。
“同学?哼。”
“本来就是,你今天好奇怪啊,到底怎么了?”
“你看看这个——老实说,在三大高校里,宋清允的事还没有你们轰动。”
几张照片出现在纸牌上。
赫然是沈夜举起一束玫瑰花,送给南宫思睿。
沈夜以手扶额,呻吟道:
“你们也太八卦了……根本就不是那回事。”
“那是怎么回事?”萧梦鱼的声音硬邦邦的,似乎一点都不信。
毕竟铁证如山啊!
沈夜费劲口舌,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萧梦鱼的声音才渐渐恢复了活力。
纸牌上的她也收起了剑,有些不好意思的背过脸去。
“今天八点操场集合,你记得别迟到啊。”
萧梦鱼叮嘱。
“我看到通知了,不会又是抱柱子吧?”沈夜问。
“才不是呢,是导师选人!”
“导师?”
沈夜突然想起来,昨晚除了获取‘名之外,更重要的是被导师挑选。
“对啊,表现出色的人将被导师从操场上选走,我都有点紧张,不知道会不会有导师看上我。”萧梦鱼说。
“……你昨晚获得‘名了吗?”沈夜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萧梦鱼有些失落。
“不会吧。”沈夜说。
——她其实早就获得法界承认的名了。
兴许是因为已经有了,所以昨晚没什么新的动静?
“我没有感觉到,”萧梦鱼垂头丧气,“不过今天八点集合后,会有一位开了法眼的军官过来,帮大家统一看。”
一会儿我帮你看看得了。
沈夜在心里默默说道。
两人又聊了几句,便结束了通话。
沈夜想了想,又朝南宫思睿发出了通话请求。
“喂?”
纸牌上,南宫思睿任由几名美婢按摩肩膀和手臂,懒洋洋地吐出一个字。
“外面在传我们的事,你知道吗?”沈夜问。
“一群垃圾,懒得理会。”南宫思睿道。
“可是总要跟他们说清楚啊。”沈夜说。
“我们又没做错什么,还要跟他们解释?不必了!”
通讯挂断。
啧。
这小子。
沈夜有些无语。
他从温泉里起来,擦了身上的水,洗漱完毕,便开始抓紧时间休息。
——一整夜都没怎么睡。
马上还要上课。
抓紧时间补一会儿觉。
谁知大骷髅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喂,正好这会儿有空,我们手上也搞到了材料,我帮你把‘幽暗低语提升一阶?”
“……在这里?会不会被发现?”沈夜问。
“也行吧,事实上,动静比较大,我们最好是在偏僻的地方进行,而不是这里。”大骷髅道。
“时间呢?需要多久?”
“不短,很要点时间。”
“那来不及了——我一会儿就要上课,等晚上去噩梦世界再说。”
沈夜伸起懒腰,就准备上床躺着。
忽然。
他手上的四道猩红竖纹齐齐释放出汹涌的光芒,凭空凝聚成一个个符文。
这些符文齐聚在一起,化作一个旋转的圆盘。
——传送
法阵!
沈夜还来不及反应,一下子就被法阵吸了进去。
中州城。
地下。
某处。
他身形一闪,从墙壁上冒出来。
昏暗的通道中站着一个人。
云霓。
“我以为我们的赌局还要几天。”沈夜说。
不知为何,他有种直觉,那就是自己最好立刻开门逃走。
“改变赌局的代价很大……”云霓静静地说,“我也舍不得付出那样的代价,但有一个人支付了足够的筹码,所以,很抱歉,我的赌局只好又新开了一场。”
“谁?”沈夜问。
黑暗中,一道身影远远走来。
——宋清允。
沈夜怔了怔。
“九位邪神,每一位拥有她的一段寿命,其中八位与她一起战斗,而我是她的后手。”云霓道。
“很正常的战斗策略——给自己留一条生路。”沈夜接话。
“沈夜哥哥,你明白就好。”宋清允嫣然一笑。
她的目光落在沈夜的胳膊上,看着那根长命锁,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一股杀意从她身上不断升腾。
“长命锁——必须获得某种同意,才会将她的命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
宋清允声音中透着一股抑制不住的兴奋:
“我之前在父亲身上试过一次,可惜没有成功——”
“只有你成功的激活了这根长命锁,你跟她的命连接在了一起!”
