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笠被取下,男子拉开帘子走了进去。? ? 随意将背上的重剑取下,搁在矮桌边上,为自己斟了壶茶,细细的饮了起来。
“少年壮且厉,仗剑走四方。卿寻,我回来了。”
李子骞转过身,低头微笑的看着矮桌侧的男子,墨尺被他拔出,冰厉的寒透着灼灼的光。
“举世绝剑,独此一人。”卿寻饮尽茶盅之水,站了起来,目光在墨尺之上移动,语气中带着缅怀,“那个男人和这重剑一般,我依旧记着。”
李子骞没有说话,他望着卿寻沉下去的目光。只是朝着对方伸出了手,摊开,五指屈伸。
“欢迎回来,侠盟依旧。为天下立心,为生民立命。”卿寻凝视李子骞的双眼,他忽的耸了耸肩,苦涩的像笑蔓延开,伸出手和李子骞的手重重的握在一处,“我知道你会回来的,盟主!”
“盟主?”
当李子骞听到卿寻说出这二字的时候,他的瞳孔一缩,转而是眼球之上漫起雾气,和对方紧握着的手也是颤抖了起来。
“侠盟依旧,天下人行天下事!”声音带颤,李子骞试着压抑住自己颤抖的手,缓缓的开口,“我回来了,带着墨尺自废墟中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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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国.赤水平原边界】
项一鸣在彭楚的建议之下,他向鲁王提出去浦丹草原救援的想法。
那位披着淡金色衣袍的王答应了他的请求,亲自目送他从赤水平原的后方迂回至浦丹草原而去。
青草勾勒的平原之上万千黑点流动,项一鸣带着霸刀冲着那草原而去。
半月之后。
草越枯,风愈寒。浦丹草原上的秋渐渐在晨曦的早上留下大片白色的寒晶。
在浦丹草原最为富饶的地方,银色的毡帘被拉开,从罅隙中可以看到帘子外四处走动的士兵,和在草原上的骏马羔羊。
札达尔手松开,帘子落下。他转过身望着在他身后恭敬站着的一个山鬼族人,“乞颜.扎尔,你要走吗?”
扎尔低着头,没有去回答札达尔的话。当初他们本是打算从玄国逃亡到秦国丹阳的,札达尔以两族曾经的感情将他们请到了这浦丹草原而来。
帐篷之内久久的沉默,压抑的氛围使二人的呼吸都是可以听到。
“大君,我听说玄国已灭了,宣琉他们想家了。”
半晌,沉默的扎尔开口,语气之中透着点无奈,“他们是我的族人,我不想让他们寒心。”
札达尔听到扎尔的话,他看着那个站在面前的男人,朝前走了一步,宽厚的手拍了拍扎尔的臂甲,“扎尔,那你愿意回去吗?”
扎尔避开札达尔的目光,他撇着头,魁梧的身子看着有些局促。
“扎尔,我一直将你当兄弟。”札达尔叹了口气,将手放下,径直的朝着帐篷中央处的椅子走去,手搭在椅把之上,轻轻的摩挲起来,“扎尔,有时我也会想....”
话没有说完,札达尔闭起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他的额和那尔--苏日娜,那个被他自己一箭射死的女人以及孩子。
扎尔转身看着札达尔的背影,他将额头上杂乱的头拨开,等待着对方将未说完的话说完。
少顷,札达尔闭着的眼缓缓睁开,眼球之上有着细小的血丝,“扎尔,陪我喝点酒吧。”
“好.”扎尔点了点头,他拉开了毡帘子,朝着外面走去。片刻之后,他再次返回,抱着几坛子浦丹草原的烈酒,和两个圆肚粗面的陶罐。
野菊一般的酒香飘来,闻着有些芬香的同时,又有些醉人。浦丹草原上的酒在大6之上有着“奇异之魂”的美名。草原上的牧人会将原野上花草添加进去,到深秋之时将酵的粗酒蒸出来,牧者要靠着这烈酒渡过一个漫长的冬天。
扎尔将陶罐放在地上,他盘腿之时,将酒倒入罐子之中,仰头看了一眼走了过来的札达尔。
“我们草原男人喝酒不用罐子,那是留给女人用的。”札达尔笑了笑,很是随意的躺在地上,怀中捧着一个酒坛,仰头狠狠的喝了一口。
扎尔听到札达尔的话,他笑了。一边饮酒的同时,一边带着追忆的随口说道:“在我们那儿,女人和男人一样都是用坛子,坐在篝火边上跳舞喝酒。”
说这话的时候,扎尔的脸红了红。在那飘渺的记忆之中,有着能歌善舞的姑娘。
“是吗?”札达尔“呵呵”的笑出声,似乎扎尔的语气让他愉悦了不少,“我记着我第一次看见苏日娜的时候,她就在篝火边上跳着舞。”
语气惆怅,扎尔扭过头看了一眼对方。将自己怀中的酒坛和对方的轻轻的叩击了下,又是饮了饮。
“这酒有点苦了。”札达尔挑了挑眉锋。
“嗯,兴许去年酿酒的谷子了霉。”扎尔接着札达尔的话,他舌尖贪婪的舔了舔嘴唇边上的酒,“我刚才出去拿酒时,你想说什么?”
在迟疑了片刻之后,扎尔摸了摸他锋利的犄角,缓缓的朝着札达尔问道。
“哦.”札达尔晃了晃头,脸上红扑扑的一片,看样子是有些醉了,“我说我有时候会想将自己的胜利分享给你。”
“我?”扎尔有些错愕,片刻又是反应过来,头重脚轻的爬了起来,吐着酒气,右手握拳捶打在铁甲的甲片之上,出丁当的闷响,“扎尔愿意和大君一同分享胜利,做永世的朋友。”
“哈....哈.....”
听到扎尔的话,札达尔爽朗的大声笑了出来。他伸出手拍了拍扎尔的脚踝,目光又是沉了下去,“扎尔,我的兄弟,你现在可不可以..不要走?”
札达尔的话带着一点的迟疑,他说完之后又是重重的喝了口酒。
浦丹草原的势力和商邪的大军久久僵持不下,如今他正是用人之际,可草原的狼已经老了,长达几十年的称臣,让草原的男人血性不在。
扎尔一时间沉默下来,又是听到了札达尔哼起了不知名的牧歌,歌声像是从对方的咽喉中一点一点的拉扯出来似的。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