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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3章 戰鬥無處不在

如果想打败仗,当然是很容易的。

但是要败而有序,却比打胜仗还要难。

这对三军将士的要求极高。

即便是诈败,能够执行诈败并且诱敌成功的军队,其官兵素质和军纪森然,都是值得称道的。

毕竟主将“诈败”的战略意图,不可能让士兵们知道,甚至中下级军官们都不可能知道。

因此所谓的“诈败”,对他们而言,就是真的败了。

这个时候,还能遵照军令有序撤退的,这支军队绝非等闲。

乌古论元忠很清楚,他的军队,是做不到这样要求的。

索性,除了部分中军精锐,元忠所调动的兵马,全都是由渤海人契丹人汉人组成的炮灰。

双方在一片开阔地上遭遇了。

叛军一方后方一侧有座山,李太公带著杨沅,由百余名骑士护卫著,就在这座山上观战。

在杨沅的要求下,乌古论盈歌已被解开了捆绑,也骑在一匹马上,就伴在杨沅身边。

她这时已经知道自己先前听岔了话。

当时倒不是杨沅吐字发音不清楚,而是盈歌在磨房里替金玉贞担心了一晚上,担心的就是发生那种事。

所以杨沅抽冷子说了一句“上船了”,没头没尾的,盈歌先入为主,很容易就想岔了。

此时她心里倒是有点讪讪的不好意思了。

从这里,可以很清楚地观望山下的阵势。

完颜驴蹄一方,先锋大将沙牛儿正在集结精锐,准备发起冲锋。

锋利的攻击阵型的头部已经组合完成了,偶尔有战马嘶鸣声传来。

乌古论元忠的先锋兵马约有三千多人,人数没有沙牛儿的兵马多。

而且,元忠的先锋人马从服色上看,也比沙牛儿的兵马还要杂乱。

完颜驴蹄和完颜大睿有心一战就打怕了完颜雍,所以集结的都是精锐。

可乌古论元忠派出的兵,有戍军、有签军、有民壮,服色五花八门。

他们的斥候,已经提前半个多时辰就传回了叛军迎面而来的消息。

所以元忠的先锋人马,提前做出了一些准备。

开阔地上,摆上了一些不太规整的鹿砦和拒马。

由于这里是一片开阔地,这些鹿砦和拒马只能用来抵挡一下叛军的正面冲锋。

因此,辽阳兵向两翼安排了不少弓箭手和长枪兵。

“咚!咚咚咚咚……”

鼓角轰鸣,完颜驴蹄的大将沙牛儿举起狼牙棒,大喊一声,一马当先冲向对方的拒马。

人马如潮,紧随其后。

对面,一波箭雨像扑面而来的蜂群,嗡鸣著袭来。

简单的防御无法阻止沙牛儿的猛攻,双方很快就进入了短军相接的阶段。

漫山遍野都是双方冲突来去的骑兵和步卒,呐喊厮杀声越来越激烈,而原野上的尸骸也变得越来越多。

杨沅站在山坡上,冷静地观察著。

这种冷兵器时代的战场交锋场面,他还真的没有见过。

不过,他可不是为了看热闹,而是为了评估一下金兵的战斗力。

自从“绍兴和议”以来,已经过了十五年了。

宋金两国的一线士兵,几乎全都换了一遍。

现在宋金两国的士兵战斗力如何,就算双方的边军将领们也未必了解清楚。

而现在,展现在杨沅面前的,可是一场毫无保留毫无掩饰的战斗,机会何等难得。

乌古论盈歌不太明白李太公为什么要把她拉到战场上来。

她现在只有双手被牛皮绳儿捆绑在腹前,双手能够抓住前鞍桥,缰绳则握在杨沅手里。

盈歌正好奇地看著交战的双方,忽然心头一跳,双眼霍然张大。

因为她看到了辽阳兵的援军。

大队辽阳援兵正从后方赶过来,有少量的骑兵、大部分是步兵。

在这支援军中打起一面大旗,上面是用女真文书写的“乌古论”。

想到自己大哥正在完颜雍帐下听用,盈歌一下子就明白是大哥来了,不禁失声叫道:“是我哥?”

李太公微笑地看了她一眼,用马鞭向前一指,道:“不错,那是乌古论元忠的兵马。

盈歌姑娘,今天你将会看到,你们乌古论氏依附于完颜雍,是一个最错误的选择!”