沈夜却平静下来,轻声问:
“所以哪怕你已经失去了九分之八的性命,八位邪神也死了,但只要你在这里杀了我,宋音尘还是会死,神器还是你的?”
“没错。”宋清允道。
沈夜望向云霓。
云霓耸肩道:“我原本是不打算降低格调的,但她决心支付灵魂给我——一旦她输了,她的灵魂就是我的。”
“所以你更改了赌局?”沈夜问。
“抱歉,世界从来不公平,再说了,在各种赛事和赌局上,确实可以出现意想不到的挑战者。”
云霓说。
“我信你个鬼。”沈夜道。
云霓笑起来。
一股无形的波动从沈夜和宋清允身上散发出去。
战斗就要开始了!
宋清允不紧不慢地抽出一柄剑,甜甜一笑,目光中多了一缕从未有过的波澜:
“沈夜哥哥,早知道你这么出色,我会不顾一切的帮助你,让你成为最杰出的新星。”
“我不该太过武断,在没有亲自见你的时候,就决定让你去死。”
“你想说什么?”沈夜问。
宋清允轻抚胸口,低声道:“这个世界上,你是唯一救过我的人。”
“沈夜哥哥,我心里……其实有你的位置。”
“我以为你很平庸呢,真是可惜。”
她的声音在寂静和黑暗中散开,带着淡淡的不甘和遗憾。
沈夜叹了口气。
“好啦,”他温声说道,“你记忆中的那个男孩已经死了。”
宋清允嫣然一笑,接话道:
“没错,我早已放弃了感情,它是人类最大的弱点——”
“你看,我妹妹喜欢你,这就将导致你死在这里,而她也会死,只有我最后能得到一切。”
沈夜不屑一顾,晃动胳膊上的长命锁,将它转到胳膊的背面护住,讥讽道:
“我得到了音尘的信赖和帮助,音尘得到了一
个完全可以信赖的战友,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你呢?你又得到了什么?你的灵魂还属于自己么?”
宋清允脸上的笑意消失,轻声说:
“我会赢。”
“你输定了。”沈夜说。
她目光中的情绪全然散去,嘴角却微微勾起:
“我?输给你?可惜呢,沈夜哥哥,在我面前,你的脑子就像畜生一样愚昧,我时刻都能玩弄它,杀你也分外简单。”
沈夜撇撇嘴,仿佛不屑一顾,心头却完全警惕起来。
——对方能更改记忆。
真正打起来,自己的脑子还真的会被对方愚弄。
所以很烦的就是这件事。
——不能带脑子。
“宋清允,你只是乐子而已——这位悲泣魔狱之主的乐子。”
沈夜说道。
“那倒不至于,我看叙旧到此为止吧。”云霓优雅地摆摆手,一步一步朝后退去。
“那么,”黑暗中,她的声音笼罩了一切,带着一股无法言语的伟力,“我与你的赌局之中,意外的挑战者出现,你们必须先完成一场战斗。”
“开始吧。”
微光顿时浮现在虚空中:
“悲泣魔狱之主添加了新的赌局。”
“你被送到了宋清允的面前,而这一场赌局正是宋清允给自己留下的翻盘机会——她把自己的灵魂作为筹码,献给了魔狱之主。”
“请想办法战胜她!”
沈夜站在原地不动。
宋清允却开口道:“沈夜哥哥,你想要一段什么样的记忆?或者我该抹去你记得的所有技能和知识?”
她说话的时候,浑身已经散发出某种无形的力量。
但是沈夜比她更早。
——沈夜朝虚空望了一眼。
“已有乐子:兔子舞已激活。”
“本次的乐子指定目标为:宋清允。”
“本次你是乐子的主理人。”
“你将主要操控本次的暗金词条,具备一定的掌控力,不再畏惧外界的力量攻击。”
“此暗金词条的力量无视目标一切防御、种族、术法、天赋、实力等级。”
乐子状态啊!
这就完全不一样了!
沈夜双眼一阵迷离,忽然伸出手,一边拍掌,一边喊道:
“寻欢作乐吧!”
开始了!
没有谁可以抵抗——
就连永夜城权势滔天的伯爵都要跟着打拍子!
