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七竖八的尸体躺在各处,凄惨无比。
院外与院内,隔了一堵生死壁,一侧是市井人间,一侧是修罗地狱。
腥风扑鼻,如针刺面。
院中血流成溪,榕树树根饱吟鲜血,晨风摇动枝叶,萧萧声分外阴森。
“师妹!!”
仪清悲呼一声,扑伏在一名恒山弟子身旁,那弟子紧闭双目,早登极乐。
似乎经过几场血战,华山弟子在初初不适后,也很快在两派掌门的招呼下翻动尸体寻找活人。
“怎会这般?!”
宁中则探了一位泰山弟子的鼻息,双眉紧锁。
“这些尸体不只是我五岳弟子,”莫大先生拨开一面月牙铲,发现了下方武僧,“这是在嵩山见到的那几位少林僧众。”
岳掌门伸手朝一名身穿道服的武当弟子胸口摸了摸,发现他死去多时。
又看到旁边的武当佩剑插在一个陌生汉子身上。
“还有魔教贼人的尸体。”
“正邪两道的江湖人来了不少,一些人还在嵩山大殿与我们有过眼缘。”
“这人好生眼熟,”宁中则略微思索,瞧见他手上的奇特兵器,顿时反应过来,“是他!”
“三晋之地浮山奇兵门长老玉凌风,这是他的风火五行轮。”
“奇兵门副门主罗礼堂!他也死在了这里”
宁中则连见两位高手殒命,不由一叹。
莫大先生与岳掌门凑了过来,赵荣也走近,瞧见了宁女侠身边的那具尸体,手上还握着分水娥媚刺。
浮山奇兵门是奇兵门中的一支,源头在崆峒派,奇兵门擅长阵法,手中兵器又诡异难防。
奇兵门长老与副门主配合起来,威力可想而知。
但他们却死在一起。
赵荣连翻几具尸体,很担心看到针伤。
抢在莫大与岳掌门之前,主动干脏活累活。
这玉凌风与罗礼堂面目干净,死状不似其他人那般狰狞。
胸口有一滩血红,看来致命伤就在此处。
可是,血液朝外流得极少。
矮身蹲下,将两人身上的同款圆领窄袖直掇左右发力撕开。
二人伤口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以他们四人的眼力,立刻便发现异常。
赵荣瞧了伤口,手顺势往下摸其肚腹,微微一晃,听到哗哗水响,如一水囊。
肚中不是水,而是血。
瘀血破脉内积,已到这等程度!
四人眼中露出了忌惮之色,这浮山奇兵门长老副门主是嵩山派的朋友,他们自然是死在魔教高手之下。
“伤口全在鸠尾穴,皆是一剑毙命,丝毫没有拖泥带水,这打穴手法极为高明,”莫大先生又推测道,“看来魔教是昨夜子时打到这里。”
岳掌门朝周围招呼一声,众弟子又在附近发现七八人都是一样伤口。
每日子时气血会注入鸠尾穴,一旦中招便成死穴,登时肚内翻腾,气串于肋,心区绞痛,其血泄痢,沉沉淤积。
奇兵门的两位高手怎可能不防死穴?
唯有一种可能,他们防不住。
功力也远不及对手,这才被气劲冲得这般凶狠。
四五间院内的尸体,怕是接近两百。
夜里的厮杀何等惨烈。
“啊~!”
“啊~!”
就在众人还在检查有没有活口时,两声惨叫从屋中传来。
“荆师弟,游师弟!”高根明痛呼一声。
几人立刻跳入隔壁院落,只听“噹噹噹”交剑声响,凌兆恒与郭玉莹二人出剑相助,高根明肩膀带伤,沈波大腿冒血,他们忙从屋中逃出。
“哐噹~!”
苔瓦碎片乱飞,两名黑衣人剑上带血,冲破屋顶。
莫大先生与岳掌门追了上去。
宁中则从院中进入房内,令狐冲与岳灵珊跟着后方,又抢过赵荣身位,来到宁中则身边。
“师弟!”令狐冲连喊两声,地上躺着的二人气息渐弱,很快歪倒在一边。
荆象曾,游士珣这两名弟子入华山两年,第一次参与五岳盟会,也是第一次参与这等厮杀。
二人心脉中剑,回天乏术。
“师弟,你怎样?”
沈波看着赵荣,吸了口气,道:“师兄,我没大碍。”
“窗户封得严密,里间却躺了人,我就感觉有问题。”
“果然是装死的!”
