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浦县尉也知道下去有很大的风险,万一下面有很多水贼,给自己来一刀,自己的小命也就不保了,所以,他是不会冒险下去的,而让麾下的衙役下去探险,算是一种很好的避险办法,反正衙役的小命也不值钱,死了就死了吧!到时候多给一些抚恤金就是了。
被点名的衙役,不但万分紧张,同时也万分的后悔,自己干啥要多嘴,若是不多嘴,或许就轮不到自己下去了,这下好了,县尉点名要自己下去,自己是想拒绝都不行了,而下面的情况是什么样的,他也无法确定,万一真的有水贼在下面,他岂不是要危险了。
这些水贼都是亡命之徒,全都是不要命的主,自己一个人下去,那不就是送死么,做衙役不过混饭吃混劳役而已,哪有愿意奉献自己性命的,没有任何一个衙役想死的,哪怕为抓水贼而牺牲,那也是不愿意的。
“县尉,这下面黑咕隆咚的,下去了也看不见啊!”
衙役不想下去送死,开口说道。
“哪那么多废话,让你下去就下去,赶紧的。”
县尉生气了,发脾气的说道。
衙役一脸的痛苦,不过,还是准备下去了。
上面有如此大的动静,下面躲藏的水贼自然是能够听见的,自己的隐蔽之处居然被官兵发现了,他们怎能不万分紧张,此时此刻,只要官兵将井口堵死,他们就会被活活闷死在下面,就算不被闷死,也被活活饿死了。
总之,从被发现的那一刻,就预示着他们死期已经到了,他们已经彻底没有活路了。
“老大,怎么办,官兵已经找到井口了,咱们无处可逃了。”
“难道我们英雄一世,就要死在这个地方了吗?”
“哎,临死居然死在井里,太不英雄了,早知道就杀出去了。”
“其实,今日就不该来县城的,为了这么点钱财而丢掉小命,这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老大,衙役要下来了,先杀了再说,杀一个够本。”
水贼们全都显得有些癫狂,他们是真的快要疯了,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谁又能不害怕呢?任何人面对死亡都会非常害怕的,就算是亡命之徒的水贼也不会例外,但害怕之余,他们还有更多别的情感,比如觉得自己死在井底,显得不够影响,还有的觉得应该多杀几个衙役,临死也拉几个垫背的,总之,每个人的内心都是不平静的,都显得颇为激动,甚至有失控的危险。
水贼头领是真的不想死,他家里还有三个如花似玉的娇妻呢?他还有那么多的财产,他还想好好的生活,好好的享受这个世间的美好,可这就要死了,他实在是不甘心。
早知道会是这个结局,他情愿一直做一名小商人,虽然不至于发财,但至少也能活的安安稳稳的,不至于死在井底,死的这么憋屈。
水贼头领现在后悔了,其余的几名水贼也同样后悔不已,他们直到此刻,才开始后悔自己走上这条不归路,在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时候,他们觉得做水贼挺好的,比做一名普通人强多了,活的比普通人潇洒自在的多,没钱花了就去打劫,活的多滋润,而普通人却要非常努力的工作生活才能获得最基本的收入,活的非常的憋屈。
但此刻,他们被官兵逼迫躲在井底,一处非常阴暗潮湿的角落,最要命的事情,是官兵已经包围了这里,他们已经是插翅难逃了,等待他们的似乎只有死路一条,要知道,他们那都是背负着人命的,被官兵处死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潇洒的时候,自然会觉得做水贼自在,而在即将被捕的时候,他们的想法就不是这样了,他们就开始后悔了,后悔自己做了水贼,若不是做水贼,他们也不会沦落到如此田地。
这就好比后世的很多底层人,在上学的时候,想着法子的调皮捣蛋,就是不肯好好学习,也不打算考取好学校,就想着得过且过,舒舒服服的度过自己的童年时光,不肯努力的去读书,而到了成年之后,进入了社会,这才真正的发现这个社会的残酷,每天干最苦最累的活儿,却拿着最微薄的工资,那不是一般的受罪,实在是太受罪了,这个时候,很多人都会后悔,后悔年轻的时候没有认真努力的学习,以至于到了年老的时候开始后悔,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努力,没有好好的学习生存的本能,以至于长大了之后,变成了一个废物,变成了一个除了干最低层苦力之外,什么都干不了的废物。
这也就是所谓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后世则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总之,就是之前贪图安逸的生活,没有为了将来而努力,从而导致了之后生活的困难,让自己之后的生活陷入极大的困难和痛苦之中。
这些水贼之前只是觉得打劫很爽,一下子就能获得整船的货物,幸运的话,还能得到大量的现金,生活非常的轻松惬意,而绝对没有想到,等待他们的,居然是如此的命运。
随着衙役从井口下来,井下侧壁的光线越来越暗,同时,也让几名水贼的心里越来越绝望,他们的内心慌乱不安,已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老大,是杀还是投降。”
一名水贼终于胆怯了,在拿着刀具砍杀别人的时候,他非常的意气风发,觉得自己就是主宰,而在即将面临被官兵捕获的时候,他的内心却胆怯了,变得万分的害怕,万分的恐惧。
内心万分恐惧的人,可不止一个,好几名水贼都紧张的哆嗦了,也就是说,他们之前的凶悍和不怕死都是伪装的,或者说,是侥幸的心里在支撑着他们的强悍,一旦他们处于绝对的死局,他们内心那伪装的强大就不攻自破了,所谓的悍不畏死也变成了胆小如鼠。
当然,也不是所有水贼都胆小如鼠的,也是有胆子比较大的水贼,他们是真的没法生死放在心上,就算马上被杀,他们也无怨无悔,这些才是真正的亡命之徒,也是官兵最难以对付的人。
水贼头领自然属于那种喜欢享受,而不希望自己死去的人,可就算投降官兵,等待他们的命运会是什么呢?官兵会绕了他们吗?显然不可能的。
衙役一点点的下去,想看看下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如此,留给水贼们的思考时间依然已经不多了,他们必须立即决断,是战是降必须马上做决定。
水贼头领小声说道:“拿他做人质,与官兵谈判。”
很显然,水贼头领知道自己是逃不掉了,虽然据守侧洞也能让官兵攻不进来,但这个侧壁是个死胡同,官兵不用攻入,只要将外面的井口守好了,他们自然也就逃不掉了,在缺乏食物的情况下,他们在下面也坚持不了太长时间的,井口是他们唯一的生路,而生路已经被堵死了,最好的办法,自然是用人质谈条件了。
不过,水贼头领显然是太自信了,他们就算拿衙役做人质,也没有太大的作用,因为在大唐这个时代,一名小小的衙役算不了什么,县尉是不会为了这名衙役的小命而随便答应水贼头领什么的,想要用一名小小的衙役要挟县尉,然后谈条件,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啊……”
下去的衙役刚到洞口,就突然被里面的水贼给拉了进去,刚发出一声尖叫,马上就被捂住了嘴巴。
顿时,上面的县尉等人着急。
“怎么回事,下面什么情况?”
