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面对大概率是整个世界最美的女孩,她仰头用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你,柔声细语求你帮忙,你会答应吗?
罗兰不会。
他从不惑于美色。
但他依然决定帮希芙一把。
因为他大概是希芙除女皇外仅有的朋友,他非常珍视这份尚未被阶级差距污染的纯净友谊。
女皇太遥远,且伴君如伴虎,母老虎尤其可怕。
希芙心思单纯,而且近在眼前,更有可能是他跨越阶级的贵人。
他也想进步。
“好。”简单的明确的回答。
希芙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她实在无人可用。
瓦尔德老师老成持重,教导她时比父亲还严格,从某种角度来说可以算是她的另一个父亲。
的确可以依赖老父亲,但有些事无法畅所欲言。
好闺蜜希尔芙...
虽说求人不如求己,但她已经无计可施。
如果是艺术与礼仪方面的问题,倒是可以求教玛丽老师,但政治方面她也一窍不通。
她对罗兰的期许原本并不算高,然而这家伙居然在拜伦的软硬兼施下拿到了三倍额外利益,甚至还设下陷阱准备阴对方一手。
至少“脸皮厚”这项政治家基本素质他表现的非常优秀。
既然罗兰愿意帮忙,希芙也不客气,如实相告。
听完希芙的表述,罗兰平静的问道:“先明确一点,女皇陛下的真实目标是什么?”
“这个我知道,她对皇帝之位没有太多想法,能继续当女皇自然最好,实在不行退回领地做个小伯爵也不错。”
“她的芒斯特伯爵领地方不大,风景却很漂亮,是著名的避暑度假圣地。”
罗兰看着希芙,不知该夸她天真还是骂她天真。
想到希芙从小就是养尊处优的贵族少女,是天鹅绒被子下垫个豌豆都能硌到睡不着的那种,他释然了。
那位女皇的政治水平和希芙大概就是五五开吧。
难怪把老师气晕。
罗兰知道希芙对他将信将疑,必须尽快建立信任,索性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上狠话。
“如果女皇陛下抱这种想法,她会死的非常抽象。”
“也许会像没有长出翅膀的鸟儿般从高处坠落,也许会在躲猫猫时不慎闷死,甚至有可能照镜子时被自己美死。”
罗兰略作停顿,平静的总结道:“如果退位,她必死无疑。”
希芙想到瓦尔德老师恨铁不成钢的暴怒模样,背后阵阵凉意。
老师的思维成熟稳重,罗兰的想法天马行空。
他们意见一致,那肯定没错。
希芙白皙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
“罗兰,帮帮我!”
她故作镇定的解释道:“如果女皇陛下遭遇不幸,我也跑不了。我和她命运相关。”
罗兰略一思索,沉声说道:
“希尔芙陛下就算退位也有复辟可能。政治斗争中,是否有意愿并不重要,拥有能力就是潜在敌人。”
非常简单的道理。
希芙恍然大悟。
难怪瓦尔德老师气到语无伦次,骂她单纯。
只可惜老师的晕厥速度太快,这些道理甚至来不及讲,这一课就由罗兰代劳了。
罗兰脑海中闪过无数历史名场面,缓缓说道:
“陛下没有退路。她只能如履薄冰向前走,要么走到对岸,要么淹死在海里。”
希芙红润的面庞变得煞白。
她怕水,甚至不会游泳,她不想被淹死啊。
罗兰的目光穿过窗户,正好看见最后一抹残阳染红云朵。
他看着猩红如血的红霞,平静说道:“欲戴皇冠先承其重,身为强国君主,女皇陛下这一生注定与平静无缘。”
“要么用自己的鲜血染红别人的皇冠,要么用别人的鲜血点缀自己的权杖,别无选择。”
这些话和瓦尔德所说差不多,希芙的心嚯嚯狂跳,不敢抬头。
她垂首轻语道:“那她该怎么做?”
“韬光养晦,积蓄力量,做大做强!”
罗兰毫不客气的指出,“女皇陛下现在是没有实权的傀儡。”
“谁,谁说的?”
希芙有些不服。
罗兰轻笑道:“苏赛克斯街头的三岁小孩都知道国家权力掌握在内阁手中,你问我谁说的?”
这话希芙一個字都不想听,但她知道这是事实。
如果有权力,也不必跑出皇宫找十八岁小作家问国家大事。
她点点头,有些无奈的说道:“那她有机会重新掌权吗?”
“有,但很难。”
罗兰坦诚的说道:“权力就像戒不掉的致幻药,只要品尝过它甘甜的味道,就永远无法离开。”
“内阁大臣们现在也许还有几分忠诚,打算还政女皇,但享受过绝对权力后他们根本做不到。”
希芙的脸色很难看。
她很想辩解,说大臣们都是忠诚的,但这种自欺欺人的蠢话实在说不出口。
权力容易上瘾,根本无法戒断。
父皇身边有只可爱的猫咪,小时候她很喜欢,便软磨硬泡在父皇出巡时借来玩耍。
等父皇回宫后,她哭着喊着就是不肯归还猫咪。
连一只小猫咪的使用权她都无法舍弃,凭什么让内阁大臣吐出到手的权力?
希芙有些气馁。
“陛下什么都没有,既没有军权,也没有财政权,就连人事权也只有极少一部分,怎么和他们斗嘛。”
她抬头看着罗兰,眼圈微微泛红,“罗兰先生,你有办法吗?”
“自然是有的。”
罗兰笑着说道:
“陛下并非没有优势。按照你的说法,她拥有不逊于你的美貌,话说你真的没夸张吗?我不相信有人能和你比。”
“感谢夸奖,但她的确很漂亮。”
希芙有些无语的看着罗兰,咬着唇反问道:“长的好看在政治斗争中有用吗?这又不是联姻!就算联姻也是看重身份而不是美貌。”
“有。”
罗兰一本正经的说道:“陛下最大的优势是君权。虽然皇权被大臣们瓜分,但人民并不知道。”
“很多普通人总有种美好的错觉。他们认为皇帝是英明的,政策也是好的,是不法官员在中饱私囊。”
希芙愣住了。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瓦尔德老师也没有说过。
她轻声问道:“真的吗?”
“眼见为实,你可以自己看。陛下不能轻易出宫,你可以替她多走走,去聆听他们的声音。”
“好,我相信你!”希芙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急匆匆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