一旁的高根明捂着伤口,“沈师兄,若不是你出剑援我,那二人一起对我使剑,我怕是退不出门外。”
听这几句话,赵荣就明白个大概了。
仪清跑了过来,给他们用上了恒山派专治外伤的宝药天香断续胶。
“我们刚将院中尸体检查完,那两位师弟以为屋中也是死尸,这才上当。”
沈波又道:“这两人有点古怪,起先没见着兵刃。”
“原来他们的剑一直藏在袖中,一等人靠近,出剑便刺。郭师姐与凌师兄一出手,他们一刻不拖延,马上运轻功逃跑。”
“这手法很像刺客。”
赵荣一听,立刻联想到百药门那两个老人。
“不好!是百药门的人,可能有毒!”
“你们可有不适感觉?”
高根明瞳孔放大,“赵师兄伱一说,我突然感觉有点麻痒。”
“我也是,定然有毒!”
宁女侠闻声立刻跑来,运气点穴封堵毒性。
赵荣三步并两步跑到马边,将自己的小包袱拿来,取来两个小瓷瓶,分别递给二人。
正是百药门的大虎酒。
蓝妹子的五仙大补酒能解一些五仙教的毒,这大虎酒也是百药门的宝酒,两派药理虽有高下,但颇为相似。
即便不能解毒,抑制一些毒性也是好的。
因为香味太浓,携带不便,赵荣也只叫程明义从马车那边取来两小瓶。
这时递给二人,叫他们连同里面的毒蜂一道吞了下去。
找了个死人少的地方,他们开始运功抗毒。
赵荣则是与令狐冲带人一间间屋子排查,以防还有魔教的人暗中隐藏。
少顷。
两派掌门返回,带回了一具黑衣人尸体。
这两名黑衣人轻功都不差,又熟悉城内地形,他们杀掉一人,担心对方调虎离山,不敢再追。
毒性上涌,高沈二人手脚发寒,身体颤抖,
就要顶不住了。
似乎是药酒起了效果,二人度过最不适的阶段,发寒的感觉越来越弱,直至毒状全消。
众人松了一口气,生怕他们有事。
才到正道驻地,先见尸体,又死伤同伴。
大家心情又沉重,又愤怒。
远远能听到庐州城内的叫卖声,江湖厮杀也吹不散烟火气。
一番查探,院落中无一生者。
庆幸的是,没找到熟悉的五岳前辈。
“方才那人定然会去报信,此地不宜久留,”岳掌门道,“待灭了庐州魔教,再来收敛诸位同道的尸首。”
“嗯,只能如此了。”
莫大应了声,又安慰道,“师侄不用过于忧虑,定闲师太与少林武当的高手们聚在一起,此地也死了不少魔教贼人,可见正道同盟是没败的。”
“打听到他们在哪,我们立刻赶去。”
“多谢两位师伯,”仪清赶忙行礼。
莫大先生沉着脸轻轻摇头,大家有同盟之谊,这是分内之事。
仪清心中急切,见到此间场景后,却也不敢叫两派直去逍遥津。
魔教已经反攻到正派驻地,这边情况搞不清楚,贸然冲到人家总坛,搞不好会把两派的人全都害死。
大家快速商议一阵,决定分成两股人马。
劳德诺、南善时、沈波,高根明四个受伤的找地方住下,顺便看管马匹杂物。
宁中则本想将岳灵珊也留下,但她执意不肯.
“向师兄,走了。”
陆大有在院落门口喊了一声。
别人看了一堆死人都心悸得很,这向师兄却是个胆大的。
只见向大年将几位少林僧人的月牙铲拨到一边,双手合十,恭敬地道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走吧,”向大年跑向陆大有那边,“少林武当乃正道魁首,几位大师死在此间,我便多送他们一程。”
“若非情形不对,定要叫两位师弟吹响唢呐,助诸位朋友轮回往生。”
陆大有不禁点头,心道“向师兄是个对生死颇为敬畏之人”。
听到赵荣呼喊,他们立即跟上。
寻到一家悦来客栈,安置马匹货物,四位受伤最重的弟子在此安顿。
两派弟子分批朝外打探消息,莫大与岳不群暗中守在客栈附近,查探是否有可疑人士。
约摸一个时辰后,众弟子在客栈后方的小院中碰头。
“你们有没有碰到本地的武林人士?”
“没有!”
