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止?
这拦路的人,要找的是陈止?
我们这哪来的陈止?
明法僧他们的这支车队,一连几辆马车都坐着人,这时听到了这一番话,个个表情精彩,这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
敢情我们跟在陈止后面,不光要听他的传闻,还得替他挡枪?
趁这个功夫,不少人都从马车里往外看了几眼,放眼望去,是一名名精壮的汉子骑在马上,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把前路、后路都给断绝,边上的林中还有一骑一骑不断冲出。
为之人看上去颇为凶悍,满脸虬须,眼如铜铃,配合着那高大的体格,宛如一头骑在马上的大熊。
“这是一伙马贼,看他们的体格,还不是什么小贼,估计是从其他州郡流窜过来的,”看着窗外的情形,荀折露出了凝重之色,“他们提前埋伏在这里的,莫非是陈止的仇家?这段官道本就崎岖,加上靠近林木,乃是隐晦之地,这群人恐怕是计划许久,想要突袭,结果阴差阳错之下,把我们给截住了。”
一般的山贼、马贼,如果要维持规模,就得劫掠,这一伙马贼人数不少,兵强马壮,说明不缺吃穿,所以能维持体力,如果长期待在一个地方,肯定会引起地方官府的注意,然后加以围剿。
孙敏收起了笑容,冲车外喊道:“这位壮士,我等可不是陈止,陈止也不在我们的车队中,你们是认错人了,不如就此退去,我等绝不追究,如何?”
“哈哈哈!”马贼头领牛门仰天大笑,然后猛的止住笑声,露出一个狰狞表情,“当我是三岁小毛孩啊,想骗我离开?你们说没有,我就走了,传出去,还不要不要混了?废话少说,陈止,让你出来你就出来!如果不愿意出来,就让我的人去搜车,如果你不在车队,我转头就走!”
这话一传进车中,众人都无奈了。
这种事,本就不好解释,哪怕外面那个马贼见过陈止本人,众人也不可能走出去让他辨认,更不要说让马贼搜车了,这和送狼入羊圈,有什么分别?
马车之中,孙敏眯起眼睛,压低声音说道:“既然事情无法善了,那干脆也别拖延了,我试着拖延一下时间,你让人做好准备,尽量突围!”
荀折忍不住就问:“不能将他们击败么?我们的随车护卫,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要是摆开阵势,未必就输给他们。”
孙敏摇摇头道:“他们事先就埋伏好了,突然暴起,说明这支马贼也是有点经验的,不是寻常山贼能比的,况且他们人数不明,万一还有其他人手埋伏,就算能击破眼前的这些人,也没什么用啊,而且还不一定能击败,他们可是人人有马的!”
“这群人哪里弄的大马?”曹庆满脸不解,“朝廷马匹的管制可是十分严格的,结果这群人几乎人人一匹,太古怪了。”
“你这是读书读死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先按着我吩咐的去做,如此这般……”
世家子弟外出游学,在荒郊野外遇到贼人,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对不少的贼匪来说,这种世家游学之人,算得上是肥羊,过去类似的截杀时有生。
所以,世家子有一套暗号,通过敲击车厢来传达指令,可惜,不等孙敏安排完毕,更没有他计划拖延的机会,外面的牛门忽然冷笑起来,吼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让你出来你不出,那就怪不得我了!给我杀!”
随后,就响起了一阵厮杀声,期间更夹杂着几声惊呼。
“马贼展开进攻了,那就没办法!”孙敏眉头一皱,似乎已经有了决定。
曹庆赶紧询问起来:“师兄,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孙敏反而笑了:“咱们没办法了,本来就是事出突然,敌人又半点都不拖延,那就只能等在车中,能做到的,就是不给护卫添乱,毕竟咱们这些护卫,多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此言一出,众人的脸色都难看起来。
车外传来阵阵冲杀、喊杀的声音,让马车中的众人不由绷紧了心弦。
咚!
突然,沉闷的声响伴随着马车晃动,似乎是有什么人撞在车厢上,整个马车摇晃了一下,车里众人神色连变,连孙敏都维持不了笑容,变得严肃起来。
他们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车门上。
好在撞击过后,并无后续展。
几息的时间,在这种厮杀中,就好像是几个时辰一样漫长。
忽然,外面响起了几声凄厉的惨叫,声音颇为熟悉,曹庆一下就辨认出来,是属于魏欧那几个友人的。
顿时,车厢里的气氛沉重起来,他们知道这代表着有人遇害了。
不过,曹庆等人可没功夫关心他人,他们自己同样身处危险之中。
就在这个时候,马车忽然轻轻一震,然后缓缓移动起来。
车中的人都紧张起来,而后就听一个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几位君子、大师,贼人的人马太多,咱们虽能抵挡,可冲不过去,难以持久,这附近有一处官军关卡,只要抵达那里,烽火传信,官兵联动,那贼人必然就要畏而退去!”
