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鸿羽弯下腰去看骆莲池伤势。
骆莲池向后一移,冷声道:“姓段的,你不要假慈悲。”
段鸿羽无言以对,只得止住身形。
骆莲池道:“你来做什么?”
段鸿羽道:“我说过到了京师定会让骆堡主宽松几日。只是看情形倒由不得我了,所以特备了酒菜想与骆堡主喝几杯!”
骆莲池大声道:“如此倒好,我最不喜婆婆妈妈的,拿来便是。”抓起酒壶便喝,连道痛快,根本不像将要身逢大难的样子。
段鸿羽越发觉得他是条好汉,更加于心不忍。
两人就这样对你一口我一口对饮,谁也不说话,直到午夜子时,方才饮完。骆莲池喝得极为尽兴,放下酒杯道:“姓段的,没想到你还有些性情,骆某到了阴世,定记得你这顿好酒肉。”
段鸿羽突然压低声音道:“骆堡主,我此次前来,请你吃酒是小,我是特来救你出去的。”
骆莲池怔了一怔,突然仰天大笑道:“姓段的,你真有趣,莫非当我骆莲池是三岁孩童吗?”
段鸿羽向后瞧了瞧道:“我绝不是与骆堡主玩笑,骆堡主快脱下衣衫与我对换了,你穿上我的衣服靴子出去,绝不会有人怀疑。”
骆莲池见段鸿羽神情不像是开玩笑,奇道:“姓段的,捉我的是你,现在又来放我,你到底想要怎样?”
段鸿羽也不隐瞒,便把自己的顾虑对骆莲池讲了。
骆莲池沉吟片刻,长舒口气道:“段公子,看来我倒错怪你了,我本以为你是个卑鄙小人,没想到你不但能想到众兄弟,还能顾及天下安危,倒是个仗义的好汉子。”
段鸿羽道:“时间紧迫,快请骆堡主换了衣衫出去。”
“那你怎么办?”
“我自有办法,请骆堡主不必顾虑。”
“夏千寻他们心狠手辣,你放走我,他们绝不会放过你的。”
“等我见到皇上如实禀告,我想皇上是不会为难为我的。”
“你真是太幼稚了,当今的朝廷都是些什么人?你这一去便如坠虎口,崇祯老儿你恐怕见都见不到了。”
“可无论如何我还有一线生机。骆堡主,请你速速换了衣衫,若走漏半点风声,我俩一个也活不成了。”
骆莲池长舒口气道:“士为知己者死。能遇到你这样忠肝义胆的好汉,我骆莲池便是粉身碎骨也是死而无憾了。段公子请回,骆某走马江湖数十年,何曾惧过一死?何况这本就是我闯下的大祸,我去受死那是天经地义。我给你写下血书一封,我那些兄弟定不会为难你。”
段鸿羽急道:“不可,你这样做,可是害苦了小弟,也害苦了万刃山众英雄和天下百姓。你我二人命不足惜,只是天下绿林落到上官金鹏、连城玉这样人的手上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时间紧迫,已不容两人推来推去。骆莲池站起身道:“也好,我出去定想法子解救你和铁大人出去。”
两人对换了衣衫。段鸿羽见骆莲池受的伤着实不轻,问道:“骆堡主,你自己能否走出?”
骆莲池道:“不妨,就这些鼠辈,我倒没放在心上。段公子,我有一件相求,不知公子能否成全?”
段鸿羽道:“但说无妨。”
骆莲池道:“我骆莲池生平最敬重好汉。像你这样快意恩仇之人真是第一次见到。段公子若不嫌弃,你我结为异姓兄弟如何?”
段鸿羽道:“在下也有此愿!”
骆莲池大喜,两人便在这囚牢中义结金兰。骆莲池道:“兄弟,官府中人阴险残忍,莫不如你和哥哥一起走了吧!”
段鸿羽道:“不行,如果那样,我可是害苦了铁大人。”
骆莲池道:“可你不走,就能证明铁大人的清白吗?”
段鸿羽道:“到衙门,我想尽办法也要还铁大人一个清白。”
骆莲池叹口气道:“都怪哥哥一时糊涂,为什么要进那皇宫盗什么藏宝图呀!连累了铁大人不说,还连累了兄弟你。”
段鸿羽道:“哥哥莫要自责,若没这段故事,你我二人还不能成为兄弟,还是生死的仇家呢!”
骆莲池道:“倒也有理!”拍拍段鸿羽肩膀道:“兄弟,哥哥生性狂傲,目中无人。不瞒你说,就连过云峰、上官金鹏我都没瞧到眼里,你是现今唯一让哥哥敬重的好汉。你放心,哥哥绝不会弃你不顾。我江湖朋友甚多。我在这附近一划拉便有好些帮手,有这些好汉相助,定能救你和铁大人出去。”
段鸿羽道:“哥哥走后,小弟但有一事相求。”
骆莲池道:“何事?”
段鸿羽道:“你去通知铁姑娘一下,和她一起离开这是非之地。”
“她难道不知道这些事?”
“不知道。”
“你为何不要她早做打算?”
“我怕她一个女人受不了打击,从而走露了风声。夏千雪和林凤亭都是老江湖,若被他们瞧出一点蛛丝马迹可是坏了大事。”
“你想的倒也周全。”
“哥哥快去吧!莫要再耽搁了时间。”
骆莲池一抱拳道:“兄弟多保重!”转身出了营房。
外面那些守卫根本没想到段鸿羽捉住骆莲池又要救他出去,加上夜深昏黑,骆莲池和段鸿羽身材又差不多,竟被他蒙混过关。
段鸿羽把头发披散开,又把地上残血往脸上涂抹了一些。那些军士进来也没发现破绽,给他上了枷锁后竟自去了。
段鸿羽长长舒了口气,这一夜他思潮反复,却哪里又睡得着?