“寻到的几个都与我们一般从外地赶来,今天才到,难怪清水官亭那边探不到消息,就连这庐州城内的武林人都难找。”
“……”
江湖汉子大多喜欢凑热闹,哪里事大他们去哪,南来北往丝毫不怕颠簸。
庐州城寻不到他们的踪影,只能说明热闹不在城内。
“朝逍遥津那边去吧,”宁女侠道,“少林武当与五岳的朋友们,不太可能在城内了。”
莫大先生则是建议:“与驻地死掉的人相比,我们两派到场的人数少之又少。”
“避人耳目,才能达到奇效。”
“正该如此,”岳掌门当然同意,又对两派弟子嘱咐,“此行凶险万分,你们务必小心。”
“是!”
“……”
日头高高升起时,众人没有骑马,在仪清领路下,朝着逍遥津而去。
他们走回城北,不从城内走。
逍遥津连着淝水渡口,南淝河水穿过庐州城,城中一共有七道门户,互相环卫,扼守要冲。
除非是高来高去的武林高手,一般人想登墙入城可没那么容易。
城外有一条宽阔的护城河,他们登上两条舟楫,沿水路绕行,比城内更安全,也更快。
城东最为低洼,水路可直抵城门之下。
若攻城,多半要东冲威武门。
两派弟子没下船,过了东边的威武门,再到时雍门。
时序雍和,四季平安,此门意象甚佳,付了船钱,大家上了岸。
“哗啦啦啦~~!”
提气一听,远处能听到奔腾的水流声。
前几日下过雨,大河水流湍急。
淝水出自将军岭,一支出寿州入淮河,向东南流的另一支则注入巢湖。
远远能瞧见教弩台,正是阿瞒点将挥鞭之处。
“轰!”
这一道轰鸣之声叫所有人都抬头看向东北,平地跳雪山,晴空下霹雳!
已至晌午,日头正大。
一声旱天雷,不是好兆头。
众人不由摸着剑柄,互道小心。
魔教庐州分舵总坛距此大概还有十里,一路上,他们看到路旁有不少尸体。
“前面是觉悟山,过了这山,便能看到渡口。”
“魔教庐州驻地就在那边。”
仪清朝前一指,那觉悟山不算太高,不过林木茂密,荫荫成片。
又靠近一些,众人神色一紧。
他们已经听到打杀声。
“走,从这边上。”
他们错开大道,跳入道旁草丛,顺着山侧朝打斗方向摸去。
声音越来越清晰!
“啊啊~!”
数声惨叫乍起。
有人从陡坡上滚了下来,到了半截,一动不动了。
又听到“轰隆隆”声响,有大石头从山上滚下,一路冲下大道,中间又有惨叫,若衡山华山的人顺大道上去,这会儿就要倒霉了。
兵刃碰撞声音越来越响!
透过那穿透林间缝隙的光芒,影影绰绰瞧见人影晃动。
“快!”
仪清急急道:“那是我恒山同门!”
赵荣闻言一瞧,果见七八个恒山弟子在与一群使着诸般兵刃的贼人对战。
再朝周围看,各处都有厮杀声!
他跟在仪清身后也冲了上去。
与恒山弟子交战的足有十几人,地上还有尸体。
可七名恒山弟子挡在前面,不仅能护住后方一个受伤同门,还能不断反击杀敌。
“欸~!”
又是一道压着嗓子的惨叫,一名用流星锤的大汉被刺中大腿。
他发怒间疯狂甩锤。
四名恒山弟子长剑连舞,她们个人实力恐怕不及这流星锤大汉,一个人没挡下,四人连续出剑却又稳稳防住。
跟着一人刺头,一人刺胸,剑法刁钻。
那大汉连躲,脚下失了分寸,被最后一名恒山弟子刺中另一条大腿。
之前负责防备的四名恒山弟子各提一口气,朝其喉、腹、腰、胁刺去。
“啊~!”
流星锤大汉避之不及,尸体朝旁边一滚。
若不是场面不对,赵荣定要大喊一声好。
北岳剑阵!
这是北岳恒山的镇山之技,五岳年轻弟子碰到老一辈弟子大多要被秒杀,可是恒山派跳出来七八名小尼,却能斗太保。
之前只是听闻,赵荣从未亲眼见识过。
此时连瞧数眼,已觉奥妙。
这剑阵凝式不动,七柄剑既攻敌,复自守。
就像恒山剑法圈剑为圆的手段,这剑阵七剑连环,也像是一个圆,圆到无破绽可寻。
实在是恒山剑法精要中的精要。
“师兄,”程明义提醒一声,赵荣赶紧收拢心神,上前相助。
人家虽有剑阵,却已体力不支。
他是衡山大师兄,岂能在一旁看戏。
“又有人上来了!”