听了这个声音,车里的人才重新放下心来。
车外的交战声越激烈,曹庆瞅着机会,掀开车帘一角,小心的观察着外面,见贼军虽然人多,但不成体系,冲杀过来看似凶猛,但被护卫的阵势一拦,就被挫了锐气,散而退去。
“奇怪,这些人刚才突袭的时候,看起来还有点样子,怎么进攻起来,又没有章法了?”荀折也看到了外面情形,知道护卫靠得住,稍微松了一口气,同时问出了疑惑。
孙敏倒是想明白了:“马贼就靠一股气,第一气冲杀的时候,如果没有拿下我等,就弱了几分,再碰上精兵,更难以建功,不过看他们这个凶狠劲,咱们的护卫也别想击败对方,可惜了,刚才惨叫的几人,如果老老实实待在车里,随护卫行进,或许不会有什么意外,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稳住,不能自乱阵脚,诸位不妨看看大师……”
曹庆、荀折一听,朝车厢一角看去,就见明法僧盘坐一处,低头念经,神色虽然有些肃穆,但并不见慌乱。
荀折忍不住感慨道:“大师的定力,不是我等能比的。”
乱时镇定,说起来简单,做起来何等困难,就算曹庆他们几个,在马车移动的时候,也是难以压下心头惊恐,尤其是车外马匹受惊,马车差点失控,车夫被贼人一箭射死之后,连曹庆都以为要玩,差点就奔出马车,幸好被孙敏一把抓住。
随后,一名护卫挺身而出,驾驭马车,急前行,经历了一阵混乱,有人大喊“官兵来了”,终于让这伙马贼迟疑起来,随后在牛门的一声令下退去,不过却有两个魏欧的同伴,被他们放在马上掠走了。
呼呼呼!
马蹄声急,扬起尘土,来去如风,转眼这一队马贼就尽数退去。
过了好一会,马车车帘被掀了起来,孙敏小心的朝外打量,见马贼真的走干净了,才深吸一口气,浑身放松,宛如瘫倒,别看他刚才有说有笑的,其实是为了安定车中几人的心,实际上他也是紧张不已。
“马贼来去如风,难怪难以根绝啊。”
一声感慨过后,孙敏听得几声呼唤从不远处传来,然后几名兵勇冲了过来,看得出来,这几个兵勇也是惊魂未定。
“我们已经听说了,诸位受惊了……”
兵勇的头领过来,见了孙敏等人,连连说着,孙敏等人马队的护卫,甫以开战,就有两人突围出去,给关卡那边通报。
关卡的人手不多,之所以能将马贼吓退,是因为有着烽火、传声等通讯方法,一旦被关卡知晓,就有可能令大量官兵聚集,牛门可不想这种时候和官军起冲突,一见远方有烟气升腾,就果断退兵了。
那兵勇头领也是一副后怕的表情,看了看略显狼藉的车队,说道:“贼军退去,诸位君子还是趁着此时,尽快上路吧!”
“不可!”突然,一个略显嘶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然后魏欧一脸悲愤的走了过来,“马贼截了我的几个友人,岂能善罢甘休?朗朗乾坤、太平盛世,马贼却可以逞凶,岂能放任?带我前往驻军将领所在,须得点齐兵马,以十倍兵力,追杀这伙马贼!”
说话间,他咬牙切齿,想着却是陈止,在他看来,若陈止先被截杀,他们就不会这么倒霉的碰上了。
“我怀疑,这伙马贼就是那陈止招惹来的!”
他话一说,孙敏等人眉头微皱,但魏欧的话,也有在理的,不好反驳,而兵勇头领额头却是流下汗来!
另一边,牛门带着一众弟兄撤退后,在一处密林暂避,派几个人出去放风、打探,自己则审问抓来的两人。
这两人遍体鳞伤,禁不起拷问,问了几句后,牛门不禁就皱起眉来。
“真不是陈止的车队?”他满脸的诧异,但旋即又问道,“那你们是什么人?陈止又去了哪里?快快从实招来!”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