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总督府的产业？！
沈校脸上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住了。
这些产业目前都是由沈家控制的，跟总督府八竿子打不到一块！
姜燧却说这些产业都是总督府的，其中是什么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总督先生？您……您……”沈校下意识的开口，可向来能言善辩，能够轻松在谈判桌上用更少筹码换到更多利益的他，此刻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颤抖着右手，想要拿起餐桌上的杯子，却连续抓了两次都没能抓起来。
面子给足，利益给足，却还是一点条件都不讲，一点余地都不留，直接选择没收沈家的这些产业？
瘆人的死寂中，沈校找不到一点理智，他下意识开口道：“总……总督先生，这符合帝国法律吗？”
帝国法律？
纵然姜燧想到了沈校会慌不择言，却也没想到“法律”两个字能从这种人嘴里说出来。
姜燧放下手中的餐具，有些忍俊不禁：“沈先生，你跟我说法律，我都觉得好笑。”
“需要我帮你回忆回忆，刚刚那些资产你是通过什么手段获得的吗？”
“还是说，你想在明天收到总督府寄给你的税单？”
“你消息很灵通，难道没有打听到上一个跟我说税收问题的人，现在是什么下场吗？”
“哦，对了，不光你的这些非法资产，还有刚刚那个出事故的矿场，总督府有理由怀疑这个矿场有重大安全隐患，要查封整改。”
话音落下，整个宴会厅立刻陷入了死寂。
空气中只能听到顾轻焕不紧不慢地用餐具切割食物的声音，还有沈蓉那边隐约传来的啜泣声。
沈校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过了不知多久，才勉强的抬头，试图做最后一次努力：“总督先生，您这样做并不符合您的利益啊……您觉得我该罚，我能接受，可这，这……”
“你很聪明，但又不那么聪明。”姜燧从盘子里夹起了一块糕点，将其稍稍抬起，“你精通于如何将更多的蛋糕据为己有，却从来没想过，怎么才能让这块蛋糕变得更大。”
“沈先生，发展从来不是零和博弈，你的思想太落后了。”
来自穿越者的众多思路和来自这具身体对帝国核心疆域的了解，让姜燧在看到这片百废待兴的土地时，难以避免的升起雄心壮志。
在一個破星球当土皇帝，哪有跻身星辰大海重要？
统治着一贫如洗的百姓，躺在黄金打造的宫殿里，怎么和坐在繁荣的都市里，率领着星海舰队相比？
“总……”
“好了。”姜燧抬手制止沈校继续说下去，“沈校，刚刚我说的事情，是通知，不是商榷。念在你是遵守旧政府旧政策的份上，总督府不追究你的刑事责任就已经是最大的仁慈。”
“伱阻碍了发展，而发展的车轮将你碾了过去，仅此而已。”
“北方的防务，从现在开始将由总督府直接接管，就不劳烦你了。”
沈校听得懂姜燧的每一个字，却听不懂这些字连起来的意思，但他多多少少也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既无法用武力撼动，也无法用利益拉拢。
他来到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您是尊贵的帝国人，我无法理解您的深奥。”沈校不敢去想今日之后沈家还能剩下多少财产，只能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十分感谢您对沈家的仁慈……我，我送您一趟吧。”
姜燧把最后一口食物放进嘴里，摆摆手：“好好享用这顿晚餐吧，这是多少人努力一辈子都吃不到一口的食物，不要浪费了。”
说完，他从桌上拿起一张餐巾，擦擦手后，与顾轻焕一同离开了白马庄园。
……
“给我吃干净！碗里还有小半口呢！你知道换在以前，这是多少人努力一辈子都吃不到的食物吗？”
黑矿附近的救济餐派发点，马文正严厉训斥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孩子。
“今天下午总督大人就要来视察黑矿，你想让总督大人看到你浪费他恩赐给我们的粮食吗？！”
莫羽走上前去，拉了一下马文的袖子：“马文爷爷，他还小，吃不下这么多东西很正常啊……”
马文气得跺了一下脚：“我是生气！你们没经历过那几次大饥荒，这才过上几天好日子，居然学会浪费粮食了！”
其实一天这两碗稀粥对绝大多数人来说还是没法完全填饱肚子，不过孩子太小，这才没法一口气吃完而已。
马文和其他矿工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他们下意识的在恐惧，恐惧会不会有哪一天总督大人会收回他的仁慈，恐惧着再次回到吃草根吃树皮的日子。
所以哪怕总督大人并没有安排这个月的赋税，矿工也比往常更加拼命的干活，希望用更多矿石讨总督大人开心。
就在此时，远处突然一阵烟尘扬起。
总督标志性的座驾和两辆开路的装甲车顿时映入眼帘。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总督大人来了”，救济点顿时乱做了一团。
所有人都自发的聚集在一起，又是感激又是忐忑的看着从轿车上走下来的姜燧。
总督大人将宝贵食物发给了他们，他们需要付出什么来回报呢？
矿工们克制住了跪下的本能，大声欢呼着迎接姜燧：“总督大人，感谢您的仁慈！黑矿中的所有人都会永远记得您的慷慨！”
呃，仁慈，慷慨？
姜燧下意识的看了眼不堪入目的赈灾粮，然后立刻转过头，用语速掩盖尴尬：“咳咳，这个你们再稍微坚持一段时间。我今天来是有一个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来了！
果然，总督大人在让他们吃饱饭之后，也会给他们新的任务。
但此时所有矿工心中非但没有不安，反而还有一种石头落地的感觉。
跟随这样的总督出生入死，也不是什么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实。
姜燧顿了一下，说道：“最近总督府采购了几套挖矿设备，接收了几座富矿……你们呢，以后就不用在黑矿工作了，等会会有汽车把你们带去新的工作地点。”
“给你们四个小时，收拾一下个人物品，准备离开。”
原本做好最坏打算的矿工们一下子全部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