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让希芙拭目以待?
因为罗兰也只是有个大致的思路,并没有具体措施,他还得回去查阅更多资料。
有人生来就会打仗,但绝不包括他。
众所周知,别说打仗,让一个新手组织几百人出去郊游不出问题已经是能力爆表的强者了。
罗兰可以从记忆库中取出从孙子兵法到戚继光练兵法再到近现代西方军事理论的所有军事著作,但不代表他懂军事。
他的指挥能力极限就是作为大学学生会主席组织过校园足球联赛。
看着罗兰充满信心的表情,希芙稍稍安心。
她相信罗兰能创造奇迹,就像以前面临困难时那样。
唯一的遗憾是骑士团的人实在太少。
看着希芙充满安心感的信任目光,罗兰心底的火焰也被点燃。
他当然相信自己能做到,就像以前面临困难时那样。
幸好骑士团人很少。
大猫小猫三两只,需要考虑的事情不多。
罗兰并没有找营区负责人问话。
他还没正式上任,名不正言不顺。
与其找心气耗尽的老骑士问话,不如和小朋友聊聊天。
和希芙说了声,罗兰换上阳光灿烂的微笑向小朋友们玩闹的地方走去。
他在小朋友旁找地方坐下,和他们随意的聊着天。
在贫民区他就经常帮邻居哄小孩,这事他熟得很。
希芙愕然的看着罗兰,有些犹豫要不要也跟过去。
这些小孩玩的很嗨,身上沾满尘土和泥巴,她实在不想靠近,但她又想听听罗兰和小家伙们说什么,最终还是咬着牙凑了过去。
还好今天她没有穿长裙,而是穿着便装,行动倒是方便。
她踮着脚尖走路的样子很快引起小朋友们的注意。
“大哥哥你看,是漂亮的贵族小姐。”
罗兰笑着点了点头,小家伙好眼力。
不单是贵族,甚至是皇族呢。
罗兰随手脱掉外套,放在木墩上,示意希芙坐这里。
指望娇贵的皇族少女和小朋友打成一片不太现实,她能过来聆听已经很不错了。
亲民路线也得一步一步慢慢来,急不得。
希芙坐下后,刚才还言笑晏晏的小孩都有些拘束,甚至不敢随便笑。
坐了一小会,她有些沮丧的意识到自己很多余,便打算离开。
好在罗兰帮她找了个台阶。
“希芙,小家伙们喜欢听故事,你给他们讲一个?”
希芙有些懵,她哪里会讲什么故事?
罗兰轻声提醒道:“你给他们讲讲皇女殿下的故事呗。”
皇女的事有什么好讲的?
希芙不太想说这些,但这是和小孩们拉近距离的好办法,她没有拒绝。
“那我随便讲讲吧。”
见美丽的贵族姐姐要讲故事,小孩们受宠若惊,赶紧围着她坐好。
希芙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起皇女的日常生活。
平心而论,她讲的东西着实有些枯燥。
至少罗兰这么觉得。
他强忍着打哈欠的冲动环视全场,却看见孩子们托着腮,双眸中闪烁着憧憬的目光,听的津津有味。
喂,你们这帮小家伙怎么回事?
不就是皇室公主的日常生活吗?来来回回无外乎老师的严厉,父母兄弟的疏离,生活的奢侈,规矩的繁杂。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
他上过网读过书,但小孩哪有这渠道。
他们对皇室的了解基本来自吟游诗人以及父母的误导。
虽然不清楚希芙的真实身份,但孩子们拥有独特的敏锐判断力,一眼看出希芙出身尊贵,她说的他们当然信。
罗兰转念一想,小孩们感兴趣的也许不是故事本身,而是希芙。
听美丽的贵族小姐姐用温柔清冷的声音讲故事,这种体验很罕见。
孩子们都是真实的。
他们喜欢的未必是故事,而是喜欢围着美丽的贵族小姐姐。
瞄了眼希芙雕像般精致的侧颜,罗兰赫然发现,他依然有一颗童心。
枯燥的故事讲完,小孩们意犹未尽,有人大着胆子问道:
“希芙姐姐,我听那个吟游诗人亚当讲过豌豆公主的故事,他说真正的公主即便隔着二十层褥子都能感觉到垫着的豌豆,是真的吗?”