县尉开口问道。
下面的水贼头领,则趁机喊道:“上面的官兵听着,我是刘掌柜,咱们可以好好谈谈吗?”
听到刘掌柜那熟悉的声音,县尉嘴角露出了非常轻松的笑意,累了大半天,总算是抓住这些水贼了,水贼的头目刘掌柜就在下面,这下是插翅也难逃了。
“哈哈!刘掌柜,真是好久不见啊!你说咱俩认识这么多年,我怎么就没有看出你是一个水贼呢?你藏的可真够深的啊!”
县尉得意的说道。
水贼头领开口回答道:“县尉,我也是一时糊涂,一次商品被打劫,没有活路了,这才去劫别人的货,也是没有办法才这么做的,我愿意改过自新,县尉可以给我和兄弟们一个机会吗?可以在县尊面前给我们兄弟求求情吗?”
县尉一身轻松,笑了笑,开口说道:“这个,就要看你的表现了,表现好了,自然可以从宽处理,不过,这可不是老兄说的算的,现如今,李侍郎已经入住我们犀浦县,该不该从轻发落,还轮不到我和县尊做主,一切还要看李侍郎的意思。”
“侍郎?这么大的官儿?那你把他叫来,我要跟他谈谈。”
水贼头领开口说道。
“哈哈哈哈!”
县尉大笑了起来,笑了好半天,突然开口说道:“刘掌柜啊!你逗我呢?让李侍郎来见你,你以为你是谁啊!哦!我明白了,你手上还有我们的人质,可你也不睁大眼睛看看清楚,你的人质是个什么人,是当今皇子皇孙么,哼,别说一名小小的衙役,就算是把刀架在本官的脖子上,李侍郎都不会眨一下眼的,拿一个小小的衙役做人质,谁给你的自信,哈哈哈!”
很显然,县尉并不在意这名被劫持衙役的生死,现在李安就在县城,县令也在心急火燎的指导抓水贼,这个时候,一切都要以抓住水贼为最高任务,绝对不可能为了一名小小的衙役而乱了阵脚,县城衙役多的是,少一个衙役马上就能补充一个,只要给死去衙役的家里送去一点抚恤就可以了。
见县尉丝毫不在乎下井衙役的生死,水贼头领内心万分的痛苦,有一种心力交瘁之感,而几名胆小哆嗦的水贼也同样万分的痛苦和绝望,看县尉的语气,他们劫持衙役没有丝毫的作用,这名小小的衙役,完全算不上筹码,甚至都成了累赘了,杀了也不是,放了也不是,若是将其杀掉,那他们的罪名就又加重了一分,想抵赖说自己没杀过人都没有人相信,而放了衙役,他们又担心县尉直接将井口封了,那他们就只能一步步的被活活憋死了,那滋味真的是比砍头还痛苦,砍头毕竟只是一下子就行了,而活活憋死却是一个非常漫长的痛苦过程,更加的让人痛苦和害怕。
“老大,还跟他们废什么话,先杀了眼前这个再说,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一名刀疤脸水贼气呼呼的说道。
其实,这货心里也有点害怕,但他比别的水贼更强悍一些,就算真的不能保住性命,他也想临死拉个垫背的,这样心里能平衡一些。
“别,我还不想死啊!人都死了,还要垫背的有什么用。”
马上就有一名水贼反对杀了被控制的衙役。
水贼头领也不想死,还想着能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见部分水贼也怕死,于是下定决心,决定向官兵投降。
他现在手里有三个不太值钱的筹码,或者说,至少有三个能讨好官兵的地方,第一就是他的藏身洞内有大量的资金,这些用来贿赂县尉最合适不过了,其次,他会把衙役放走,算是在感情上讨好官兵,最后,他还掌握着剩余水贼的去向,只要他把这些剩下同伴的藏身之地告诉官兵,那么,他就能立功了,保住小命或许也不是问题。
另外,他家里还有不少藏着的宝贝,除了他自己,别人也找不到,这些都可以用来保命。
“县尉,有什么事情好商量,咱们可以谈谈,可以谈谈啊!”
水贼头领开口喊道。
上面的县尉一脸轻松,开口喊道:“刘掌柜,只要你上来,咱们有的是时间谈,对了,把我的属下也送上来,要是把人杀了,那咱们也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好好好,我们马上上去。”
水贼首领大声喊道,然后,让属下松开衙役,放衙役上去。
“老大,真的要把他放了?”
一名水贼不服气。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