“来人,来这边!”
魔教那边吼了一嗓子,山上竟然冲下来二三十人。
可见魔教在此地的人马要超过正道联盟。
恒山派虽有剑阵,但若没有他们这批助力,恐怕还是会被这十几人耗死。
魔教现在又叫来援手,几乎有一旗人马。
本该占据优势,可两边的高手在此地难成对比。
两派掌门与宁女侠一出手,很快就杀了四五人!
见到这等高手。
那些魔教贼人也不傻,各甩出一大堆沾毒暗器,边打边退。
又朝着上方大喊:“放、放,放!”
山道上一阵“轰隆隆”巨响,连续有巨石滚下。
又有数位光膀大汉站在山顶,手举尖头巨木,从上往下,狠狠朝赵荣这个方向抛来!
这要是被戳在身上,不死也要残!
众人全在躲闪。
“杀!”
这一声响,却是正道联盟发出来的。
早在此地的泰山、嵩山弟子与灭魔而来的江湖人一起冲顶,与那些光膀大汉斗在一起。
“轰~!!”
忽然,犹如一声雷响。
众人耳膜一震,却是山顶一大块山石被魔教用火药炸塌,没及时躲开的要么被炸死砸死,要么被四射的石块崩伤吐血。
那烟尘朝下蔓延,跟着隆隆声不绝。
大地像是在震动!
一块巨大的石头以无匹之势朝山下砸来!
莫大先生与岳掌门运全身气力,赶忙跳跃躲闪。
前面一名华山弟子当场被压死。
之前受伤被护在剑阵之后的恒山弟子跟着惨死,衡山派这边的李未锦师妹已被弹跳而起的巨石笼罩,就要成为肉饼。
赵荣身体急窜出去,一脚将她踹向侧边。
程明义与向大年顺势一拖,带着她一起朝旁飞扑,这才保下她的小命。
“不要命了吗,别分神!”
赵荣低喝一声。
魔教狡诈狠辣,先用爆炸声吸引,再借助烟尘滚巨石。
未锦师妹连道谢缓一口气的时间都没有,起身拔剑招架,魔教贼人又是一阵毒钉飞射。
莫大先生、岳掌门与宁女侠已经杀入魔教人群中,华山恒山弟子顾不得伤心,随着衡山弟子一道冲杀对方一旗人马!
三派人数不差魔教多少,以致魔教没法围攻,那三大高手便难寻敌手。
山道上人头滚滚,魔教溃败!
余下七八位魔教贼人拼命朝山顶逃去,众人也不去追。
那七名恒山弟子喘着粗气,“多谢诸位师伯、师兄相助。”
“师妹,师父此时在何处?”仪清赶忙询问。
仪荃又喘了一口气,“师父她们都在逍遥津中心。”
“应该还在魔教庐州总坛与魔教高手相拼。”
岳掌门问道:“那你们怎会打到山上。”
“没错,”莫大先生又朝庐州城方向示意,“庐州城驻地又怎么回事。”
“回两位师伯的话,”仪荃一脸疲惫,“丁师伯本打算三天前就去攻逍遥津总坛,但少林武当两派前辈要等两位师伯,师父与天门师伯也是这个意思,我们便又等三天。”
“没想到昨天夜里,突然有魔教高手杀到。”
“丁师伯带人追了出去,说要先杀魔教高手。驻地的高手被引走,魔教突然大举来攻,咱们就在驻地与其苦战,双方都死了好多人。”
“魔教高手去而复返,与后来杀入驻地的那批人联手,与丁师伯他们大战。”
“魔教被打退,丁师伯说是灭掉庐州魔教的好时机,于是赶着夜色直奔逍遥津。”
“天明时分,我们就打到这边山上,在林中与魔教厮杀。”
“师父与诸位师伯则是与魔教高手战到了总坛。”
她语速极快,却讲得明明白白。
又拱手恭敬道:“多派高手正与魔教高手僵持,两位师伯与宁师叔此时一到,我正道高手立时要胜过魔教!”
她话语中难掩振奋,似乎身上的疲惫都少了三分。
众恒山弟子也是一副把希望放在他们身上的样子。
到了这个份上,两派掌门都没二话。
“你们在此地也要小心。”
“是!”