“倒也没那么夸张。”
希芙微笑着继续讲道:“大部分国家宫廷特供的天鹅绒被褥很薄,还有的公主每天用热牛奶泡澡,肌肤自然很娇嫩,但没这么夸张。”
她用白皙的手指笔画出大致薄厚,略微思索片刻,缓缓说道:“最薄的褥隔三五层能感觉到,再多就不行了。”
如此言之凿凿的解释,孩子们当然不会怀疑。
他们纷纷露出羡慕的表情。
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羡慕每晚都能睡五层天鹅绒的皇女,但罗兰羡慕的是天鹅绒被褥。
希芙的故事很好,但小孩们还是有些遗憾。
“难道豌豆公主的故事是假的吗?”
见小孩们都有些失落,希芙想了想,轻声说道:
“在古老的德兰王国,有一位生活奢侈的公主,她下令将天鹅绒被褥做的像手帕一样轻薄,她的确可以隔二十层被褥感受到下边的豌豆。”
“那后来呢?”孩子们焦急的问道。
希芙轻叹一声,柔声说道:“二十层超薄天鹅绒只是这位公主奢侈生活的一個缩影,她的奢侈生活远不止这些。”
“再后来呢?”孩子们更好奇了。
希芙淡定的说道:“公主如此奢侈,国王和王后的奢侈可想而知。上行下效,其他贵族自然也不甘落后。还没等公主继位,德兰王国就亡国了”
没想到是这种结局,小孩们都有些懵。
希芙放下架子,用故事拉近距离,孩子们毕竟不是成年人,虽然对贵族有距离感但没那么夸张,便叽叽喳喳的和希芙小姐聊了起来,反而把罗兰晾在一边。
会讲故事的大哥哥每天晚上去君权广场就能看到,讲的比罗兰还好。
但讲故事的贵族小姐姐从来没见过。
孩子们只玩真实,当然要围着希芙转。
这是希芙第一次被这么多小孩包围,略微错愕、拘谨之后,她逐渐习惯被小家伙们包围的感觉。
她有一搭没一搭的问起骑士团的事。
在小孩们七嘴八舌的讲述中,她逐渐整理出一些脉络。
骑士团已经连续三年每年只发三个月薪水,原本就所剩不多的骑士更是纷纷外出自谋生路。
在这里玩耍的都是剩余骑士的家属。
并不是每个骑士都能拉下脸面出去打工赚钱。
他们从小到大学的都是骑士技艺,突然让你他们转行也只能从事与战斗相关的职业。
这些职业大多与骑士的行为准则相悖,很多人无法接受。
总而言之,这仅存的不到三百名骑士也大多不在岗,而且生活艰难。
罗兰和希芙对视一眼,神情都有些凝重。
尽管他们已经对骑士团的状况预估的足够糟糕,但到现场才知道远比他们想象的还差。
太阳逐渐偏西,孩子们嗅到营地方向传来的饭菜香味,有些不舍的向希芙道别,循着家的味道跑了。
目送他们离开,希芙的表情格外凝重,沉声说道:
“罗兰,我打算变卖些暂时不用的东西,给这些忠诚的骑士补发薪水。女皇陛下应该也会慷慨解囊。”
“补发薪水?以谁的名义?”罗兰若无其事的问着。
有些真心话总会在不经意中说出口。
若是希芙随口说出以她的名义补,他大概也能猜到她的心思了。
若是她说以女皇的名义来补,那她的忠诚依然占上风。
然而希芙的回答却让他当场闪了腰。
“当然是你啊,你才是骑士团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