“呜”

号角声响起,完颜大睿派谋克“陆天飞”率领一支精锐骑兵,自后方突然迂回而出,截向元忠援军的侧翼。

而在另一方,则是一支步卒部队缓缓前进。

虽然这支步兵穿插的速度慢一些,但它的出现,必然牵制敌方,为另一侧的骑兵制造机会。

肥天禄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头。

以他多年征战沙场的经验,一看就知道迎面之敌不是辽阳精锐。

不过,即便不是精锐,也能从双方的战斗中大概评估出对方的战斗力。

更何况,完颜驴蹄和完颜大睿这边出动的可是精锐。

这支精锐是由他们的部曲、家将们组成的,可以说比起普通的金国正规军还要强大许多。

然而肥天禄把他们的战斗表现看在眼中,却觉得金兵的战斗力比起当年下滑非常严重。

如今的金军,和他在岳家军时所面对的金兵相比,无论是单兵战力还是应战时的军事素养,都下滑严重。

这是以前派遣使节或者秘谍,都很难掌握的第一手资料。

毕竟使节看到的都是样子货。

而秘谍呢?即便他能成功混入金国正规军,由于久无战事,他们也很难对金兵的战斗力做出一个客观、准确的评价。

这件事很重要!

得让杨学士务必把这份情报尽快反馈给大宋朝廷。

肥天禄心中思索著,一支利箭已经射了出去。

等他第二支利箭射出去,他已经冲的很近了。

肥天禄便迅速收弓,摘下了长枪,长枪一拧,就向侧翼一名敌军扎去。

骑兵侧击,通常都会依据敌我双方的形势,来灵活选择攻击方式。

一般都是先骑射、调整冲击阵形后再度骑射,由此不停地骚扰作战。

迫使敌军必须维持防御阵形,堕其士气,耗其体力。

等到敌方阵形松动,士气涣散,侧翼骑兵才会从敌阵衔接处冲开阵形,实行凿穿作战,有效杀伤敌兵,制造敌后混乱,为正面攻击的人马制造机会。

不过,由于乌古论元忠的援军是匆匆赶到的,阵势本就散乱,尚来不及稳定阵形。

所以经验老到的肥天禄果断做出了直接凿穿的决定。

骑兵们紧跟他们的“谋克”肥天禄,见主将做出了冲阵的选择,他们在两轮抛射后,也迅速切换兵器,杀入了敌阵。

金兵如今的战斗力的确退化的厉害。

自从金国入主中原,便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了。

金国上层开始沉浸在由汉人供养的优裕生活中,一派歌舞升平。

他们开始醉心于汉族权贵的奢靡生活,“雅歌儒服,寄兴吟哦”,乐此不疲。

十多年的休战,使得一线金兵几乎就没有正儿八经地打过仗。

军官们耽于享乐,对于士兵缺乏训练,使得金国武备松驰的厉害。

这种状况,其实近几年还是有所改善的。

因为近几年,完颜亮开始筹备迁都、继而伐宋,所以对武备有所整饬。

女真权贵们则是抗拒迁都,防范他们皇帝,对于武备自然也不敢太松懈。

不过,从奢入俭难,他们的改变非常有限。

可是宋国在这方面,反而比金国表现的要好。

因为在十多年的休战期中,宋人印象中,对金人始终保持著刚刚打进中原时的强横印象。

因为一直觉得金国强大无比,宋国反而更重视武备。

哪怕如赵构这般畏金如虎总想茍安的皇帝,也非常重视武备,虽然其目的不是为了收复故土。

而且在长期停战中,宋国的武备总体来说虽然也在衰落,可是比起迅速堕落腐化的金国,那就是你退我进了。

在原本的历史上,也就是几年之后的,完颜雍称帝,宋国派出使团往贺。

完颜雍让金廷侍卫和宋国使团的侍卫较量箭艺,其本意是想打压一下宋人。

结果步射、骑射,一轮较量下来,宋人中靶五十箭,金人只中了七箭。

这么难看的成绩,把完颜雍气破防了,当著宋国使节的面就大骂他的侍卫们“饱食安卧,专务游惰”。

可见金人军力退化之快。

但是如今宋金尚未一战,宋金两国一个把对方想象的太过强大,一个把对方想象的太过弱小,都还保持著曾经的旧印象。

就像金人第一次发现宋廷虚弱,是在联合宋人一起消灭辽国的战斗中一样,此时的肥天禄,也有了令他错愕的重大发现。

他曾经是军中大将,不比寻常小卒。

他很清楚,这个发现一旦传回国内,并且能被高层认可的话,对于扭转大宋对外政策,会有著多么巨大的意义。

杨学士此番出使金国,看似一无所成,实则宋国的收获实在是太大了!