“爹娘莫大师伯,你们要当心!”岳灵珊一脸担心。
“嗯,”宁女侠冲她笑了笑。
又看了令狐冲一眼,“冲儿,照顾好你的师弟师妹。”
令狐冲一脸郑重,“弟子就是拼死也不会让小师妹他们出事。”
“什么死不死的,说不了好话。”宁中则瞪了他一眼。
岳不群看了看华山弟子,与宁中则一样与赵荣来了个眼神交流。
赵荣朝两位师叔拱手,已明白他们的意思。
华山夫妇这才算放心。
赵荣还准备说一些关心话,莫大先生却朝他摆了摆手。
师徒二人相视一眼,无须再多言。
三人转身朝逍遥津总坛方向,众弟子听见他们离开时的说话声。
莫大先生攥着胡琴,“魔教究竟派出何等高手,竟难住了少林武当两派高人,莫大好奇得很。”
岳掌门还是那副书生打扮,“黑木崖长老皆是武林顶尖高手,今日一战,岳某也不知是否会给师父丢脸。”
宁女侠抱着宝剑:“管他高手低手,除魔除恶,虽死亦无悔。”
三人语气各有不同。
他们在江湖上闯荡多年,见识岂是几个恒山弟子能比。
逍遥津总坛的局势,绝对没她们想象中那般简单。
众弟子也能听出他们话语中的一丝凝重。
令狐冲露出担忧之色。
‘师父师娘定有一场恶战,可我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让他们分心。’
‘令狐冲令狐冲,平时怎得不好好练武。’
他心中后悔,又看向赵荣。
‘赵师弟定是能帮上忙的,只是此时被我们牵绊,得快些将觉悟山上的正道朋友联合起来,定下大局。这般一来,赵师弟便能安心。’
‘他是什么南方不败的,如果去了逍遥津总坛,师父师娘与莫大师伯他们定能多一分安全.’
在这个觉悟山上,令狐冲瞧着前方消失的背影。
心中的那丝无力感,让他多了一丝觉悟。
当下不再废话,立刻把周围的华山弟子召集过来,与衡山、恒山弟子商议下一步行动。
恒山弟子缓了一口气,很担心师父安危。
她们此时的状态,到了魔教总坛绝对是累赘。
此时联合走散的同门与各派朋友,一道杀下山去才算威胁。
众人稍微歇息一阵,听见周围多处喊杀声。
从下而上,他们先朝山阴最近的一处声源冲去。
赵荣远远看到拼在一起的两伙人,竟分不清哪边是正道,哪边是魔教。
奔行间又朝早在此地的恒山弟子问:“可知庐州城的江湖人去了哪里?”
“有的被魔教吓走了,有的则是成了魔教爪牙。”
仪荃朝人数更多的一边指去,“那伙人我们之前碰到过,不少是焦湖马帮的人,他们便投靠了魔教,成了马匪。”
又一恒山女弟子道:“那些新加入魔教的势力,急于表露忠诚,下手极为狠辣。”
“庐州驻地那边,一些五岳同门便是被他们杀死的。”
“类似这样的帮派可不少。”
华山和衡山弟子一听,这才恍然。
难怪魔教在庐州多出这许多人手。
赵荣曾在衡阳见识过魔教的手段,大江马帮的人被逼成马匪,再帮魔教做恶事。
“那些与马帮相斗的,又是何门何派?”
恒山弟子带着敬意:“是江湖义士!”
“听说除魔除恶,全都拔刀相助,连魔教的威胁也不怕。”
一名恒山弟子带着近似哭腔的颤音,
“驻地那边,死.死了好些人。”
“他们都是怀着热血而来的好人。”
赵荣闻言,也是心神一震。
“好!”
“咱们这就除恶,给他们报仇。”
“好汉子们的血凉了,却不叫这些好汉子们的心也凉。”
令狐冲听了他的话,立刻大喊:
“诸位江湖英雄,五岳剑派与你们一道除恶!”
那边本处于劣势的江湖汉子们大喜,纷纷大喊:“哈哈哈,痛快!”
“兄弟们,咱们的帮手来了,杀光这群贼鸟!”
“哈哈哈,杀!!”