更何况这一次,沈夜自己没有中乐子!
他是清醒的!
沈夜扭着屁股走到宋清允身边,将后背留给她。
“兔子就要跑了,来,我们一起追!”
他一边打着拍子,一边唱道。
宋清允不由自主地扔了那柄剑,双手搭在他肩膀上。
乐子·兔子舞!
沈夜迈开脚步,一边跺脚跳舞,一边飞快唱道:
“床前明月光呀——”
“我该怎么唱呀——”宋清允接话,踢腿,跳舞,唱歌。
她背后猛然浮现九头无面竖瞳巨蛇的虚影。
邪神的力量!
几乎一瞬间,她就从乐子中挣脱出来,喝道:
“该死!”
“跟我唱——疑是地上霜呀!”沈夜依然在前面拍掌,唱跳。
虚空浮现微光小字:
“对方主动挣脱了乐子,获得‘负面&quo
t;乐子效果:”
“高空坠落。”
“描述:一次猛烈的撞击地面。”
宋清允仿佛被什么东西猛烈地打了一记,跌倒在地,浑身颤抖,鼻腔出血。
“你拥抱了乐子,获得‘正面乐子效果:”
“歌舞青春。”
“描述:你被赋予了最强烈的吸引力,可以深深的感染他人,让他们忘记一切烦劳,尽情享受歌舞青春!”
沈夜扭动腰肢,目光朝宋清允望去,用手指勾了勾——
她顿时无法控制地站起来,将双手搭在沈夜肩膀上,开口唱:
“我就唱——疑是地上霜呀!”
这一幕分外诡异可笑。
云霓却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彷佛在看一场极其激烈的搏杀。
她的手指微动。
宋清允背后的邪神虚影便愈发凝实。
只见那邪神的虚影微不可察地震了震,宋清允便再次挣脱了乐子。
虚空立刻浮现微光小字:
“宋清允主动挣脱了乐子,获得‘负面乐子效果:”
“宿醉。”
宋清允正要出手,突然脑仁一阵痛,只觉得两个太阳穴痛的快炸掉,胃里空空如也,却又翻江倒海,再也控制不住,俯身呕吐起来。
对方这是什么术?
太……扭曲了……
比自己篡改记忆更疯狂和诡异!
她咬紧牙关,坚持站起身,就要出手——
“举头望明月啊!”
沈夜摇头晃脑地唱。
宋清允一阵恍惚,再次将手搭在他肩膀上,唱:
“原来要举头望明月呀!”
两人前后站立,一边唱跳,一边朝前走。
“嗯哼,月光如霜烟如纱,你猜后来怎么样?”
沈夜唱。
宋清允背后的邪神虚影开始犹豫。
一唤醒她,她就吃亏。
怎么办?
一晃,机会已过。
“YO,这唱的是乡愁,是那个男孩早已遗落的渴求,是记忆长河不系的孤舟,是南风吹啊吹不到的西洲。”
他抓着夜幕短剑,自顾自哼唱道:
“长亭外啊,古道边,那个芳草碧连天!”
“暖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呀么山外山!”
大段的歌唱就像连续不断的组合拳,让宋清允沉溺更深,一时连背后的邪神都忘了,只顾跟着他一边跳舞一边前进。
云霓急促地拨动手指。
——不行!宋清允已经没有反应了!
直到这时——
“妹妹啊,你猜后来怎么样?”沈夜声音放缓,柔声轻唱。
“后来怎么样呀!”宋清允双手搭着他肩膀,跟着唱。
“——后来思故乡呀!”沈夜一边唱,一边抽出夜幕剑,回身从左上斩至右下。
黑暗的通道里暴起一抹凌厉剑芒。
身首分。
鲜血溅满衣。
头颅高飞,远远滚落于黑暗。
沈夜恍若未觉,身子又转回来,一边跳,一边举着带血的剑乱舞,口中唱道:
“天之涯,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一瓢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锵!
收剑。
赌局终了。
一切在黑暗中安静下来。
沈夜取出手帕,擦拭脸颊上温
热的血,轻声问:
“这次死彻底了没有?”
黑暗深处,那颗人头开口道:
“死彻底了。”
“那就好。”沈夜点点头,释然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