完颜大睿和完颜驴蹄精锐尽出。

乌古论元忠不仅本来就有主动失败的想法,派出的更是战斗力较弱的炮灰兵。

所以战斗结果不问可知。

很快,元忠的兵马就被冲乱了阵形,溃败之势已不可避免。

甚至就连元忠的中军大旗,都被叛军骑兵冲击的不停转移位置。

眼见元忠的中军被肥天禄和沙牛儿两员悍将穿插切割,打得七零八落,盈歌提心吊胆,一双眼睛死死地盯著大哥的帅旗。

她的双腿夹紧了马腹,几次在大哥的帅旗摇摇欲倒的时候,有种一挟马腹,便冲下山坡的冲动。

杨沅看了她一眼,说道:“你大哥身为主将,身边扈从众多,轻易不会遇险的。

可你若是冲下山去,你大哥是救伱不救?到时候,你反而要拖累他了。”

听到这话,盈歌才没有做出冲动的举动。

混乱的战场中,乌古论元忠领著千余精锐拚力突围,挥舞长刀左劈右砍,终于夺路而走。

主将大旗一撤,三军尽皆看见,立时丧失了斗志,纷纷溃散逃跑。

完颜驴蹄在中军看见后,不禁兴奋地抢过鼓槌,亲自擂鼓助战。

叛军士气大振,辽阳兵全面溃败,被叛军一路追杀了下去。

战场上,丢下了不少于三千具的尸体,其中大半都是辽阳兵。

完颜大睿留下一部分人马打扫战场,捡拾缴落。

他则和完颜驴蹄率领主力,兴冲冲地沿著沙牛儿和肥天禄趟开的血路,一路杀了下去。

一条大船,乘风破浪。

黄海海域在没有台风的季节,秋冬季节浪高最多有两丈,春夏时节更小,最高也就三尺左右。

三尺高的浪,甚至不能撼动这条大船分毫。

再加上宋国使团中有精于操船的水手,金玉贞的随从之中也有精于操舟之人,所以大船扬帆,在海上走的又快又稳。

既然变成了合作伙伴,李太公对他们还是很慷慨的,给他们船上准备了十天的淡水和食物。

这些食物和淡水储备,足以支撑他们从狮子口直接驶往高丽开京附近。

他们不必按原计划先沿近海驶去鸭绿江,再沿高丽国的海岸线折向高丽南部了。

他们要先去高丽,由肥玉叶和寇黑衣代表大宋,和金玉贞一起说服庆州金家。

然后他们再一起前往大宋,谋求大宋朝廷的支持。

上船之后,肥玉叶就洗去了脸上的伪装,虽然衣袍未换,却已恢复了女子模样。

船舱里,寇黑衣、肥玉叶和金玉贞正在研究接下来的事情,刚刚洗去伪装,恢复了俏丽容颜的矢泽花音和椿屋小奈便走了进来。

她们仍然穿著一身宋军服装,这条船上可没有女子的服装。

肥玉叶微笑道:“两位快请坐,我们正在商量,此事若成,还要通过日本国做个中转。

当然,有些物资也可以就近从日本国采买,咱们一起来商量一下之后的事情。”

金玉贞道:“我的祖父为人一向谨慎,这件事情收益虽然很大,可是风险也极大。

如果你们日本方面,能有强力人物参与其中,那就更容易说服我的祖父。

我和两位姑娘不熟,不知道你们的身份,如果……”

金玉贞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不禁求助地看了寇黑衣一眼。

寇黑衣直言不讳地道:“金夫人的意思是,不知道你们两位……哦,还有那位姬香姑娘,在日本国是什么身份。

如果……你们有一个尊贵到足以让金家肃然起敬的身份,那就最好。如果没有,其实不妨编造一个。”

花音和小奈一听这话,顿时心生抵触。

因为……她们两个还真没有什么高贵的出身。

她们两个如果不是因为家境贫寒,又怎么可能被家人送去学习忍术。

当然,藤原姬香出身藤原氏,那在日本公家中也是数一数二的豪门。

现在正是日本武家刚刚开始崛起的时代,公家依旧拥有著极大的潜势力。

而且在他国人眼中,刚刚崛起的武家类似于暴发户,被认可的权贵豪门依旧是公家。

藤原姬香的身份,是完全拿得出手的。

但是,金玉贞的话已经伤害了花音和小奈的自尊。

这番话如果是肥玉叶或者寇黑衣的意思,其实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因为在日本人心目中,宋人是比日本人高贵的,虽然他们日本国一直在竭力谋求和宋国平等的地位。

然而高丽……

高丽人是什么东西?他们凭什么看不起我们日本人?

一千年前,我们日本国神功皇后就已征三韩了呢。

在日本人心目中,一直是把高丽视为它的藩属国的。

日本人也有“华夷意识”,他们眼中的“华”就是自己,而其他半岛国家就都是“夷”了。

如今一个高丽女人,居然会嫌弃她们的身份不够高贵,怕在她的祖父面前说话不够份量?

矢泽花音淡淡地瞟了金玉贞一眼,扬起头道:“啊!庆州金家是吗?在高丽,确实算是有身份的家族了呢。

但是在我们日本人眼中又算得了什么呢?