这些人斗了许久,华山与衡山派的人可是生力军。
如今劳德诺与南善时不在,没人会盯着他们,衡山弟子杀意爆发,手上的招法就要比之前凶狠多了。
助拳的江湖汉子们气势大盛,魔教贼人也有不少露出拼死狠劲,但终归被压了气势。
双方顷刻间斗在一起!
“小鬼,你是什么人?!”一名魔教贼人手持两柄长斧,对着赵荣厉喝。
他见赵荣脸嫩,企图用一声吼喝与杀气吓住他。
没想到,这少年的脸上却毫无波澜。
只平静道:“杀你的人。”
“就凭你?”他怒挥双斧,“去死!”
然而,这双斧齐砍,却在空中碰到了一柄剑。
那剑在空中像是左右摆动了两下,他觉得眼前一花,没瞧见剑尖,但左右手各传出一股大力。
双斧偏斜,登时中门大开。
他心惊胆战,一个照面过后,一柄长剑已经晃到眼前,依然没能看清剑尖,可喉咙上的疼痛却清晰入骨!
双斧贼人的生命在快速流逝,嘴中只咕哝出闷哼声。
他旁边一个拿文醉剑的人甚至没反应过来,架剑相帮。
等他一剑刺出后,才发现双斧男倒地。
他心中微惊,手上剑招更狠辣。
摇摇晃晃似乎带着一分醉意,那剑却飘向赵荣心脉!
“噹!”
可是
这一剑的飘忽与商素风的摩云三十六番比起来差远了,赵荣一眼便瞧出他是真醉假醉。
用文醉剑的男人感受到虎口一震,登时知晓对方内力强劲。
他一个跌仆腾跳,先朝后撤。
赵荣提气追剑,后发先至,给这贼人一种自己招法被提前洞悉的感觉。
实则双方差距过大!
文醉剑这套剑法脱胎于醉拳,带着几分醉意。
可这点醉意飘忽在赵荣面前,属实是班门弄斧。
“誒~!”
醉剑男正后跃,赵荣的剑已急追上来。
他没刺中赵荣心脉,
自己的心脉却被刺个通透!
中剑那一瞬间,醉剑男瞳孔放到最大!
死死盯着那张嫩脸,
靠着死亡那一瞬的感知,他切实体会到彼此之间的巨大差距!
“怎.怎么可能”
到死前也搞不明白,这是从哪冒出来的恐怖少年。
赵荣挂心逍遥津总坛局势。
师父虽有一身本事,但毕竟年纪大,经不起大折腾。
他心中如何能不牵挂。
此时虽还没尽全力,但多少有点没分寸了!
一个,两个,三个.
杀!
杀杀杀!
第六个.
第七个.!
“你你是谁!”
一名穿着短打的魔教贼人带着一丝惊悚之色大叫!
但凡冲上前与这少年交手的,死得比那些被围攻之人还要快。
少年的身边已经多出了一堆尸体。
“啊~!”
下一刻,他也步了后尘。
连一招都没有接下。
马匪才入魔教不久,实力参差不齐。
这人给赵荣的感觉,估计只有长瑞趟子手水平。
披上了魔教外衣,多了分凶性,他就敢作恶。
马匪被杀干净,周围逐渐安静下来。
赵荣突然发现,那些江湖汉子都瞧着自己。
“敢问这位少侠是哪一派的人物。”
一位大汉上前拱手打招呼,赵荣收起对敌人的冰冷,笑着从一堆尸体中走上前。
周围江湖人瞧着他温善和煦的模样,有种恍惚之感。
再看向那一堆尸体中的几位,就更加恍惚了。
方才五岳剑派的人没来,他们与这些贼人殊死拼杀,怎能不知道这些人的水平。
貌似最难缠的几位.
都被这如沐春风的少年郎杀掉了。
可真是叫他们吃惊得很。
“兄台,在下衡山派赵荣。”赵荣执剑拱手。
那大汉愣了一瞬。
令狐冲道:“赵师弟是衡山派大师兄,又是我五岳剑派年轻一代第一人。”
“原来如此,难怪这般厉害。”
忽然,一位操着中原口音的汉子眼睛一亮:
“衡山大师兄,岂不就是衡阳莫大先生的高徒?”
那汉子瞪大眼睛,“中原之地早有传言,莫大先生亲传弟子在衡州府一人独斗魔教八大高手!”
“难道.”
“难道就是少侠!”
赵荣不去解释,只拱了拱手。
他周围,正好就是八具尸体。
魔教贼人的尸体无法开口,仿佛又对众江湖人道出了千言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