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听闻古墓中有墓毒,仍是墓中设有水银池所致,够得着的大多得是王侯将相那类人,一般人家可使用不起。史记曾载,秦始皇陵中以黄金玉石为山川,以水银为百川湖海,地宫中所使用的水银量非常惊人,可以说是注满了陵内的整个地层,形成了一个可怕的“地下毒河”。
眼前的环棺冰河九爷爷做了些分析,断定并非是什么水银池。水质上也不存在任何问题,可喜的是相比皇堂冰室里的温度,水里头倒是温和了许多。
三个人商量了一番,决定由我率先潜入水底探探虚实,因为这次上山并没考虑到需要潜水,所以几乎可以说是裸潜。
我在腰间处系了个索具,一会水底只要稍有不对,我便会拉索求援。安排好了一切以后,我方才有些从容,找了个地,噗通一声跳进了水里。我口中憋着气,手脚滑动向水底蹿去,因为没有潜水镜,战术射灯在水中穿透能力也不强,所以身子只能尽量保持均速,在下降过层中努力让自己搜查得更仔细,不久后,一个大致的水下轮廓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我头上的射灯缓缓移动着,虽然无法看得完全,却能够判断这水下环境确实有些异常,这往下过来,许多地方都出现了人工修凿的痕迹。我又游了有一段,大概就在水下八九米的位置,灯光猛然间照到靠近石棺砥柱的那头,朦胧间,就见得一张青面獠牙的黑脸张着血盆大口盯视着我,这突如一吓,我人朝着后头瞪了几步,口鼻中一时呛进了几口冷水,肺活量转而急剧下降,缺氧后我急需上浮换气,但是朝着腰间绳索抓了几番都没有抓到,心中不免焦虑了起来,手脚划拉间无意打在了一处墙体,我发现这处墙体生得古怪,做了些伪装,似是嵌入,心想保不齐后面就是阴阳墓的另一端,疾病乱投医下使出老劲撞击了几下,射灯的余光让我瞟到了几道凿口,冲着这,我赶忙腰间抽出铲具朝凿口处撞了两铲,果不其然,那原本不属于墙体里的一块伪装被我打落,一波不大的水浪涌了出来,露出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洞洞。
这时候我眼睛都已经憋出血丝,也不等查探,脑门子一热,整个人蹿进了黑暗中。入了里头,我发现面积不大,有点像是下水管道,头上不远处正好还有一阵泛光,当是山石洞中的磷光,我当下心喜,脚下用力一蹬,上半身蹿出了水面,大气进出起来。
缓过神以后,我发现这处隐洞生得古怪,看着像是山体内的天然空隙,不过却是几处多有打造,好些地方,都堆积着鱼刺骨头,不少已经钙化,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看起来不像是阴阳墓的另一头。我心想此处可能是一处窑口,也就是古代造陵的时候,工匠暗中预留的活路。
话说古时候皇陵大墓完工,那造陵的民夫有多少算多少,都得陪葬,有经验的老工匠因此便会给自己偷偷修条活路。不过这条活路一般藏得非常隐秘,莫非本人,几乎是无从寻迹。那多出来的逃生通道,除了有破坏风水格局的一说,也会将墓中有宝藏的信息显露于世,若是被逮到,是得杀头诛九族的,所以这工匠预留的时候,大多是怎么隐秘,也就怎么凿藏,没有规律。
这下可好,甬道那处早已被巨石堵了个严实,本来还在愁着怎么出去,现在这现成的窑口,倒是让我心生欢喜。换了气以后,我索性又潜下了水,这一次,我朝着刚猛然间被吓到的那处青面獠牙看去,心里头有准备了,所以仔细了许多,只见射灯穿过那张青面獠牙的黑脸,实是砥柱上修凿的一副瑞兽浮雕,也就是在灯光影射之下,原就栩栩如生的脸庞在这摸不见低的水下更添几分妖异,一时间竟让我错觉是水下怪物。靠近以后,我手掰在兽齿上朝内查探了一会,看这兽口道里的凿刻讲究,若是不错,这兽口通向的定是阴阳墓的真墓。
上浮到皇堂后,我和九爷爷大宝说了一下水底的情况,也就是里头大致不会很深,一口气的时间足以憋到砥柱开凿的兽口处,就算气量不行,那还有个窑口黑洞可以过一过气。方针刚一敲定,便是没做等待,几个人相继跃进了水中,兽口里的道子不长,也就三几米,便是一处水眼。这水眼修得精巧,水到了刻定处就不再涌灌,进了里头,还真是一处和冰室皇堂略有几分相像的地方。倒不过这密室之中的石棺,比对皇堂上的那口,更多了几分气派。大宝找着了边上的几盏长信宫灯,里头灯油灯芯都还具备,引了一会,便是给点了上去。一下间,整间密室敞亮了许多。
靠了过去,就见一个修凿精美的白玉九龙砌台拱托着大石棺椁。棺椁上的壁画早已脱落失色,但仍然看得出是龙云祥瑞环绕四周。我和九爷爷这头刚要推石椁,大宝前头却突然喊了起来:“你们先停下,这石头棺材,怎么还给凿开了几个口子。”我往大宝边上移了两步,看到在这石椁之下,确实凿开了好几道口子,不仅如此,这些口子还连同着地面的一些小凹槽,似是有意为知。
九爷爷这时也过来探了探,不过却是也没想通,可这既然已经到了地,那就先得打开看看再说,也没再管几个小小凿口。
密室中这类的石椁样式,那一般只会按照槽口贴合关闭,不会浇以铁水封死。我们三人稍一费劲,石椁盖板便“隆隆”移动了一截。八寸之椁,内饰宝玉影壁,看到的豪华,我心中也是不免一阵动容,一会后,我们相继又打开了第二层的红铜属棺,第三层的椴木地棺,直到掀开里头一层水牛皮,才露出了整个石棺的贴身椑棺,也就是俗称容纳尸身的梓棺。
大宝虽然懂得不多,可这生在洛阳地界,那几重棺葬制可是能倒背如流,看了看里头,说:“这苗子,还真把自己想成皇帝了,天子八寸椁,四重棺,他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我看了看梓棺上的盘龙彩绘,回到:“那不然,这自古以来无论生死,谁都想高高在上,再者,这天子四重棺本来就是宋徽宗想自己躺的,他乌都拉也不就是落了个现成的便宜。”
这时候,站在棺头的九爷爷口含一口烈酒喷洒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