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在前头带路。
陈麟在后头若即若离地跟随。
身后的背篓已经将老牛流下的百来滴泪珠一应收下。
虽然这东西没什么灵性，看起来没有大用的样子，但说不准研究一下能挖掘出其他用途呢？
在山林之间走了四五里路。
穿过一处狭窄山口，一路回到老牛林，这是雷火四角牛原本的地盘。
这家伙之前是离开了自己的地盘，跑到外面去养伤了。
一瘸一拐的老牛走进某处隐蔽的山洞之中。
洞口碧翠藤蔓缠绕，里间有股残留的气息涌动。
陈麟眉头一挑，推测出这里应该就是之前老牛的巢穴了。
他直接往身上拍了一张金石护体符，一道灰白气罩护住周身。
随后也没有跟着进去。
而是独自在外面等候，倾耳细听洞内的动静。
老牛脚步很慢很重，但方向很明确。
很快，一阵丁零当啷的声音跟老牛的脚步掺杂在一块儿。
“它从洞里拿着什么东西出来了？”
声音愈发靠近，直至老牛巨硕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洞口，低着脑袋要从中钻出来。
陈麟这时也看清了它带出来的东西。
那竟是一把三尺长剑，剑身细长，通体银白，锋刃上闪烁着冷冽的光泽，许多道锻造纹路如同蜿蜒的银蛇游龙，晃晃之间引人注目。
这把剑一看工艺就相当不凡。
不知在牛洞里放了多久，至少不见分毫锈迹。
哪怕是在金泽东城，寻常炼坊摆出来展示的兵器都见不到这种级别的。
“你一头牛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陈麟更惊讶的是这一点。
但老牛只能哞哞两声，然后继续掉头进洞。
不一会儿，又是一阵拖拉声。
只听这声音，就知道这个物件比起方才那把剑要沉重得多。
陈麟凝神往洞里细看。
只见一柄精钢重锤被老牛艰难推了出来，锤头巨大，跟老牛的牛头差不多，表面已经锈蚀了一片，还沾着老旧的血斑。
整体重量恐怕不下于二百斤。
“哞哞——”
老牛又跪下了，就在洞口的旁边，用脑袋示意他进洞里去。
陈麟往洞里抛了几张拨云放光符，将里头照亮，初步确认没有危险之后。
这才顶着身上的符咒护罩走进洞里。
牛洞当中没有太大的腥气，也没见到什么五谷之物。
这头牛居然还挺讲卫生。
他扫视一圈，洞中不大，一眼到底。
跟小金山的寒冰洞差不多，区别就是没有暗洞。
在洞底的位置，有一片平整的空地。
上边摆放着许多人类的物品，少说近百件。
“玉佩、铁枪、铁棍、骨扇……”
陈麟越看脸色越古怪，尤其是想起老牛刚刚给自己的‘买命钱’。
“这些，不会都是其他进山人给它留下的买命钱吧？”
他仔细拿起检视，很快发现还没有这么夸张。
这里头不少物品都已经时岁久远，甚至是枯锈腐烂，勉强剩下完整的形状。
应该只是老牛从山林之间捡回来的。
进入巨宝山的武师不少，之前穿越毒瘴的时候就有皑皑白骨堆积。
倒在山中的武师就更多了。
按范义实之前所说。
这里头不仅有金泽县城的武师，更有其他地方慕名而来的武师。
那些武师在最适合进山的夏秋时节很常见。
这里头一部分可能是老牛的战利品，但更多的还是它从各个地方挖出来的。
“哞哞！”
老牛忽然走了进来。
陈麟反应过来，立即警惕地退后两步。
对面的老牛更害怕，直接退到了洞壁边上，轰隆撞在石头上，痛得直吐粗气，如云似雾罩住自己的脑袋，什么东西都看不清。
然后它又连忙晃动脑袋，将这些烟雾撞碎。
就这样在安静之中过了十几息。
确定这家伙确实没起什么心思。
陈麟才终于放下警惕。
老牛这时又哞哞叫了两声，往洞外走去，似乎还要带他去某个地方。
陈麟这次跟得紧了一些。
结果一路出了老牛林，又向着东边去，一路过了几重山头。
足足从中午走到黄昏。
连春雨都停了，一轮昏红斜阳挂在远方地平线上。
老牛的脚步才终于在一处山坡上停了下来。
“哞哞~”它的叫声忽然小了很多。
抬起脑袋向陈麟示意下方的一个洞口，牛蹄也在地上轻点。
那处洞口大概四十多米的距离。
“那边是什么东西？”
陈麟眯起眼睛细看，忽然在洞口见到一个硕大的梅花脚印。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是老虎的脚印？”
他惊讶望着身边老牛，明白了它的意思：“你是给自己找了個替死鬼？好让我不打你的主意？你个兽奸！”
但话音未落，下方洞口里忽然钻出一道比老牛还要巨大的身影。
“吼！”
猛虎咆哮，声波振荡。
浑黄的皮毛发亮，其上道道黑纹盘绕，一对虎眼闪烁着煞气寒光，相隔数十米也能感觉到阵阵寒凉，仿佛置身于凛冬雪风之中。
“咚咚！”
巨虎探了大半身体出洞，眼睛向四方巡视，显然感应到了什么。
也是这时候，陈麟才注意到有某个地方不对劲。
那头老虎的身上怎么……
怎么是长了翅膀的？！
刹那时间，他想起了以前听过的那些奇兽异种的名字。
“赤角灵羊、插翅飞虎、碧精玉髓、龙血宝树……”
“这踏马的就是当中的插翅飞虎！”
“我没在小金山遇见，反倒是在巨宝山撞到了！”
好家伙！
陈麟隐藏起来，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老牛，这家伙现在死死伏在地上，生怕被洞口的老虎发现了。
“你身上的伤口就是这家伙咬的吧？你当了兽奸不说，还想让老子顺便帮你报仇？”
老牛不回话，或者压根不出声，只是闭着眼睛，任由陈麟拍自己的脑袋。
远方那头插翅飞虎没有发现异样，慢慢又走回了洞穴。
这时候老牛才轻轻叫了两声：
“哞哞~”
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陈麟又不会牛语，但他摸了摸怀里的一沓符咒，感觉还不是很安全。
这些符咒放风筝放死旁边这头老牛绝对够了，但对上传说中的插翅飞虎就不一定了。
这种老虎的名声哪怕在普通人之中都流传甚广，明显不是雷火四角牛这种只有武师才知道的小角色能比的。
“先回去再画两天符咒！”
“顺道再打探一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