高丽国王也不过是我们日本天皇的属臣,可笑的高丽人什么时候可以在我们日本人面前自诩高贵了?”

金玉贞一听,登时俏脸一沉。

她本就自矜高傲,连高丽王族出身的丈夫都不放在眼里,能接受矢泽花音的蔑视?

金玉贞似笑非笑地道:“哟,日本什么时候成为我们高丽的宗主国了,做为一个高丽人,我怎么不知道呢?

还真是狂妄自大的木屐佬呢,有桌面高了吗?就这般自以为高人一等了。”

木屐佬是高丽人对日本人的蔑称。

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有穿木屐的习惯,另外就是嘲笑他们普遍身高有限。

身材比花音还要娇小一些的椿屋小奈听到这话顿时气红了俏脸。

她一把握紧刀柄,微微哈腰,做出攻击之势,厉声喝道:“你是在羞辱我吗高丽棒子!拔刀吧,我要和你来一场武士的决斗!”

高丽参当时被高丽人称为“棒株阿”。

这种参贩卖到中国后,客人问起产地时,常有商人把它简称为“棒子”。

久而久之,就连日本人也用它来代称高丽人了。

金玉贞不屑地道:“动不动就要拔刀决斗,还真是没开化的野蛮人呢,木屐佬!”

矢泽花音冷笑道:“七百多年前,我们日本国允恭天皇曾经向中国皇帝请旨,中国皇帝正式册封了我们日本允恭天皇!

‘使持节都督倭、百济、新罗、任那、秦韩、慕韩六国诸军事、安东大将军、倭国王’。

这是有史可查的事情,你还要否认吗?不懂礼貌的棒子女人。”

“哈!你这个木屐佬,就连你们皇室的始祖都是我们高丽人呢,你们日本人是我们高丽人的后代,明白吗?

你也敢拿中国皇帝册封你们的往事说事儿,忘了你们挑衅中国,在白江口被打得屁滚尿流了?

高丽和日本都是中国之臣,我们高丽从未冒犯中国,是中国的忠臣。

而你们日本呢?中国有圣则恭驯,中国有变则先叛,真是一个见风使舵的大奸臣呢。”

金玉贞转向寇黑衣,笑盈盈地道:“日本人可以使用,但是可千万不要相信他们,狼子野心,不值得信任。”

小奈大叫:“混蛋啊,你这个棒子,是泡菜吃多了吗?味儿这么冲!”

金玉贞撇嘴道:“倭奴说话果然粗鲁,本夫人懒得理会你们,肘巴里!”

“拔刀!拔刀!我和你只能有一个人站在这里!”

“想杀我吗?来啊,往这砍!”

金玉贞指著自己天鹅般优雅的脖子:“我可是杨学士托付的人呢,你动我一下试试。”

“八嘎!”

小奈一刀劈在了桌子上。

寇黑衣抢先一步把桌上的茶盘端了起来,尬笑道:“咳!你们聊,我出去方便一下!”

寇黑衣溜了,果断地溜了。

为了一点完全没有意义的屁事,有著重大利益合作的双方,居然能够从个人攻击上升到国家攻击,继而拔刀相向。

寇黑衣完全无法理解她们的脑回路。

所以,女人的事还是交给女人自己去解决吧,寇黑衣端起茶盘就溜了。

肥玉叶清咳一声,淡淡地道:“这件事一旦失败,杨学士可能就会永远被留在上京,甚至有生命之险。”

花音和小奈听了顿时一怔。

花音向小奈使了个眼色,小奈咬了咬牙,徐徐收刀。

她“嚓”地一声,漂亮地还刀入鞘,犹自狠狠地瞪了金玉贞一眼。

肥玉叶又道:“此事关系重大,说它是一桩生意,谋的却是国,实非寻常人物所能为。

我听杨学士说过,金夫人巾帼不让须眉,经营独具慧眼,乃是一位贾道至诚的商海女杰。

所以这件大事,杨学士才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与金夫人合作。

此事最关键处,就在于金家,在于金夫人。接下来还望金夫人能主持大局,我等共襄盛举。”

金玉贞听了,便正了正歪掉的衣领,恢复了优雅骄矜的神态,缓缓走回座位坐下。

她慢条斯理地道:“现在说谁强谁弱,谁高谁低,其实毫无意义。咱们这商船,真能满载军需抵达上京,那才叫本事!”

花音笑了笑,也缓缓走向座位坐下,淡淡地道:“人间の优劣は、他者との比较で决めるものではなく、自分自身の中で决定されるもの。”

小奈大马金刀地坐下,拄著日本刀,跟个大佐似的,冷笑道:“是骡子是马,那就拉出来遛遛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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